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衣
夕陽懸挂於半空中,就像玉盤一樣。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坐在院里的磨台上,伸展著倆個小腿在空中撲閃撲閃的,軟糯糯的小手指著藍天開心的喊叫著:「哥哥,快來!……你看小衣的手變的好漂亮啊,一閃一閃的就像星星一樣。」
「小衣,下來,小心摔著!」這時陽光照耀下,一個約莫十歲的小男孩溫柔而小心翼翼的把女孩抱了下來。
突然一個惡毒的女人聲音憑空炸起:「好啊,又在偷懶啊!……是不是皮又癢了!」嚇得小男孩立刻緊緊把小女孩護進懷中,雙手死死壓住小女孩想要抬起的腦袋,低聲在她耳邊說:「乖點,別抬頭!」
然後抬頭望著女人手中的木棍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說:「舅母,我馬上就去擔水,剛剛妹妹爬得太高了,我怕她摔著!」
女人不費吹灰之力的一把扯下男孩護在懷裡的小女孩,怒氣衝天的用木棍指著她的腦袋數落著:「你這個賠錢貨,就知道給人找麻煩!」又扭頭惡狠狠地沖男孩說「還站著幹什麼,還不趕快給水缸填滿,等到太陽落了山,要是還沒滿!你們兩個今晚誰也別想吃飯!」
「他們倆個還只是個孩子,翠蓮,你嚇著他們了。」
小笙舅父出了屋,滿臉賠笑的躬著腰腆著臉在他舅母面前唯唯喏喏開口勸道。
「怎麼!心疼了,那你去提水啊!」翠蓮斜了一眼沒出息的男人嘴裡念念叨叨著扔了木棒往屋走:「沒出息的東西!不知道給家裡掙,就知道往家帶這些賠錢的阿貓阿狗,老娘讓他提個水都費勁!啊呸,氣死了老娘,你好再找一個是吧!」
見到媳婦進了屋,李大勝對著小笙說:「快去提水吧,一點都沒眼力勁,就知道惹你舅母生氣,到時候餓死你倆算了!」
看到小笙瞪著自己,李大勝不輕不重的推了下他「愣著幹嗎!還不快乾活去!」
「舅父」小衣此時弱弱的叫著李大勝。
「叫什麼叫,明知道自己礙了舅母的眼,還整天在院里晃蕩,就不知道找個角落躲著!去去去,你也一邊去!」
李大勝發完在媳婦那受的窩囊氣,一轉身背著手挺著腰大爺似的回了屋。
※※※※※※
「哥哥,我餓。」
「小衣乖,哥哥一定會讓小衣吃上包子的,相信哥哥!」
帶著妹妹逃出舅父家的小笙此刻站在賣包子的攤位前,對著正流口水的妹妹保證道。
「去去去,一邊去,不買別擋著我做生意。」攤位老闆揮手趕著他倆。
「老闆,你能不能賒給我一個包子啊,等我以後賺到錢一定會還給你的。」小笙看著雙眼粘著包子不放的妹妹一眼,向老闆乞求著。
「小乞丐,現在都學會騙人了!信你老子生意就別做了!去去去!」老闆推開了小笙和小衣。
坐在街角的小笙抱著一直在喊餓的妹妹,無奈的瞪著天空,是不是他做錯了,不該逃開舅父家,雖然在舅父家裡總是挨打,但是至少不會一直餓肚子。
「想不想吃包子?」突然黑影遮住了頭頂的陽光,但是小笙眼睛只看到了那個黑影手裡熱騰騰的肉包子。
「哥哥,我想吃!」小衣小聲的說著。
「小衣乖啊!」小笙摸了摸小衣的頭,放下小衣站了起來。「條件!」
「跟我走!至少不會餓死!」黑影略帶冷意的說。
「好!」小笙手緊緊抓著小衣說。
※※※※※※
「啊,好多血啊!哥哥,是不是很痛啊!哥哥,哥哥!」小衣滿臉驚慌的檢查著小笙身上的傷口。
「小衣,不痛。我們有肉吃了,哥哥出色的完成了任務,主人賞了我一大塊肉。」小笙虛弱的躺在床上安慰著床邊哭得像個淚人的妹妹。
「哥哥,我們走吧,小衣寧願餓肚子,也不想哥哥受傷啊!」小衣伏在床邊大聲哭著,突然想到什麼,停下了哭聲,低低說道:「哥哥,要不我們回舅父家吧,大哥哥說會來接我的,他說他會帶咱們去能吃飽穿暖不再挨打的地方,哥哥我們回去吧!」。
