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戰鬥(2)
江橋的猜測沒有什麼錯誤,對方派出的人馬並不止阿龜一個,其他殺手在更前面的地方候著,等到司機老哥的車開過路口便就朝著前擋風玻璃怒開四槍。
司機老哥呵呵一笑心裡暗自問候這群人祖宗,自從上次不知被來路不明的誰砸爛車窗玻璃之後他便下了血本,硬是將這大和特有的脆弱車身改造成了油鹽不進的絕壁防禦。他心道一句防彈玻璃豈是你想射就射,油門踩底算準車縫便直接超車,按到底去的喇叭恰好成了只為殺手獻上的嘲諷之歌。
哈哈,來追我啊弱智。
只可惜並非是誰人的汽車都會防彈玻璃,而那伏在暗中的同夥也學精了些,一槍打中玻璃后不管結果怎樣,另一槍直射對方車胎。
三浦新一這車只是租來的大和系車型,別說是玻璃,就連看起來好看的鋼鐵車身也要比別的車輛脆上不少,以此來保持其最高車速的記錄。玻璃碎片灌進車廂就足夠讓人慌張,爆胎則更是加重了不知何處找來的司機大佬的緊張,方向盤打得太急猶如神龍擺尾,拉不穩把手的江橋腦門直接撞在三浦新一額上,震得這兩個訓練有素、身強體壯的虛擬格鬥選手頭昏腦漲。
三浦新一的保鏢老哥將點火按掉,確定車輛制停的同時緩慢將門推開,只露出一絲縫隙之時便聽得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后連帶著的鏡面破碎之音,被洞穿的車門後視鏡勉強映出誰人躲進不明這駕駛人是怎得一般騷操作才能開成如此的圍觀群眾之中。路人們的腦子只怕是採用了延遲超高的土豆番茄果蔬伺服器,第一聲尖叫至少緩了有五六秒才開腔,聲響接著便如同病毒擴散一般的愈演愈烈,畢竟這種轉彎轉得後視鏡自爆的操作可不常見。
過路的司機有不少被這獨特的停車方式堵在路中間的,在瘋按喇叭口吐髒話的同時,有幾個腦子正常工作的的司機一眼便察覺出這一情況的不對,一按喇叭便嚷著「開槍啦」提示路人,接著便如同磕了葯一樣的踩下油門,不顧車身噴漆受損和監控攝像錄製,一踏油門便車身貼著直蹭過來,直把開了半條縫的駕駛座門給寄了回去。蒙頭的路人們聞言見狀,情緒激昂,嘶吼大叫著做鳥獸散。
蹲在椅座之間的江橋確認司機老哥已經到了醫院,這才吐了口氣,手機一扣便打了通電話給警察局,對方也是利索,大概記了個位置便呼喊著讓附近的隊伍圍過來。但電話掛斷,橫在路中央等了五六分鐘的他們別說警察,空蕩的街道上連個閃爍的警車燈都沒見著,無奈之下,江橋又打起這本車直踏油門往醫院沖的念頭,鬱悶至極的司機聽得這愚蠢發言直搖頭示意自己做不到,身子側往副駕駛,大有讓江橋來開的意思。
阻止躍躍欲試的江橋並非是三浦新一一人的功勞,還有突然出現在現場,手持手槍神色淡然嚴肅的兩名警察同志。他們身著便服,動作規整,目光之中若有正義凜然的光芒,演技著實可以給個不低的分數,以至於江橋在他們敲門的時候還當真相信,直到其中一個怎麼看都兇猛無比的男人在叩擊玻璃門時露出了手腕上刻著的紋身之時,江橋才忽得開始站在更大的角度審視起這個情況來。
江橋倒沒有歧視回頭是岸的警察老哥的意思,只是沒看見警車,也沒聽見警笛,只有警察,還只有兩個,這兩個人還是便衣,也不掏一下證件證明一下自己是飛虎隊還是什麼部門,不讓自己起疑心是不可能的。江橋瞥一眼三浦新一,對方的手按在藏在後座坐墊之間、被漆黑布匹包裹著的某根棍狀物,朝江橋使了個眼神。
踏在車底板上的右腿肌肉鼓起,右手一掰門把手,腿便瞪得車底板直嚎,在對足以讓車主同樣程度哀嚎的可怕聲響里,江橋直接衝出了車外,與他相反,三浦新一見狀就勢一坐,整個人躺倒進前後排椅座的徹底板里,儼然一副死人模樣。
那兩人著實訓練有素,見得車後門突兀打開的同時,手裡拿著的槍便朝著門射了兩發子彈,火光四濺聲音作響,對飛行的子彈毫無畏懼的江橋在馬路上滾過半圈定下身子腳掌一蹬又是朝著車這邊沖了過來。
