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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剎那的開始

  「誰?」


  趙楚頭皮猛一麻。


  幾乎是下意識間,他瞳孔如蒼鷹的眼眸,凌厲成劍,狠狠朝著天穹望去,他眉頭都皺成了疙瘩。


  鐵鍬!


  衝天而起,如一柄脫手的利箭,根本不受他控制。呼嘯而起的音爆,像是一聲冷笑,嗤笑著他的不堪一擊。


  沒錯!


  這鐵鍬,就是趙楚從鐵犀妖手裡搶走的鐵鍬。


  幫他在妖域秘境里無往不利,挖出無數秘寶,立下汗馬功勞。


  而此刻,鐵鍬徹底與自己的神念斷開,就宛如漆黑的世界,有一隻無形的手掌,輕描淡寫的將一切撕裂,將一切剝離。


  心臟劇烈跳動,趙楚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顫慄。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趙楚感覺自己就是一隻走投無路的耗子,在另一個世界,有一隻陰森森的血色老貓,無處不在,它正盤踞在當空,正蔑視著自己。


  在後者眼中,自己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基台嗡嗡顫抖,根本不堪一擊,在極限的恐懼之下,甚至連靈力都被壓制到死寂,宛如被一隻利爪,狠狠摁在地上,連一點點反抗都做不到。


  不悔碑!

  同樣也在顫抖,無往不利的不悔碑,這次罕見的慫了,徹底切斷了與趙楚的感知。


  這是元器本能的自我保護機制,趙楚在沒有徹底掌控之前,只能借力,無法操控。


  只有道心的燭火,還在保持著微弱的燭光。


  可道心更是趙楚無法操控的存在,如果它要隱藏,趙楚無可奈何。洪斷崖曾經說過,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道心就如同沒有神智的嬰兒,很容易被壓制。


  比如……天擇!

  沒錯,趙楚的道心,目前就處於被壓制的狀態。


  嗡嗡!


  嗡嗡!


  嗡嗡!


  僅僅一個瞬間,趙楚渾身便被冷汗濕透。


  恐懼!


  前所未有的恐懼。


  ……


  大裂縫之下!

  無論沉府升,唐君蓬,還是蝰蛇皇,亦或者黑狐皇。


  這一瞬間,他們齊齊色變。


  天擇的氣息。


  雖然殘破不全,甚至比微風還要淡,宛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耄耋老人。


  但這千真萬確是天擇的氣息。


  聯想到之前出現過的道心氣息。


  再加上前段時間,瀰漫在全世界那股陰陽天擇丹的震撼,他們面面相覷。


  段雪凜、段雪凜等人剛剛元嬰,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但一股令人他們都恐怖的氣息,令他們紛紛側目,這股氣息,悄然匯聚在了趙楚頭頂上空。


  ……


  與元嬰們的緊張凝重不同。


  元嬰之下,包括天賜宗那幾個金丹強者,全部一臉放鬆,還在享受著戰爭全勝后的喜悅。


  至於築基境,更在狂喜中不能自拔。


  幾乎每個人都得到了不同量的仙基液,出自宗師之手,每一滴都是極品。


  四萬妖一代,也還在互相開著玩笑,一片歲月靜好。


  ……


  晴空萬里,喜氣洋洋的美妙世界,卻有一個陰暗面。


  在這個陰暗面里,那柄名叫殺戮的匕首,已經穿透了空間,毒蛇的獠牙之下,只有毀滅才是歸宿。


  ……


  青古國!

  皇庭中央,元器社稷印之下,建造了一座密不透風的密室。


  青天易一襲黑袍,緩緩修鍊著。


  隨著青古國緩緩恢復元氣,他再次感激到了無處不在的信仰之力。


  突然!


  擎天雙眸猛地睜開,那披肩長發,惡魔一樣四散開來。


  轟!

