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敢愛不敢說的膽小鬼
漆黑的天際滑過一抹白影，小妖嘴角微挑，依舊維持著背倚樹榦，雙腿耷拉在樹枝外的悠閑之姿。
「小妖。」
溫柔似水的女子嗓音微微劃破寂靜的空氣，小妖挑眉望著足尖點在最高枝椏上的白色身影，嘴角越扯越大，「您的目的達到了，開心嗎？」
「哈哈！」
「現在我終於成了一個怪物？您可開心？娘……親？」
小妖嘴角勾出一抹邪魅媚惑的笑容，指尖微微撩起自己臉頰的白髮，「我這個樣子，您還滿意嗎？」
微黃的月光披在那銀白的髮絲上，閃閃發光，如同火光一樣燃燒著一種說不出的邪媚。
「哈哈！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女兒這個樣子不是您一直想要的嗎？您不是該開心嗎？」
小妖望著靜止在枝椏上的面無表情的沐雪，此刻她覺得月光很冷，空氣也很冷，她的心猶如墜進了冰窟，冷到一呼吸便痛。
「小妖，娘知道你恨娘，但是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娘的苦心的。」
沐雪伸手欲摸小妖的臉頰，小妖猛地側過頭，再轉過頭時，惡狠狠瞪著一臉痛心的沐雪，「您這話說嚴重了，女兒哪裡敢恨娘親您呢！」
「小妖……」
沐雪看著小妖臉上的冷漠，心猛地揪了一下，突然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
「不要再一直小妖小妖的叫了，說吧，您來這裡又需要女兒做什麼？」小妖一個起落從樹上落到地上，沐雪隨之也落了下來。
小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沐雪，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媚笑容：「爹爹正滿人間的抓你呢，而且我身邊也一定有爹爹的探子，女兒勸您還是快快說完您的目的就離開吧，不然被爹爹抓了回去，豈不一切都功虧一簣了？這樣女兒豈不也是白變成這不人不仙不鬼不魔不妖的怪物了嗎？」
「小妖我……」
沐雪身體如墜冰窖，她很不願從小妖嘴裡聽到怪物那兩字，怪物這兩字如刀般狠狠扎進她心口。
她錯了嗎？
把小妖變成這個樣子，是她錯了嗎？
不！
她沒錯！
她如若不這麼做，天上那此老頑固依舊不會讓她跟閻王在一起，而小妖也更不可能跟鳳凰在一起的，她這麼做是在幫助她跟小妖，她沒錯的。
「小妖，你現在能夠控制你體內那無窮的魔力了嗎？」
沐雪將滑到嘴邊的歉意咽了回去，兩隻眼睛直直盯著小妖，從小妖臉上來判斷她是否為那無窮的魔力所苦。
小妖輕扯嘴角，「我如今這個樣子，像是為那魔力所苦的樣子嗎？」
沐雪怔了下，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再抬起頭，雙目緊緊盯著小妖，「小妖，雖然你現在有了無窮的魔力，放眼這三界，無人是你的對手，但幾萬年前，那神通廣大的斗戰勝佛也曾大鬧過天宮，最終仍是逃不了佛祖如來的五指山，後來即使隨唐僧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成為了斗戰勝佛，卻也再沒有了在花果山的逍遙。」
「娘親又不是斗戰勝佛，怎知他會覺得現在的生活不是更逍遙？沒了猴子猴孫的拖累，他的心更是再無負擔，我倒覺得現在的他更是逍遙。還有我知道您是想要說什麼，您放心，我會收斂的，不會亂用自己的魔力的。您還是有話直說吧？或者您也是想讓我學幾萬年前的斗戰勝佛一般，大鬧下天宮？」
沐雪沒有說話。
小妖怔了下，然後眉頭微鎖，「真是這樣？啊？娘親您有沒有搞錯？大鬧天宮便能讓王母改變心意，好讓你跟爹爹在一起嗎？」
沐雪輕輕搖了搖頭，「不能。讓你大鬧天宮，只是我給王母發的戰帖！」
說這句話的沐雪眼眸寫滿了恨意，小妖吁了口氣，「下戰帖？聽上去不錯嘛。再之後你我將被三界追殺，這種滋味或許更不錯哈。」
聽到小妖以這般玩笑的語氣說著被三界追殺的事，沐雪猛地嚴肅道：「小妖！這不是玩笑。你鬧天宮時，我會趁亂抓走王母。」
「憑您的身手？」
小妖眼眸微眯了下，猛地彎腰捂肚大笑道：「娘親，您別逗了！不說王母的法力，但說您的身手連王母的身都近不了。」
「如果我也跟你一樣了呢？」
「您說什麼！」
小妖猛地大睜眼睛，雙手緊緊捏住沐雪的肩膀，「您瘋了不成！讓我一個人成為怪物不行嗎！為什麼您也要吃那個勞什子魔靈草！你不是還想要跟爹爹在一起嗎！」
「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可能跟你爹爹在一起嗎？」沐雪笑了一下，笑容漸漸扭曲，「別傻了，小妖，他現在恨不得把我抓回去關進那第十八層陳莫獄，關上那２垓3192京8233兆9840億年！」
「呃？娘親您記憶真好？您是怎麼記住那總刑期年數的？」
小妖驚得下巴差點掉了。
沐雪眼皮一掀，「這話是你那爹每次見到我后必在我耳邊吼的一句話。」
原來如此。
「看來爹爹對您還是有愛存在的。」
「何以見得？」
沐雪抬眸望向小妖。
小妖百無聊賴的倚在身後的樹上，「您現在所做的這事足夠您死得渣都不剩了，但爹爹也只是說會把你抓回去關進那十八層地獄而已。」
「……」
沐雪頓了下，輕嘆了口氣，然後淡淡說了句，「傻孩子，你有聽過什麼叫生不如死嗎？」
說完沐雪抬眼對上小妖的黑眸，小妖抬手整理整理衣袖，「至少他還讓您活在世上。您敢說這不是他的捨不得？娘親您做這些事可有考慮過他閻王的立場？您指望他怎樣做怎樣證明，您才相信他是愛您的？」
「閉嘴！你懂什麼！你不要被那個冷心男人騙了！」
一向面無表情的沐雪臉上終於充滿了憤怒。
小妖看到這樣的娘親，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是我被騙了？還是您不敢承認自己的心？您比起恨爹爹，其實您更愛爹爹多一點吧。」
「閉嘴！」
「小妖！你閉嘴！」
「不要說了！」
小妖看到不斷捂耳朵搖頭的娘親，猛地上前一步，拽下娘親的手，然後微探身俯在她耳邊一字一句道：「娘親，其實您跟爹爹一樣，都只是個敢愛不敢說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