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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小事多得出奇且不願意離開的秋天

  早晨的光和寒意作弄江橋時,他便從這擁有整個世界的溫暖被窩裡醒來,望著不算陌生的天花板,儘力的回憶著方才經歷的夢境,之後的想不起來雖然已經成了既定結果,但他還是不停地重複著這種無謂的掙扎,即便抓不住什麼東西,就這個舉動自身,也可以當做是自己已經努力過的安慰劑。


  季節在過去,被包裹在季節這個盒子里的事情卻不會就此停頓。它們以糾纏得複雜的形態對把持著這些事件的人類發起進攻,嘲笑般的質問著過去發生什麼,今後該去哪裡這些無法逃避的問題。壞心眼的人會將當下單獨作為分支進行討論,但這種轉瞬即逝之物,很難在世界上找到一個支點,一秒不可以算是現在,一分鐘不可以算是現在,一毫秒自然也不可以,語言中能代表它的,只有『一瞬』、『瞬間』這種模稜兩可、常出現於小說中描述速度迅捷的場景。江橋常常否定這個詞語代表的客觀性,認為它乃是人類的主觀判斷,根本和現實掛不上鉤,就連自己曾經看過的那種以拳交友類小說都可以不停地使用這種本該用於描述光的移動速度的時間單位,那哪還有什麼客觀可言。


  換言之,現在這個概念,本來就是主觀的,如果硬要強加於可以被人類這一集體所理解的客觀,那就只能將其當做是過去的未來,或者是未來的過去,

  今日也以歪理邪說開啟自己大腦思考閥門的江橋依舊沒能記起夢中的任何內容,卡在腦袋裡那種經歷過千萬艱辛的長遠感被現實世界的凸角消磨了大半,取而代之的空虛感攪拌他的內心。住在別的房間的程雛不會被自己吵醒,江橋也樂得清閑,抓著自己不長的頭髮便往洗漱間走,路經客廳時的斜眼不小心瞄到了來客,發覺那是蕭卓世,他也只是點頭示意后便走開。


  江橋心中沒有什麼失禮的感覺可言,本就是點頭之交。這小子來這的目的一般都是來倒騰可芙香的電腦,順帶和自己聊上一會。「順帶「這種說法光從字面上就可以感受到一種身不由己的勉強和偶一為之的追求新奇。江橋對自己的判斷還有點自信,蕭卓世不至於非得和自己交流不可,而剩下的選擇,江橋也不大滿意,他對於對成為別人的附屬品沒有多大興趣。


  花了幾次時間確認自己在蕭卓世心中的定位,江橋也就不再糾結什麼,相見時只需低頭示意,如無必要,不要表現出太過明顯的惡意即可。偶爾也會有讓這家的文森特小姐覺得尷尬的時候,但要讓江橋主動發起談話是不大可能的,他過去總結出的『隨意與人搭話會導致關係破裂』的人生經驗一直作為信條貼在的心口,以至於現如今再回想起來,還會覺得當時的自己太年輕太天真。所幸,可芙香似乎能夠理解這種感覺,想來是大富大貴之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江橋即便這般處理,也不見她像平時那般生氣。


  所以,他沒想到可芙香會急匆匆的跑過來。擋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有些生氣的抱著手,用力壓抑的語氣防備著即將破繭而出的感情,聽著著實有趣,她那模樣看起來也很好捉弄,特別是見著江橋這慢條斯理時她如同被踩到尾巴的模樣,手掌如同貓爪般緊縮,又不敢直接抓起江橋手腕就往外走的模樣讓江橋又心酸又覺得好笑。


  「情況就是這樣」可芙香從蕭卓世那得到確認,凝重的點頭說到。


  聽得解釋結束的江橋剛從發獃中醒來,一頭霧水的敷衍問道:「所以是你東哥讓你來找我的」


  「他說你知道答案」蕭卓世將在江橋發獃到被可芙香喝醒這過程中疊好的兜帽衣放在一邊:「可以麻煩你把答案告訴我嗎?」


  江橋餘光瞥了一眼旁邊不明原因滿臉興奮的可芙香,視線回歸蕭卓世身上:「這就有點麻煩了。」說罷,也不管那兩人什麼反應,江橋只顧低頭權衡利益,對可芙香的呼喚亦是充耳不聞。


  說『有點』只是一個客套話,對於江橋而言,這種事情當真是麻煩得緊。


  問題本身並不是特別困難,就算方才一點都沒有聽見問題的內容,能夠讓東戈登托蕭卓世找上門來、又與其自身有關的事情,無非也就是蕭卓世在'破和'的去留這一件。


  江橋本以為東戈登會先從東繆音或者是他自己和『明宮』老大之間的矛盾下手,不過從哪個動手都沒差。這個問題並不困難,無論是以結論還是以回答出現,江橋都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考慮的。本來就是如此,你想去就去,想留就留,奪回權力搶回位置這種事找江橋也沒什麼作用,一個選擇又被削去。而剩下的,可以讓東戈登找上自己幫忙的,應該是只有一種可能。


  『明宮』管事阻撓蕭卓世離開,明白了這一點,就要從東戈登和『明宮』管事之間的問題下手了。話說回來,萬惡之源本就是東戈登,自己不出手解決,哪還有什麼徹底解決的可能?


