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孫凱賞畫
「你又不會騎馬,怎麼帶著你啊。」月華說著,拎過一個點心包來,塞到小玲子手裡:「瞧,特意給你買的卷糕,紅糖的,還撒了好些芝麻,我都要沒捨得先吃一口呢。」
小玲子立刻轉嗔為喜,美滋滋地打開包裝,先夾了一塊送到月華的口裡,然後自己也吃了一塊。
香甜軟糯的卷糕一入口,小玲子立即露出幸福滿滿的表情,好半天才感嘆一聲:「這東西真好吃,怎麼也吃不夠。玉珍姐也很喜歡的。」
說到這裡,聲音突然低了下去,頭也垂了下來。
月華輕輕地點了點頭,又拎出一個紙包,遞給小玲子:「給玉珍送過去吧,順便看看她。」
小玲子剛蹦跳著要走,忽然又停下了腳步:「月華姐姐,今天你不在的時候,園子里出了一件新鮮事呢?」
「什麼事啊?」月華興緻不高,隨口敷衍。
小玲卻賣起關子:「這事兒和你有關呢!」
月華眉頭一皺,心也怦怦跳了起來,輕咳一聲,穩住情緒,「我今天一天不在園子里,什麼事能和我扯上關係?」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玲子面露得意,「蘇媽媽那天聽說你的字畫可以賣錢之後,特意將你寫的字,畫的畫全部都找人裱了起來,掛在大堂之上。包括那張新畫的白筱暖的畫像,還有……」
小玲子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眼睛轉悠了半天,沒有出聲。
月華心中一動,隨手從裝畫卷的容器里,抽出一個紙卷,打開一看,卻是個空白的,遂冷冷一笑:「蘇媽媽把那個彈琴的畫也拿走了,對吧?」
「嗯」小玲子輕聲應了,又小心打量起月華的臉色。
想不到月華卻滿不在乎地揮了下手:「無所謂了,一幅畫而已。你想說的就是這事嗎?」
小玲子見月華沒有生氣,一下子輕鬆起來,「還有一件大喜事呢,白筱暖白姐姐,被丁婆婆送回館里來了,就住在蘇媽媽旁邊的屋子裡。」
「是嗎?」月華心頭一喜,無論如何,逃脫死亡的命運,總歸是值得高興的。
「是啊,你不是畫了一幅白姐姐的畫嗎?蘇媽媽把這畫裱起來之後,掛到大廳,剛掛上去,就被一個客人看到了,追著蘇媽媽,要點白姑娘出台。」
月華眉毛一挑,驀地圓了眼睛,暗道:「擅自把白姑娘畫出來,這件事,到底做的對不對?!若是就這樣損了白姑娘的清白,只怕她會怪罪於我?」
於是忙問道:「你可見到白姑娘了?她怎麼說?」
小玲子正待回答,門外響起了蘇媚兒的聲音:「月華,你這個小妮子,野出去一天,回來打個照面就跑了,老娘我想找你說句話,還得巴巴地親自跑一趟。」
月華心跑到門口將蘇媚兒攙進屋子,口中說道:「蘇媽媽想找我說話,只管打發個人來喊一聲就好。」
小玲子見此情景,忙拎起那包卷糕,說了聲:「我去看玉珍起來沒?」
話音未落,人已經溜得沒影了。
蘇媚兒看了一眼小玲子的背影,罵道:「這個短命的小猴兒,整天東遊西盪,就不能安下心來,好生學點本事。」
說著,轉過頭來看了看月華,很是欣慰地笑了笑,「若是館里多有幾個你這樣的丫頭,我也就用不著苦熬這日子,早把錢賺夠了,找個清靜處養老了不是。」
月華摸不清蘇媚兒的來意,只是陪著笑說了句:「蘇媽媽過獎了,月華還差得遠,以後,定會聽蘇媽媽安排,任憑蘇媽媽差譴。」
蘇媚兒聽了,笑得一拍手:「這話我愛聽!月華到底是個聰明人,懂得審時度勢。不像那個死倔的白筱暖,非得到鬼門關走一遭,才肯低頭,弄得一身傷,害得老娘還得給她配藥調養。」
說到這裡,眼裡閃出幾分忿忿之意。
月華順勢誇道:「蘇媽媽真是菩薩心腸,白姐姐這次若是調理好了,定然會聽從蘇媽媽安排。」
蘇媚兒冷冷一笑:「落到我手裡,她還能翻起浪花不成!我已經給她服下散功的藥物,她只怕是再也不能舞槍弄棒,打打殺殺了。」
月華心裡被螫了似的疼了一下,心頭咚咚跳著,暗道:「我終究是做錯了,沒事,幹嘛將她畫出來呢!對白筱暖來說,賣笑悅人,苟延殘喘,簡直比死還讓人難以忍受。」
蘇媚兒見月華半晌不語,伸手撫了撫她的長發,「你不用害怕,只要你乖乖地按媽媽的要求去做,蘇媽媽是不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你的。」
月華敢怒不敢言,只盼著時間快點過去,到時候,好借黎青的幫助逃離媚奴館這種吃人的地方。
因此故意地表現得愈發乖巧:「蘇媽媽對我恩重如山,若不是蘇媽媽收留,我早已經餓死街頭,我願意盡我所能為蘇媽媽賺些銀兩,添補衣食之用。」
蘇媚兒聽了這話,心裡早已樂開了花,「還是我的月華懂得孝敬蘇媽媽,也不枉我在你身上投入了那麼多財力物力和心力。」
說著,甩了甩手上的帕子,「月華啊,蘇媽媽打算讓你把園子里的姑娘們一個一個地都畫出來,裱好了放在大廳里,客人來了,隨時都能看到她們的長相,可以提前約好,也省得到時候排不開。」
「你這段時間,也不用做其它事情了,就安心在屋子裡畫畫吧。」
蘇媚兒的口氣不容置疑,月華別無選擇,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月華不知道,前兩天她為白筱暖畫的那幅畫,今天賣了個大價錢,比嬌鳳當天走台的價錢都貴呢!
買畫的是一位叫孫凱的富家公子,據說家裡是開當鋪的。
這孫公子最近常到館里來喝花酒,卻從不過夜。
今天白筱暖的畫像剛一掛出來,就被他盯上了,口中不斷感嘆:「天下竟有此等美色,簡直驚為天人!若是能得此人,便不枉此生。」
接著一把拉住也在不斷端詳這幅畫的蘇媚兒,直接開口問道:「這畫上的女子,可是媚奴館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