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 山洞
仔細一看,上面竟然刻著「絕地即福地」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如同一個睿智老者,歷盡滄桑后,語重心長的訴說。
月華的眼神突地閃亮,似有所悟地頻頻點頭,目光落在下面的一行小字上。
「一切都是種子,只有經過埋葬,才有生機。」
簡單的一句話,震得月華半天合不攏嘴,竟一下子呆住了,動彈不得。
她忽然懂得,忍受才是生命中最頑強的力量。
挫折不過是撲卷而來的塵土,在黑暗的地下,一定要堅信自己能夠破土而出,煥發生機。
想到這層,月華心裡頓時湧起強大的勇氣,是啊,一切不過如此!
不懼不畏,向死而生,才能活下去!怕是沒有用的。
怯懦遲疑不過是原地等死。
想清楚,看明白,心中有了方向,人就有了勇氣與力量。
彷彿有一束明亮的光,照進心頭,此生再無黑暗,只有勇往直前。
月華深吸一口氣,仔細觀察了一下洞中的環境,緩步踏入洞中。
四周很靜,背後發涼,月華總覺得附近有一雙眼睛再窺探她的行動,遂猛地回頭去查找。
洞外明晃晃的陽光,刺得她兩眼發花,一片空明之中,唯有自己的呼吸與心跳,急切而緊張。
月華反而坦然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與其在驚惶中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不如專心做自己的事情,該來的總歸會來的,不過兵來將擋住,水來土掩罷了。又有什麼可怕的?何必在別人的身上,無謂的浪費自己的時間呢?」
接著又做出判斷:「若洞外真的有人鬼鬼祟祟的窺視,有所圖,想來也是要有求於我!畢竟利用光影交疊,這麼隱秘的指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悟出來的。我的頭腦與智慧定會保我周全!」
就算不知將要面對什麼,月華依舊信心滿滿!
平心靜氣站在刻了字的石壁前,凝神端詳,那些字跡忽然活了一般,顯露出不同的意味。
光影流轉,深淺變幻之間,月華會心地一笑,對著福字上的那一點,用力按了下去。
原本渾然一體的石壁,就那樣憑空開裂,出現一道縫隙。
黑沉沉的霧氣升騰旋轉,撲面而來。
霧氣深處,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豁然出現,令人望而卻步。
月光仗著膽子,屏住呼吸,探頭向里張望,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揪住她的後背,將她甩到洞里。
月華驚得魂飛散,猛回頭,卻見一個修眉俊目,顧盼神飛的青年男子,正雙手抱肩,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月華一眼認出,此人正是當初在山頂遇見的那個坐著牛車的男人,力山大人叫他冷淵長老,不過,此人似乎並不友善。
於是,也冷眼相對,靜默不語。
冷淵微翹嘴角,略帶嘲諷地看著月華,「怎麼?害怕了?」
月華不卑不亢地掃了冷淵一眼,聲音平靜,「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姿態淡然,情緒平穩,瞬間佔據了主動。
冷淵的眼神帶著玩味,「呵呵,反客為主?這黑風山就是我的家園,我想到哪裡,就到哪裡,沒有什麼能限制我!」
月華見冷淵趾高氣揚,輕輕哦了一聲,「既如此,小女子多有叨擾,見諒。」
說罷,轉身向外走去。
「哎,哎,你不能走!」冷淵急了,伸手去攔。
月華停下腳步,滿臉無辜地看著冷淵,十分不解地問道:「還有事嗎?」
心裡卻忍不住冷哼一聲:「到底不過是個邪魅狂狷之人,沉穩不足,如此急不可耐,可見這山洞對他十分重要。看樣子,他並未參透月光下光影的指引,只能候在谷中,藉機竄入洞中。」
冷淵敏銳地察覺到月華眼底閃過的一絲蔑視,臉上不由有些發熱。
輕咳一聲才說道:「能攀上石壁打開這個洞口的,都是絕頂聰明之人,想必姑娘也不例外。」
說著,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還請姑娘告知,你到底是如何找到這個洞口的?」
這時,就聽得一陣輕響,洞口的外石門,突然合攏了。
月華注意到冷淵的小動作,早已把外洞口的開關記在心裡,但心裡卻不免有些發慌。
暗道:「這卑鄙小人,居然採用這種手段來脅迫我!我決不會讓你得逞!」
正待開口說話,就見洞壁上次第亮起了一排油燈,月華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景象,想不明白,洞里為什麼會突然燃起這些燈來。
就聽冷淵解釋道:「其實這燈也沒有那麼神秘,內石門開啟觸動機關,燃油就灌注在石壁的凹槽里自燃,內石門關閉后,洞中助燃的氣體消耗殆盡,燈火自然熄滅,燃油迴流,洞中重歸黑暗!」
冷淵一向目中無人,極少耐心地對別人說話,此番解釋,卻不免帶出幾分低聲下氣討好別人的意思。
這讓他心中十分不爽,隨即賭氣似地板起臉來,躍動的燈光將他的臉襯得又冷又硬。
月華立即捕捉到冷淵這些微妙的心理變化,想道:「果然是有求於我,那麼目前至少是沒有生命危險的,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我做些什麼!」
索性裝傻充愣地頻頻點頭,一臉艷羨地讚美:「這真是個巧妙至極的設計,古樸蠻荒的山洞,被一串串搖曳的燈火環繞,瞬間變得曼妙綺麗,如夢似幻,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可以讓燈火自動點燃。你是這山裡的神仙嗎?」
話一出口,月華立刻意識到這傻裝的太過了,變成了真傻,臉不由得有些發熱。
果然,話音未落,冷淵凌厲的目光已然箭一般射了過來,皺著眉頭問道:「這樣說話很有趣嗎?」
接著語氣一緩,說道:「你看起來年紀不大,但頭腦絕不簡單。像你這種秀外慧中、冰雪聰明的女子,早已經把一切都看穿了,不是嗎?」
月華聽了,連連搖頭:「你真是太過抬舉我了,若真能把一切看穿,我又怎麼能落到這步田地!」
話語中隱約帶著說不出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