那兩個持槍的男人雖是娘娘腔與兇惡狠毒各具特點,但顯然配合得十分默契,兩人目光相接,略顯陰柔的男人便一把將槍托轟在駕駛座側玻璃上,全把這當成是讓人開門的敲門禮儀,但就算司機老哥假意要去拉把手,這人也絲毫沒有讓主人開門的念頭。隨著他槍托一砸窗玻璃,特殊握姿之下的手槍在這股力量下反轉半圈,他十分輕巧一拉在槍身之上的槍柄,食指便十分普通的扣下了扳機。隔著玻璃射出的子彈直接打在企圖用藏在車門視覺死角下的手槍反擊的司機的太陽穴上,鮮血便濺到方向盤去了。
反向衝來的江橋見那兇狠的男人舉槍要射自己,上半身如同要伏到地面上般的趴得越低,雙手一抓地面,身子硬是在指甲的手爪的勾動之中變換了位置。
子彈擊在地面上的響聲和空氣被劃開時的熱浪還在,一切死亡都變得觸手可及。那男人見得這般近距離的射擊還沒打中江橋,本能的感覺到江橋在閃躲射擊方面上的天賦,手槍一插腰間槍袋,夾著短刃的另一拳便朝著從地上仰身而起的江橋腦門打去。
這個距離之中江橋的左手顯然可以通過攤掌來抗住這一擊,但他此時如同野獸一般的本能卻不停地告誡他千萬不可,遵從自己慾望的他重心往獨立支撐身體的右臂移去,整個人在地上翻過一圈,在控制不露出腦袋的情況下穩定身形,弓著身子藏進了這車輛之後。
一聲槍響轟鳴,剛目睹男人將槍收回槍袋的江橋並不覺得這槍是那男人開出,也感覺不到絲毫針對自己的目的。心頭一凜,一拳砸在後尾箱上的同時身子一轉,頭一回便見得正在將司機從駕駛座上搬下來的那陰柔男人。
這兩人自然不是睜眼瞎,更何況江橋咬牙切齒目光兇狠,那人妖男怎麼可能看不見對方?對方本想給驗驗躺屍的三浦是否真死的一槍在倉促之中抬手轉換目標,子彈穿過狹窄的車廂之內,與江橋擦肩而過。
本就不認為對方可以打中的江橋瞥了一眼目光游移若有暗示般滿頭大汗卻依舊裝死的三浦新一,視線注意到那黑布裹著的棒狀物前頭露出的劍格的同時手一拽腰間腹部的鋼絲繩,直接套在了方才自己打開的門的把手上,接著便立馬弓著身子往後沖了出去。
這兩人雖然沒能快速乾死江橋但好歹還是有些人生經驗的殺手,雖然不知道江橋這四肢同時處於地面上是一種什麼新的跑步方法,但殺手的本能卻預示著他們應有的危險,所以另一個男人在不明原理的情況下依舊朝著奔走而出的江橋開出了一槍,但從本書開始書寫以來就未曾對江橋造成過傷害的子彈在這時依舊秉承了它怎麼都射不到的優良傳統,直接在江橋手掌落地與後退蹬出的空隙間穿過,不帶走一點血肉。
就這麼個情況下來,兇橫殺手總算知道江橋這是個什麼毛病。
雖然不清楚原理,但除非是貼身的槍擊,不然只怕攻擊不到對方才是。這般考慮起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在極高的殺手素養驅使之下便動了起來,邊追邊射的子彈並非是為了博取偶然路過的路人觀眾的尖叫和熱情,更主要的是為了修正江橋的移動軌跡,但連狗爬式跑步姿勢都用出來的江橋怎麼想都不只是人中龍鳳那麼簡單,兩三發子彈打在他之前的地面上濺開石塊的時候,他右側的鋼線也算是拉到了盡頭,心一冷,一個轉身便恢復了兩腿直立的正常姿勢,腳一蹬地便往別的方向跑去。
不是每個殺手都和阿龜視力那麼差的,鋼線在剛在空間之中拖過半圈,經驗老道的兇狠男人便往後退過幾步踹在車身上示意那陰柔男人江橋有詐,那人妖男的槍剛剛舉起,跑動到理想位置的江橋便停了下來。
被腰間繃緊的線束縛在與兇狠男人的最大距離不超過七步的他毫無畏懼的站在原地。
無論江橋方才是怎麼跑的,就從位移上來看,江橋恐怕直是繞著車輛跑了半圈,從方才的右側車尾部分跑到了左側車尾來,不知為何行動遲緩一直摸魚的人妖男直到此時才正面江橋舉起槍,而兇狠男人則背對著車的左側後門,手槍直對江橋腦門。
那兩人漆黑的槍口剛對準江橋的同時,金屬撕裂的聲音亦是突兀出現,本能察覺不好的兇惡男人只來得及腦袋一歪,但從車廂的金屬部分穿透而出的漆黑長劍的劍尖依舊將他的左耳切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口子,血液一瞬便滴在他的肩膀上,男人火上心頭,槍口從左肋旁邊穿過朝著車門便要打上幾槍,只是定睛的眼睛卻看到不知何時便跨過了五六步距離的江橋將握在胸口附近的拳頭朝著自己左肋打來。
怎麼可能這麼快?
