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斷腸人憶斷腸人

  小鳶疾走在曲折的庭院小路間，很快便來到了寒漪居。


  「綠虞，來！」


  站在屋外，輕敲了兩下大開著的門，對站在床邊為昏迷的寒衣小姐擦汗的綠虞喊道。


  綠虞直起腰，見門外的小鳶一臉開心的沖自己招手，望了眼依舊昏迷著的寒衣小姐，想想離開一會兒，不會有什麼事的，便放下手中的臉帕輕手輕腳的來到房門外。


  吱呀！


  將大開著的房門關緊，跟著小鳶來到院中花池旁。


  「小鳶，什麼事啊？你不是該待在大人身邊伺候嗎？」綠虞不解的問。


  「綠虞，大人醒了！」小鳶開心的抓住綠虞的胳膊笑著說。


  「真的？真是謝天謝地！大人終於清醒了！」綠虞只愣了一下便突然開心抱著小鳶又蹦又跳的。


  小鳶輕輕將食指比在唇邊『噓』了聲：「小聲點，小心吵到寒衣小姐！」


  「哦，對了，那你不是更該待在大人身邊伺候的嗎？跑來這裡做什麼？」


  小鳶剛還歡喜萬分的臉立刻皺成一團：「還不是大人一清醒就要找寒衣小姐，任誰勸都不聽！」


  「那就是……大人馬上要來？」


  綠虞踮起腳尖急忙沖院門處看。


  「沒有好在突然來了一個像是大人朋友的男子將大人攔住，不知道他跟大人說了什麼，大人便安靜下來，然後」小鳶聳了聳肩故意刁綠虞胃口的停頓下：「大人便吩咐我來協助你一同照看寒衣小姐！」


  「小鳶」


  綠虞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小鳶。


  「別說綠虞我沒事呵大人是信任我才讓我照顧寒衣小姐的只要大人和寒衣小姐好好地我就很開心啊！」


  小鳶語無倫次地說著，時不時地抬頭望望天，努力讓說話的語氣平穩，終於臉上又爬滿了笑……


  只是這個笑令人心疼！


  「小鳶大人是主子我們只是下人！下人不能……」綠虞試著勸慰小鳶。


  「停停不要說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大人是主子我只是個下人」


  「不能喜歡我知道的呵」


  「我也從沒奢望大人會喜歡我的我只是只是」小鳶突然蹲下身捂住眼睛哭喊起來。


  「想要待在他身邊一直當個丫鬟照顧他」


  「可是，為什麼她一來就什麼都變了！」


  「好不容易她走了我又回到大人身邊伺候」


  「我覺得老天爺是眷顧我的是可憐我的但誰會知道她竟然又回來了！」


  綠虞想要扶起激動的小鳶：「小鳶，你冷靜點！」


  「她為什麼又要回來啊！」


  「綠虞，我恨她！怎麼辦？」


  「我恨她！恨不得她永遠不要醒過來！」


  「我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好可怕好可怕啊！」


  小鳶抓著綠虞的手，頭埋在綠虞的懷裡委屈的大哭著。


  綠虞輕拍著小鳶的背，溫柔的誘導著「小鳶，你冷靜點兒，以前的你不是掩藏的很好嗎？所以，不要這樣，你其實並不恨寒衣小姐，也並不想傷害寒衣小姐，不要再說胡話了，起來，洗把臉，忘記剛說過的話！只要記得寒衣小姐現在是你的主子就好！」