  一圈氣浪散開,青天易的身形,已經消失。


  幾秒后。


  一道身形消瘦的中年人,矗立在皇庭之巔,瑤瑤眺望著大裂縫的方向。


  「金鼠妖,靠著人皇那一縷殘破天擇氣,你可真是無往不利啊!」


  青天易憎恨東妖區。


  對戰兩大妖皇,他雖然不可能勝,但也不會敗的那樣輕而易舉。


  一切的原因,便是金鼠妖皇。


  這傢伙體內竟然有一縷人皇袁琅天的天擇氣,可壓制元嬰一個剎那的時間。


  對天擇這種境界來說,剎那可以是一眨眼,也可以是一百年。


  這一剎那,可以做太多的事情。


  「【剎那】」


  「金鼠妖皇,你東妖區元氣大傷,此時此刻,你還敢來北界域淌渾水嗎?」


  青天易望著遠方,面沉如鐵。


  ……


  「看,那是什麼?」


  似乎一個不經意。


  一個鍊氣境的外宗弟子,突然抬頭,隨後便是一聲驚呼。


  這時候,不少人已經望著趙楚所在的山峰。


  王君塵等人寒著臉,也已經發現了異常!

  ……


  「趙楚,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澤妍花通過手掌,感覺到了趙楚身體逐漸冰涼,比三九天的寒冰還要冰涼,她原本在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下來。


  「走!」


  下一息,趙楚睚眥欲裂,猛地一聲嘶吼,宛如一個瘋子。


  他歇斯底里的雙掌橫推,要將澤妍花震到遠方。


  這時候,他已經顧不得溫柔。


  死亡!


  趙楚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死亡的旋渦,四周孤立無援。


  那是真正的死亡氣息。


  如此清晰。


  澤妍花俏臉失色,也就在這一刻,她聽到了一聲爆響。


  來自空中。


  那柄衝天而起的鐵鍬,直接是爆裂成了一團霧。


  沒錯!


  精金鍛造的靈氣,徹底粉碎,粉碎成了最原始的鐵粉,隨風而散。


  而在漫天鐵粉中央,漠然矗立著一道人影。


  人影個頭不高,披著一件金色頭蓬,整個人陰氣森森,竟然是使得大地都崩裂開不少細縫,雜草凍結成了一根根密密麻麻的冰凌。


  元嬰!


  趙楚雙掌朝著前方橫推。


  可任他咬牙切齒,雙掌卻遲緩的可怕,半天還沒有接觸到澤妍花身軀。


  往日里眨眼就能推出去的一掌,今日卻彷彿推著10萬斤的山脈,恐怖的反震之下,自己的胳膊,已經被震出一道道血口子,深可見骨。


  近在咫尺!


  這可是堂堂元嬰強者啊,這股威壓,其實要比10萬斤的山脈,還要沉重。


  不對!


  趙楚頭腦轟鳴。


  不可能啊,哪怕你是元嬰強者,又怎麼可能寄居在一劍普通法寶之內。


  這根本不合理。


  哪怕你是元嬰,也根本做不到這一步。


  趙楚心急如焚,內心已經炸裂。


  ……


  「金鼠妖皇!」


  大裂縫之下,蝰蛇皇一聲驚呼。


  「這傢伙不惜再次施展那一縷天擇氣,與趙楚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


  看清楚是金鼠妖皇之後,黑狐皇瞬間鬆了一口氣。


  如果是金鼠妖皇,這一切就能解釋通了。


  整個妖域都知道,金鼠妖皇擁有著一縷天擇氣。據說這縷天擇氣幾乎被消耗一空,800年來,金鼠妖皇十分吝嗇,也僅僅施展過不到10次。


  最近的一次施展,是東妖區進攻攻打青古國,他禁錮了青天易一個剎那。


  【剎那】!

  這縷天擇氣,被金鼠妖皇當一件法寶使用,他自己取名為剎那。


  剎那天擇!


  剎那無雙!


  剎那主宰!


