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 徹夜難眠
「我明個兒一早，就要住到軍營里去，你當然是送我去當兵啊！順便到郊外踩踩點，熟悉下環境，到時候，也能逃得順風順水，一氣呵成啊。否則連路也不認識，沒頭蒼蠅似的亂撞，弄不好，轉了一圈，又自動鑽到我娘的身邊，那豈不成了自投羅網了。」
「好，我這就去和蘇媽媽說一聲。」
月華轉身走，黎青拉長聲音：「我已經說過了，她答應的那個痛快喲，我都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華笑了笑，「那我也要親自去告個假才好！」
「真是個天生的陰謀家，越是要逃，越裝得巧！」黎青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懂什麼?這叫瞞天過海，事密則成。」月華說著一溜煙地奔著蘇媚兒的屋子去了。
蘇媚兒果真答應得特別痛快，還特意拿出幾錢銀子來遞到月華的手上：「既然得空出去了，就開開心心地玩個樂呵，把這幾個錢拿上，也好買些個自個兒喜歡的物件，等忙過這陣子，蘇媽媽再帶你到成衣鋪里去，挑些料子，做幾件別緻的衣服。」
隨即又叮囑道：「記得換了男裝再出去，小心點，別讓壞人把你搶了去！」
月華喜滋滋地笑著接過錢來，說道：」謝謝蘇媽媽，就知道蘇媽媽最心疼我了。」
轉身要走，又停下來問了句：「對了，蘇媽媽，小玲子今個兒晚上回來嗎?」
蘇媚兒搖了搖頭：「她只怕還要再等上幾天。」
「噢，那太好了，我就不用給她帶好吃的，我可以用這錢買些筆墨回來。」
說著，開心地走了。
離開蘇媚兒的視線，月華眼裡突然滲出一顆碩大的淚珠，隨手抹了下，臉上依舊笑得若無其事。
出門的時候，月華特意帶上了那個綉著薄公英的布袋，她就是想讓周圍的人習慣她的打扮，到時候才不會過度關注她。
一路飛奔到了郊外，月華便開始認真地打量起周圍的地形地貌，將周圍景色道路看得清清楚楚，以她過目不忘的本領，早已把逃跑的路線規劃得毫無破綻。
不過，玉珍說過的那條地道，其實更讓月華心動，她覺得既然拿到了銀票，就要儘早離開媚奴館才好。
至於跟著黎青開赴戰場，那只是第二方案。
因此，當天回到媚奴館，月華便直接奔向玉玲先前住過的屋子，她想先確認一下，那裡是不是已經住了人。
若是還沒有人住進來，她決定當晚就直接行動。
剛走到那個屋子所在的長廊，月華就看到蘇媚兒滿臉怒火地站在那裡。
那眼神凌厲得恨不能生吞活剝了誰。
月華閃避不及，只好硬著頭皮說道：「蘇媽媽，我回來了。」
蘇媚兒沒好氣地應一句：「嗯，趕緊回你自己屋裡，好生呆著，不要到處亂跑。」
月華趕緊轉身走了，就見廳里三三兩兩地聚著些姑娘，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小心翼翼地窺探著玉珍住過的那間屋子。
月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沒有小玲子那種打聽閑事的本事，只好悶悶回到自己屋子，畫畫解悶。
心裡卻隱約猜到，只怕是玉珍房裡的那個通道被人發現了，否則蘇媚兒不會氣成那樣。今晚到玉珍房裡實地探查計劃落空了。
想從那裡逃出媚奴館的方案，估計已經無法實施。
看來，只能冒險跟著黎青開赴戰場了，不知道，那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夜，忽然被滿腔愁緒拉長了，變得無邊無際，讓人疲憊又絕望。
四周很空，屋子變成了孤島，月華被困在裡面，進退不得，彷彿整個人早已死去，只是靜待歲月的塵埃，一點點將她掩埋。
月華深知，這種情況若是無法改變，餘生只會變成煎熬，日復一日，受盡凌辱，慢慢化作木然的行屍走肉，零落在流淌的時光中。
想到這些，月華只覺得生無可戀。
沒著沒落中，伸手將小猴子攬到懷裡，緊緊擁著它，一人一猴就這樣彼此依偎，相互取暖。
深黑的夜裡，一絲光亮，閃閃爍爍。
不知什麼時候，比武場上，慕克明的一招一式，開始活躍在月華的腦海中。
暗夜裡，月華忽然感受到某種希望，熱情與活力，慢慢在身體里涌動。
她弄不明白，其實一切都沒有改變，為什麼一想起慕克明來，莫名的就會覺得快樂與喜悅，就會覺得活著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未來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一切願望都會達成。
也因此，整個人忽然間就充滿了勇氣，願意麵對任何挑戰，必且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月華珍視這樣的感覺，雖然慕克明並不知道她是誰，但這並不影響，這個人成為她迷航時的燈塔，暗夜中的星斗。
鼓舞她面對困難，不屈不撓，勇往直前！
心念流轉之間，月華再度振作起來，集中精神，將館里的姑娘們一一畫出。
但凡見過一面的，月華都記得真切，畫起來，得心應手，一氣呵成。
無論怎樣，她還是想堅持把蘇媚兒交待的這件事做完，或者，真有幸運者，能通過這畫像獲得新生呢！
天已經大亮了，月華還坐在案幾前專心作畫。
這時，忽然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恍惚間月華竟覺得是小玲子在玩鬧，忙拉開門，卻見黎青一臉嚴肅地站在那裡。
這才想起，黎青今天個兒要到軍營里去了。
遂笑道：「嗬，身姿挺拔，氣度不凡，還沒進軍營呢，這目光中已經隱約透著威嚴。小女子給黎青將軍請安了！」
月華說著，當真施了一禮。
黎青噗哧笑了出來，「還有心思開玩笑呢！我這一走，就不能時常過來照看你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才是。」
接著又壓低聲音叮囑：「記住，我出征的時候，你一定要跟我娘來送行，切記，切記！」
想了想，又說道：「到時候，別忘了換上男裝。」
深深地看了月華一眼，轉身要走，又發現有些不對：「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還有黑眼圈呢！」
「你這麼快來開門，不會是一夜沒睡吧?」
說著，眼裡忽然閃出一絲痞氣，壞笑起來：「是不是，因為我要到軍營里，你捨不得，才徹夜難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