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九萬里階梯
一個小時后。
趙楚盤坐在棋盤之外。
遠處，兩個洞虛巔峰的強者，眼巴巴看著他，等待一個結果。
這一個小時，趙楚也終於明白了兩個老頭爭辯的核心。
他們都有一個終極的目標，就是突破神念一品。
這一點，和趙楚的想法不謀而合。
說實話，趙楚神念之力卡在二品，已經很久很久。
當初龐小章還活著的時候，和自己交流過。修士神念力是否能突破一品，將決定著日後有沒有辦法突破到玄始境。
而玄始境，也將決定你能否撕開蒼天給你蓋上的面紗，從而從另一個角度，好好審視這個世界。
拋開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不說，如果趙楚自己能突破神念一品，他利用六娃的隱身能力，將在地齊海處於絕對隱身狀態，誰都察覺不到蹤跡。
這一點，就很可怕了。
而這兩個老頭，有兩件驚天動地的法寶，也是突破的關鍵。
薛崇明。
據說這傢伙從孩童時期，就在殺戮。
他殺了一輩子，殺過惡人，殺過善人，也殺過無辜的人。
到了薛崇明這種境界，凡人的生死，已經沒有了什麼善惡之分。
他要從殺戮中走出自己的道。
薛崇明從來不認為殺戮是錯，就如凡人耕種要殺害蟲，誰會考慮蝗蟲的死活，農夫只會關心莊家能否健壯成長。
在農夫眼中，蝗蟲是必須要滅殺的害蟲。
在蝗蟲的眼中，莊家卻又是必須要吃掉的食物。
所謂殺戮，從來都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薛崇明的道，堅定不移，也使得他走到了如今的巔峰。
而他突破神念一品的方式很簡單。
匯聚1000道殺戮血環，以血環之力，打破天道禁錮。
1000道殺戮血環的條件有三。
第一，元嬰境。
第二，神念二品。
第三，有能力獨自斬殺元嬰。
放眼整個地齊海，目前也只有趙楚符合這個條件。
哪怕是左宆羅，也已經喪失了資格。畢竟，他已經是天擇境，要去越兩階斬殺洞虛境，明顯就是個笑話。
所以問元境是最佳的獵物。
巴掌大的殺環令，陰森森黑漆漆，如一顆惡魔的眼珠子，就懸空漂浮在趙楚不遠處。
只要拿走殺環令，趙楚將打破血環99道的桎梏。
他不知道身披1000道殺環該有多恐怖，他也根本想象不到。
……
而另一邊，則是另一個極端。
善！
普度眾生，慈悲天下。
羅商古認為蒼生當互助，當施捨，當幫助弱小。
在他對世界的理解中，人族之所以成為了萬物之靈，完全是因為一顆互相幫助的心，是因為不計報酬的協作。
他想要看到人人有善心的盛世。
其實在摯友，在戀人，在夫妻，在師徒之間，這種不計回報的心，根本就不稀罕。
但羅商古不滿足。
他要找1000顆願意幫助任何人的絕對善心。
黃雲譜之上，要集齊1000顆命魂善念。
可找到一顆命魂善念，卻比殺一個問元境難的太多。
心甘情願，願意用餘生去行善，這對很多人來說，簡直比死了還難受。
但人各有志，可能由於一場人生大變，這種人，理論上還是存在的。
就如佛陀中有雲，惡人放下屠刀，就會立地成佛。
這種人往往會用下半生去贖罪。
……
兩件法寶，就漂浮在趙楚面前，等待這他去選擇。
就像兩條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只要趙楚走上其中的一條，就必然會捨棄另一條。
羅商古甚至已經將青神領域的融合方式給了趙楚。
……
青神領域！
展開之後，在領域之內，修士施展神字篇章，就節省一半的真元力。
而施展出的神字篇章，威力翻倍。
且在領域的弱化之下，敵人體內的戰火將被熄滅，戰力大打折扣。
雖然和萬劍領域不同，沒有直接殺戮的手段，但趙楚清楚，這青神領域，威力也很神秘莫測。
特別是到了趙楚手中，他施展的神字篇章本身就比別人精妙，領域的威力可再次翻倍。
趙楚有自信，如果掌握青神領域，再次面對田七德，絕對不會戰到奄奄一息。
而想要融合青神領域，趙楚也面臨這一個選擇。
廢棄萬劍國度。
以羅商古的實力，有辦法幫趙楚抹去萬劍國度的領域之力。
理論上，一個修士的體內，只允許存在一個領域。
……
氣氛，一直在僵硬著。
兩個強者，也沒有去逼迫趙楚選擇。
悠長的壽元，使得他們心性很平和，從來都不會著急。
……
「兩位前輩，晚輩有一事不明。」
又過了一個小時，突然趙楚站起身來，莫名其妙問道。
「何事？」
羅商古皺眉。
薛崇明也抬起皺巴巴的眼皮。
「晚輩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捨得賜下如此傳承。說實話，我們以前素未蒙面，你們也不是壽元將近，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弟子中培養，何必給我這個陌生人。」
「晚輩甚至連感激的心都沒有。」