  這一個剎那,金鼠妖皇可以施展天擇的力量。


  在北界域,天擇就是神,就是主宰。


  「趙楚是黑袍大魔頭,他跑到東妖區,炸了十座妖城,令東妖區氣運倒退20年,你說金鼠妖皇恨不恨他?」


  蝰蛇皇陰森森一笑。


  他再看沉府升,一臉大仇得報的暢快。


  聞言,黑狐妖皇點點頭。


  沒錯。


  當年趙楚摧毀十座妖城的時候,還是區區鍊氣境。


  被一個鍊氣境摧毀,氣運倒退更嚴重。


  如果是一個元嬰來摧毀城池,東妖區反而沒有什麼氣運損失,這並不是什麼逆天行為。


  「是金鼠妖皇……原來是他!」


  「天擇氣……剎那!」


  「我知道了,金鼠皇將剎那的天擇之力,禁錮在那件法寶之內,誰拿著這根鐵鍬,就相當於拿著剎那的坐標。如果趙楚一輩子不打開乾坤戒,在死寂的乾坤戒里,金鼠皇也不會出現。」


  「可趙楚打開了乾坤戒,剎那的氣息將坐標鎖定在北界域。金鼠妖皇利用一瞬間的天擇氣,從而找到坐標,完成了天擇才能做到的10萬里虛空降臨,做到了超越人想象的瞬移!」


  唐君蓬深吸一口涼氣。


  「金鼠皇掌控著一剎那的空間之力,這一剎那,他的本體,就在北界域。」


  心臟狠狠一跳,常年微笑滿面的唐君蓬,臉色比碳還漆黑。


  天擇,代表了主宰,代表了一切不可能。


  理論上,東妖區距離這裡幾十萬里,浩瀚遙遠,況且還隔著一整片空間壁壘。哪怕是元嬰,也要亡命奔襲一天時間,才能趕到大裂縫。況且元嬰想要轟破空間壁壘,難上加難,普通元嬰,只能從大裂縫穿越。


  但天擇不同。


  天擇本就就是一種規則。


  穿越空間,就是掌控規則。


  幸虧金鼠皇只擁有淡不可聞的一縷天擇氣,僅僅能掌控一剎那的空間之力,只能施展一個剎那。


  他雖然破碎虛空,瞬間出現在北界域,但能維持的時間,也就一個剎那。


  剎那之後,他將再次被空間驅趕,重回東妖區。


  「糟糕,趙楚危險!」


  沉府升瞬間明白了所謂的剎那。


  利用天擇氣,金鼠妖皇鎖定了坐標,本體降臨北界域,只能堅持一個剎那的時間。


  可對一個元嬰來說,一個剎那的時間,可以做的事太多了。


  斬殺趙楚這個區區築基境,簡直綽綽有餘。


  「沉府升,你蠢嗎?我們怎麼可能讓你過去。」


  蝰蛇皇分叉的黑舌頭舔了舔嘴唇,他早已封鎖了沉府升的一切退路。


  至於黑狐皇,根本不用多想,唐君蓬寸步難行!


  「這下真的糟糕了,哪怕其他元嬰想過來支援也來不及,剎那之間,也只有我也沉府升能趕過去……可惜我們的腳步被阻擋,根本走不開。」


  ……


  至於段雪寒、段雪凜他們!

  因為金蒼羅逃竄,他們三人追擊到了三百里之外。


  別說一個剎那。


  就是十個剎那,他們也根本無法趕回來啊。


  ……


  突如其來的驚變,宛如一隻惡魔復活,令人措不及防,令全世界都震撼不已!


  元嬰!