七步成詩江橋都能感到更何況是區區一個一秒七步?對於他而言也就只是個用上『破浪』勁蹬地的功夫而已。
一切都來得太快,在一旁瘋狂摸魚看戲的人妖男的全身上下在這一瞬已經被兇惡男問候了一遍,他只得放棄自己即將打出的槍擊,在閃身之中任由對方將自己的手槍打得脫手。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這麼妥協。
江橋打在槍上的一拳依舊勢不可擋,直接將車門給擊凹了進去,得虧是車廂之內的三浦新一早就變換了位置,不然非得被這一拳頂到腰椎間盤突出不可。正因為這位置的變換,得以看見那兇惡男握有什麼明晃晃之物的拳頭朝江橋後背下落的三浦新一心道不好的同時將黑劍劍柄一推,輕易撕扯開車身金屬的長劍在他的全力而為之下擦著江橋默契配合而低下的腦袋上的頭髮而過,直接與對方不知何時翻出的金屬匕首撞至一起。
真不愧是大和系車,脆得一匹,真不愧是東家鐵坊,一把好劍。
終於趕來的警察在影視劇中本該意味著這件事即將落幕,但人妖男反而是冷笑著穿過被三浦新一一劍震出一兩步外的男人與江橋之間的間隙,直接將槍口朝著正好轉過來的江橋腦袋抵去。
人若是發覺別人將可以殺死自己的武器抵在腦子的時候會露出什麼笑容?
陰柔的男人虐殺過不少的目標,看過許許多多將死之人的哀求,慘嚎,面露慘色,但從未見得江橋這幅模樣的。
目光的確有將死之人的無神,但與這眼瞳呈現巨大反差的完美笑臉就如同得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
一份眼睛中不存在任何情感的笑容。
人妖男心覺不好,成為殺手以來難得的恐懼讓他扣動扳機的手指比平日里更快了半分,但江橋如同點頭一般瞬間低下的腦袋依舊在他扣到扳機之前便落到了他槍口能射擊的範圍之內,他槍口一搖直瞄對方天靈蓋,隨著准心移動的目光只見得對方捶凹車門的拳頭在門上拖出一道深溝,接著那隻血肉模糊里還插著幾塊細碎鐵片和鋼化塑料的拳頭便打中自己腹部,五臟六腑傳出的幾乎碎裂的疼痛衝上心頭,吐出酸水判斷著周遭警察那幼稚包圍的突破口的他在跑出不知多遠的兇猛男人的一通亂射之下晃著身子玩命逃開。
站在原地的江橋右拳依舊緊握,來自拳頭的鮮血從自己的拳面滴落,車門上帶血的溝槽如同被三浦和他破壞得滿身是傷的車輛所流的一般。站在原地的他依舊滿臉笑容的看著自己的拳頭,警察趕來,護士詢問,甚至是三浦問話的江橋都只是看著自己的這隻右手傻笑,即便在護士短暫的清創和包紮的過程里,他也只是看著它默不發言。
還有那詭異笑容。
沒受什麼傷的三浦一樣坐在救護車的車廂里,看著江橋不知該說什麼,直到江橋口袋裡可芙香那台手機響起,他無神的眼睛里才恢復了些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