第九十一章：心裡的話1

  4月4日清明節，星期二，多雲轉小雨。


  每年的清明節，或早或晚，幾乎都會下雨。今年也沒有例外，像是自然界與人類之間的默契。


  天空灰暗，車外的雨淅淅瀝瀝，前往天馬陵園的路上都彷彿罩了一層霧氣。遠處的山脈雲霧繚繞，一眼看去甚至像與天融為了一體。


  天馬陵園建造的歷史已久，建築仿古，位處A市中心區的西邊，開車也要將近一個小時……


  因為夏綰的外公外婆是在天馬陵園落葉歸根的，因此夏綰的父親便也將她的母親安置在了這。但此後，父親卻是再也沒來過天馬陵園了。母親與父親不是離婚，但父親卻依然這樣無情。夏綰小時候怪過父親再也沒去看過媽媽，但是長大后才漸漸理解，父親已有了旁的妻室，想來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嗯，這是夏綰長大后對自己的安慰，給父親找的借口。


  小時候給外公外婆掃墓，都有父親和母親的陪伴，她從未感到孤獨。可後來母親不在了，父親也不再來這兒，就只剩夏綰一人，年復一年的到這兒。雖然每年都有父親安排的保鏢陪伴，但夏綰的心裡還是覺得孤獨無比。


  可今年，夏綰竟不再是一個人到這兒來了。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還能有另外一人再陪伴她來到這兒。看著季以辰的側臉，夏綰的心中有說不清的微妙感覺在蔓延。


  兩人進入天馬陵園，先到了外公外婆的合墓前祭拜，將四處都清掃了一遍、墓碑擦拭的鋥亮，又將鮮花水果擺好。兩人這才移步到夏綰母親的墓前。


  母親的墓在天馬陵園最東邊的琉璃世界區，而外公外婆的墓卻是在天馬陵園最西邊的極樂世界區。兩人徒步行走，季以辰撐著傘在她身側，兩人似有默契一般，步伐一致，速度一致。


  季以辰：「今天下雨，有些涼，你還是只穿一件衣服，不會冷嗎？」


  夏綰：「我跟我媽媽一樣，怕熱不怕冷。」


  「和我恰恰相反呢。」季以辰微笑，又問道，「媽媽，是個怎樣的人？」


  媽媽……夏綰的腦中又開始重播小時候的美好記憶。回想到媽媽，她情不自禁的揚起唇角，那樣的笑容幸福而純粹，「我不知道怎樣去形容媽媽，但媽媽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


  季以辰似也陷入了回憶，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道：「不然怎麼能生出這麼好的你。」


  這煽情來的突如其然，夏綰還沒從回憶中抽回思緒，就被他的話惹得羞了一羞。為了不讓氣氛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也因為此時真的有許多的話想一吐而快，夏綰開始談起了自己的媽媽。


  「我的媽媽是個很有才華和主見的女人；但也許是因為太過有主見了，因此媽媽也很好強；又因為太過好強了，便時常與父親有爭執。」


  「她最喜歡研究中國名著，經常搬出名著里的精彩故事講與我聽。」


  「她還時常教導我自尊自愛，獨立自強……」


  「就算我犯了錯，她也從不打罵我，卻是會將道理一一分析給我聽，讓我知道其中的利害……」


  「她就像我人生中的一盞明燈，在我迷茫的時候指引我，在我跌倒的時候鼓勵我，在我犯錯的時候糾正我……」


  「即使現在她只是冰涼墓穴中的一抔黃土，她生前的話也依然是我要求自己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