  在趙楚頭頂,那個金色斗篷的人,赫然也是一尊恐怖的元嬰聖境。


  ……


  「趙楚,跑……焚燒所有精血,不惜一切代價,跑……」


  「金鼠妖這一縷天擇氣幾乎就要消散,雖然將他的本體穿送過來,但他的元器還在妖域。他現在只能施展元嬰初期的實力,和段雪寒他們實力相近。」


  「不惜一切,從這一剎那的時間裡跑出來!」


  「相信你自己,你能跑出來!」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突然展開出現一道光幕。


  吳穆大帝。


  他擅長演算,一襲八卦長袍,亂髮飛揚,汗水不斷滴落。


  當金鼠皇出現的瞬間,便開始瘋狂演算。


  耗盡心血。


  吳穆大帝推演出了這恐怖的剎那之內,還有一線生機。


  由於歲月的原因。


  金鼠皇手中的天擇氣,幾乎消散,只能支撐他將本體穿送過來,但卻承載不動金鼠皇的元器。


  這樣一來,金鼠皇雖然本體降臨。


  但他也僅僅相當於,一個剛剛築基的元嬰而已。


  對於別的築基境,連半個剎那都堅持不住。但趙楚特殊,他有著能斬殺金丹的實力,或許可以逃出這一剎那的恐怖殺機。


  只要剎那流逝,金鼠皇也只能被動被傳送回東妖區。


  當初澤妍花的下落,就是吳穆大帝幫趙楚推演而出。


  ……


  「夏閑生老弟,老夫又欠你一個人情!」


  遠處,沉府升抱拳一拜。


  吳穆大帝叫夏閑生,這傢伙雖然貪心了一點,但關鍵時刻,他再次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傢伙是個神運算元,他說的沒錯,我也感覺金鼠皇有些異常……雖然是本體降臨,但根本不該是他的實力,果然是元器沒有被傳送過來,他現在只是剛剛破入元嬰的實力。」


  唐君蓬緩緩放下心來。


  悄然之間,他緩緩鬆了一口氣。


  「我相信趙楚,他能從這一剎那時間跑出來!」


  沉府升顫抖著手掌。


  他也只能堅信!


  ……


  「哈哈,你們想的太美了……雖然本皇的元器沒有過來,但你們以為,一個卑賤的築基,真能從元嬰掌下存活嗎?」


  「這一個剎那,本皇鎖定了99拳,只有99拳結束,剎那才會消散……你能扛得住嗎?哈哈!」


  「我倒要看看,這凶名赫赫的黑袍大魔頭,到底能堅持幾拳!」


  見狀,金鼠妖皇滿臉譏笑。


  ……


  全世界膛目結舌!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在普通人的眼中,以金鼠妖皇為中央的方圓一丈範圍內,時間流動特別特別的慢。


  一片枯葉很久以前就被震蕩而起,似乎要被撕裂。


  可幾個呼吸過去,那片枯葉,竟然還沒有從中間斷裂,還在空中無可奈何的掙扎著。


  這片悲哀的枯葉,就宛如地面之下螻蟻一般掙扎的趙楚。


  在滔天的原因壓迫之下,他宛如背著一整座山脈,宛如承受著凌遲之刑罰,頃刻間,他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炸裂著血花。


  一灘殷紅的血漬,已經在地面擴散而開,就像一個畫師心血來潮,畫下了一朵花朵即將枯萎前的絕唱與悲鳴。


  這是對命運的無力訴說。


  「元嬰之境,原來這麼強!」


  此刻的趙楚,宛如乘坐著一艘破船,被浩瀚滄海摧殘到支離破碎。


  到處是暗礁,到處是黑洞,到處是冰山……四面八方,天空之上,遍布著鬼臉一般的颶風,似乎要連天幕都席捲下來。


  這是一幅末世的場景。


  而趙楚想要這一剎那的轟擊,就如乘著破船,要在滔天的暴風雨中,衝出萬裏海域,抵達彼岸。


  至於戰勝元嬰。


  就如同喝乾整片滄海,那是幻象,不提也罷。


  那是一種妄想,一個下輩子都不可能視線的夢境。


  當然,趙楚也沒有想過打敗。


  他只想逃出這片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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