趙楚直言不諱。
寂靜！
空間似乎被冰凍。
都是老狐狸，誰都知道，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恩，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唉，其實……我和羅商古道不同，但卻有一個共同的大宏源。」
隨後，薛崇明開口。
趙楚轉頭，認真的聽著，瞳孔凝重。
「趙楚，你知道飛升者們，去九天仙域的方法嗎？」
薛崇明問道。
「飛、飛升？」
「應該是雷鳴電閃，然後腳踏祥雲，飛升仙域，雞犬得道。」
「應該是這樣吧。」
趙楚想了想。
九天仙域，對於蒼穹亂星海來說，就是天庭上界。
趙楚回想著腦海里勾勒出來的仙界，大概說了兩句。
小說里，大概都是這麼寫的。
「哈哈，如果真是這樣，那該多好。」
「在九天仙域，也有勢力宗族，也有三六九等，而蒼穹亂星海飛升上去的修士，幾乎就是一條狗。」
薛崇明苦笑一聲：
「九萬階飛升路，20個飛升者，需要用膝蓋，一步一個台階，生生跪著爬上去。」
「當然，這九萬階梯，並不太平，隨時會有九天仙域的各種靈獸凶種出沒。它們肚子餓的時候，就會抓一個飛升者嘗嘗，而九天仙域的仙人，根本不會管。」
「這也是各大勢力，令飛升者瘋狂修鍊的原本原因，只是為了自保。每次飛升，都有飛升者死亡的情況。甚至有一年，飛升者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跪到天庭門前。」
羅商古接過話語，滿臉的悲憤。
聞言，趙楚皺眉。
原來這九天仙域，是這麼個情況。
「到了天庭門前，飛升者不準抬頭，不準起身，不準說話。」
「就如凡人中的農夫，去市場買耕牛。飛升者跪在地上，被九天仙域的各大勢力挑選，隨後再一路跪著回宗門。」
「所謂尊嚴，蒼穹亂星海的修士從來都沒有。」
「在九天仙域的仙人眼中，蒼穹亂星海，就是污穢的糞池，而飛升者，只不過是稍微乾淨一點的蛆蟲而已。」
話題很沉重，趙楚眉頭皺的更深。
他很慶幸。
幸虧澤妍花和黃靈靈，是跟隨大神虞白婉飛升到九天仙域。
而王君塵，也是被九天仙域的使者，直接帶走。
他們並沒有爬著上天。
「我二人，之所以想找一個傳人，就是想打破九天仙域的蔑視。」
「神念一品，在蒼穹亂星海，同樣可以出現！」
「而你，是距離成功最近的一個人。」
「只有神念一品的人，才有資格站著踏上九萬里階梯，這是蒼穹亂星海的傳說……雖然沒有人實現過。」
薛崇明道。
「可惜，無論是地齊海，還是其他三大海域，聖尊都在閉關，根本不問世事。我們二人雖然地位高，但還不足以改變整個地齊海。」
羅商古也嘆息了一聲。
凝重的話題，令空氣都粘稠起來，天空黑壓壓一片，令人窒息。
「兩位前輩，晚輩有一個不好的意見。」
「其實你們二位的道，都不足以突破神念一品，你們把神念一品，想到太過於簡單。」
突然，趙楚抬頭，凝視著漆黑的蒼天。
雖然葫蘆娃是孩童的身軀，但趙楚的瞳孔，卻深邃的可怕，宛如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旋渦。
剛才，他和洪斷崖討論了一番。
誰都不可能成功。
這是洪斷崖的結論。
「什麼？」
薛崇明老臉一黑。
「薛崇明，你焦急什麼。趙楚小友說的沒錯，你我心知肚明，無論是誰的道，突破的成功率，只有三成左右。」
「不得不承認，趙楚你的感知很敏銳。」
羅商古坦然的承認了趙楚的猜測。
薛崇明沒有言語。
……
「但如果將你們二人的道，同時走到盡頭，將有九成的機會。」
「所以我決定……兩條道，一起走！」
話落，趙楚猛地站起身來。
他平靜著臉，雙手伸出，同時抓住了兩件法寶。
「不可，會反噬！」
羅商古急忙道。
「趙楚，你體內只有殺戮領域，無法承受兩種法寶。」
薛崇明也連忙提醒。
「那就，兩種領域，我全部都要！」
趙楚瞳孔里的猩紅一閃而逝。
隨後，他毫不猶豫，一步跨入了棋盤之內。
體內還有兩件萬煉元器需要進化。
沒錯。
趙楚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徹底熔煉出青神領域。
但抱歉。
我趙楚的極限，還遠遠未到。
……
「趙楚，你瘋了嗎？在我二人的棋局之內，你會承受不弱於問元境的威壓，你可能會死！」
羅商古焦急道。
與此同時，他就要出手去驅散趙楚。
然而，薛崇明卻將其阻攔。
「老鬼，你太心慈手軟，你根本不懂一顆強者的心。」
「趙楚……是在突破！」
「他的體內，有四件萬煉元器，目前已經有兩件成功蛻變成天擇之器，還剩兩件，需要很大的壓迫之力。」
「在棋局之內，是一個契機。」
薛崇明目光閃爍。
他古井無波了幾百年的心臟，竟然是莫名其妙的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