「小衣,不要哭!現在小衣已經十二歲了,懂事了,那個大哥哥騙了你,他是不會來的!……還有小衣你要知道,一旦跨入殺手這行,便再無脫身之路!」小笙努力的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小衣的頭:「記得從今以後你叫寒衣,我叫寒笙。寒是寒徹心扉的寒,從今天起我們必須學會心若寒冰,只有心冷了,別人才不能再傷到我們,只有心冷了傷口便也就沒那麼痛了。……明白沒?小衣?」
「嗚嗚!小衣知道了!……不,寒衣知道了!」
「乖,讓哥哥睡會,小衣去做肉好不好?」小笙忍痛咧著嘴想要裝出開心的樣子,但傷口太痛只能呲牙咧嘴的苦笑了幾聲。
「恩。等會哥哥醒來,就能吃肉了!」小衣看到哥哥痛得臉色發白,心裡眼淚都要流幹了,但哥哥說了要心冷,不能哭,她雙眼彤紅,伸手握住哥哥虛弱的手,強顏歡笑的應著。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
「主人,求你放過寒衣吧!她並不適合做殺手!」功力盡廢的寒笙,全身癱跪在寒影堂堂主凌傲天身前一直磕頭,鮮血遮住了眼睛,但寒笙似瘋了一般忘記了一切的磕著。
「你就是磕去半條命,寒衣也必須去二皇子那裡!寒笙,切莫忘記了身份!」凌傲天冷冷的看著寒笙磕得頭破血流。
「主人,小時候是你救了寒笙和寒衣,寒笙願意用自己的命來報答主人,但是寒笙求求主人,放過寒笙的妹妹吧!」嘭嘭嘭的重物撞擊地板的聲音,凡事看到的人必會心驚。
「哥哥,哥哥,不要磕了!」闖進大堂的寒衣一把抱住了滿臉鮮血的哥哥哭訴著。「主人,寒衣願意聽命二皇子吩咐,願意去刺殺李紫瞳!所有一切寒衣都願意,只求主人能夠饒過哥哥!」
「不!……妹妹你不明白!……一旦殺了人,就再無回頭之路了!」寒笙心碎的大喊著。雙眼死死瞪著寒衣。
「哥哥,寒衣已經長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寒衣能保護自己了,哥哥以後就讓寒衣來保護吧。」寒衣用手抹著寒笙額頭上的血。
「好,明天寒衣就去二皇子那裡領命吧!」凌傲天一揮袖將一瓶傷葯扔到寒衣身旁瀟洒的離開。
※※※※※※
一片樹葉從閉著眼的小憐頭頂落下,眼都不睜的她手凌厲一揚,那片樹葉立刻便捏在了她的手中。小憐睜開眼看著手中枯黃中夾著一絲鮮綠,原本她是坐在欄杆上繡花,卻不知不覺靠著柱子睡著了。看來最近的日子實在有些散漫了,害她警惕性都差了不少。
抬頭望了望天上的耀陽,她剛剛竟然夢到了小時候,自從成為殺手后,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夢過小時候的事情了。
低頭輕輕撫著手腕,自己失敗一次,二皇子便放哥哥一次血。哥哥一定很痛吧……
二皇子心狠手辣,等到三皇子和紫瞳小姐完婚後,她和哥哥必會被盛怒的二皇子殺掉。她現在到底該怎麼做呢?
「小憐,小憐?你最近總愛一個人發獃哦!」
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紫彤的臉,寒衣故作受驚地大喊一聲,身子后傾,故意像是要跌下欄杆似的,手向前一抓,好巧不巧的捉住了紫彤伸來的手穩住了身子。
但其實早在紫彤放輕腳步出現在她身後時,她早已聽出了她來。
「你沒事吧,小憐!我不是故意嚇你的,只是看你在這發獃了好久,才來喚醒你的!」紫彤趕忙上前扶好小憐東倒西歪的身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沒事。小姐,不用擔心,小憐沒事的!」小憐不太明顯的抽回手,她一直不習慣別人對自己的溫柔。
「呵呵,小憐,說吧,遇到什麼事呢!儘管告訴本小姐,不是小姐我誇海口,只要你告訴我,我就都能給你解決了!」紫彤坐在小憐身後的欄杆上拍著胸脯保證著。
「小憐沒事,謝謝小姐的關心!……哦我想起來了!屋裡花瓶的水忘換了,小憐這就去換!」小憐慌慌張張的放下綉活跑進屋裡。
進了屋的小憐,手猛地按在胸口,嘴中一遍遍重複著,不能心軟!不能心軟!不能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