  而接下來,就是問題所在。


  這個問題並不困難,如果蕭卓世擁有足夠的信息量,他自己也可以判斷得出問題的根源在他老大和師傅身上。所以,為什麼東戈登希望江橋進行解答,這就成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謎語的關鍵。本來自己就不算是東家的一分子,對他妹妹的干預也沒有與他有直接關係,東門家則更與自己毫無關聯,如果是在尋求誰人的力量支援,黑幫大佬之子的三浦新一和不顯山不露水的可芙香應該是更好的選擇。


  所以,他想在自己身上尋求的東西,肯定不會是威望權力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這個東西是自己才具有的東西,而且難以在他人身上獲得。江橋對自己的腦子雖然自信,卻也還沒自大到誇口說自己能夠處理這種問題,對於摸不著頭腦的情況,他只能認為是嚴仲在背地裡和東戈登說了什麼,致使對方對自己產生了莫名其妙的信心。


  「你想怎麼辦」按蕭卓世所描述的東戈登的意思,蕭卓世想要的答案非得由江橋給他不可。世上除去戀愛對象和父母孩子之外,剩下的『非誰不可』可以簡單地歸類為有詐,既知有陰謀,即便不知道是什麼,江橋也沒有往裡闖的可能。


  「我想走」蕭卓世停頓一會,慢慢悠悠,一字一頓。


  「結果出來了」聽得這個答案,江橋對先前的理由似乎有了些明悟,但又抓不到邊際。


  「可我想知道我該怎麼做」蕭卓世笑得像是吞下了黃蓮,表情僵硬:「我從師傅那知道了繆音的事情。」


  聽得蕭卓世這般講,江橋撓頭,目光飄渺,腦內的考慮翻過一頁一頁,最終還是將語言的利刃揮了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江橋掏著耳朵,漫不經心:「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


  剩餘的兩人顯然沒想過江橋會說出這種連建議都沒有的絕情答案,短暫的啞口無言后,蕭卓世才聲音微小而斷續的問:「有沒有……」


  「沒有」


  他的請求讓江橋將整個事情摸了個透徹,所以他才打斷得十分乾脆。完全不顧可芙香那瞪得眼眶發紅的眼睛,江橋說出的話不亞於冬日寒霜:「我還以為什麼大事,這種事你自己考慮一下就行了」


  說罷,起身便要往房間里走,可芙香則如他所不期望的那般揪住了自己的衣袖。江橋背對著卻也能感覺到對方這無聲無息的動作里的怒意。


  「啊……」


  蕭卓世尷尬的笑了兩聲:「也是呢,我會自己想方法的」說罷便拿起自己疊好的衣服,同可芙香打了個招呼,頭顱輕點的可芙香目送著微有些落寞的蕭卓世的身影離去,慢慢合上的門縫裡的身影越來越細。


  風雨前總是壓抑而悶熱的,就像是現在房間里的氣氛一樣,捏著衣服的手指用力卻小幅度的揉搓著,細微摩擦皮膚的衣物里傳達著不用直言的怒意。


  但是,世界上不存在不用直言的事物,即便語言傳達出的東西粗陋不堪,但它卻是人類所能直接傳遞相互情感的方式,所以可芙香只有將自己的憤怒訴諸語言,江橋才能明白她的憤怒究竟超過了自己想象的多少倍。


  「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態度?」可芙香的聲音有著無需掩蓋的怒意:「他可是信任你才來找你的」


  不是信任我吧?江橋本想就這麼說出口,只是念叨出來的細碎話語卻料想之外的拐了個彎,把鍋全都甩給了東戈登:「他只是信任他師傅而已,況且我們也沒有責任回應所有的請求吧?」


  「可繆音的事是你幫忙的呀」可芙香念叨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的原因,顯然是因為她也發覺了蕭卓世和東繆音之間所表現出的曖昧不清。


  「我可不是傳話機呀」江橋轉過頭來,表情十分平淡:「我們沒有理由要將他明明知道的事情再複述一次」


  可芙香·文森特瞳孔縮了一下,半張著嘴的模樣里透著難言的驚愕。


  「但,你也不需要這樣啊」她

  可芙香是不明白的,就這個問題上,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明白江橋在想什麼。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江橋早已見怪不怪。他向前抬肘的同時轉身,另一隻手以慢得出奇的速度,像是要環住可芙香肩膀一般的移來,被這舉動嚇了一跳的可芙香後退半步,脫開手臂距離時的心安被她察覺的一瞬,滿心的驚訝和後悔同時湧上心頭,嘴唇張合的吐露出了『不是的……』這樣無力的話語。


  心頭默念扯平了的江橋毫不在意的笑了聲,走回房間,只留下心頭察覺被江橋所耍弄時的憤怒和微酸感的可芙香緊攥手掌,站在原地咬牙切齒。


  江橋合上房門,倚在門上,深深地呼了口氣,矮柜上的手機振動,江橋眼光瞥去,備註在屏幕上的『平帆』兩字刺眼得像是鑽石反射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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