  「是，呵呵，寒衣小姐是我的主子，她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


  小鳶被綠虞扶著站起身，用絹子擦著那流不完的眼淚。


  下人要有下人的自覺，愛上主子的下人是該死的！是天理不容的！


  「小鳶！」


  看著小鳶的背影，綠虞擔心的喚道。


  「怎麼？」


  小鳶眼角帶淚的微笑著轉身看著綠虞。


  「沒事……我是想說，你梳洗好了趕快來照顧寒衣小姐」


  綠虞吞吞吐吐的說。


  不是她想再刺小鳶一刀，實在是怕小鳶一個人，想不開，再出點什麼事……


  「嗯，知道了。」


  小鳶大笑著慢慢轉身離開。


  臉上的快樂，別人看得到，心中的痛又有誰能感覺的到呢？

  她不是不想死心，而是死不了心。


  她放不下不是因為無法放下，而是，一直不捨得放下！


  大人！小鳶，祝你幸福！


  ※※※※※※


  「雲揚！你說得是真的！」


  柳冷寒一直壓抑著內心的喜悅問木雲揚。


  「柳兄，你莫激動，養好身子為主」


  木雲揚輕抿了口手中的熱茶，冷淡又疏離地說。


  「謝謝你，雲揚！我知道，肯定是你求紫瞳福晉的，不然，不會那麼巧的……」


  柳冷寒感激拍了下木雲揚的肩膀。


  「我幫你是有條件的，不必感謝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木雲揚看著柳冷寒說。


  「什麼條件？」


  柳冷寒疑惑，一直無欲無求的木雲揚會有求於自己？

  「等到以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木雲揚起身離開留下獨自思考的柳冷寒。


  ※※※※※※


  「殿下，福晉……」


  王御醫戰戰兢兢地欲言又止。


  「說！」


  鳳翔守在紫彤床邊，滿臉怒色地喝道。


  「福晉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為失血過多又受到風寒侵襲……」


  鳳翔惡狠狠地打斷了王御醫的話：


  「會有生命危險嗎！」


  被殿下冰冷的眼神瞪了下，王御醫立刻全身發抖，顫抖著聲音說：「沒有生命危險」


  「紅月，帶王御醫下去熬藥！」


  又轉頭瞪著昏迷的紫彤，鳳翔吩咐著一旁站著的紅月。


  「殿下……奴婢……」


  紅月怕自己離開，三皇子會控制不住怒氣殺了小姐，總覺得剛殿下是希望聽到王御醫回答『小姐有生命危險』。


  「怎麼？連你也想學你家小姐以死相逼？」


  鳳翔突然想到該怎麼治李紫瞳了，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殿下饒命啊！」


  嚇破膽的紅月『嘭嘭』地磕著頭，血順著額頭不住的往下流。


  「哼！護主不利，殺了你都是輕的！看在你是福晉陪嫁來的丫頭份上，來人，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無情的一聲令下！

  預示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將要逝去……


  鳳翔皺著眉頭看著依舊昏迷的紫彤，突然伏下身在她耳邊惡狠狠地說：「你不是菩薩心腸嗎？為一個不相干的人作踐自己的身體！那現在本皇子懲罰你身邊最親近的丫頭，你又該拿什麼威脅本皇子呢？」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


  一百大板！

  天啊，打完她肯定就沒命了！


  紅月恐懼的大聲求饒著。


  紫彤感覺到紅月在大吵大鬧，她在哭什麼啊，為什麼那麼著急，怎麼一切都是黑的，什麼都看不見？

  眼皮好重！睜不開？誰在哭？紅月？

  「紅月」


  紫彤嗓子又啞又干，輕咳幾下，使勁將喉嚨下的聲音喊出來，紅月的哭聲聽得她莫名心慌只想趕快阻止：「傻丫頭哭什麼啊！」


  「呵，你終於醒了！」


  誰在冷笑？


  「三皇子殿下！」


  紫彤驚訝地看著床邊的鳳翔。


  「再晚一刻鐘，你怕是再也見不到那個可愛的傻丫頭了！」


  「什麼？」


  紫彤突然意識到紅月不單單是在哭，聲音夾雜著痛苦，那刺耳的『饒命』啊久久回蕩在空氣里。


  木板子擊打肉體的『嘭』『嘭』聲刺痛著著紫彤的心臟。


  「住手！」


  紫彤猛地坐起身！

  一把扯住鳳翔胸前的衣襟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