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想要跟她學
說到傷心處，蘇媚兒的淚水刷刷地淌了下來，「孩子，你怎麼就不能收收性子，安心地讀書識字，若是你有些長進，我也好到他的面前為你謀個前程，好歹他也是你的親爹，無論怎樣也不會坐視不管，可是，你硬是往一個地皮無賴的方向走，你讓娘怎麼為你說話呀！」
一席話說得蘇黎青低下了頭，他咬了咬嘴唇，慢慢開口道：「娘，你別傷心了，我現在就回去，好好讀書，練字、潛心習武。」
「你這孩子啊，孝心倒是有，也會哄人，可是離開我的視線，你就變卦。你說說，我好不容易給你請個先生，你怎麼就捉弄人家，把他趕走了呢！」
蘇媚兒抓住時機，開始清算蘇黎青使壞這件事。
蘇黎青聽了，眼裡閃出壞笑，滿不在乎地說道：「娘，馬先生，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前個兒我鬧肚子，半夜起來，見馬先生正鬼頭鬼腦的往門外溜，一時好奇，便跟了出來，才發現他的秘密。」
「原來，他在夜半時分，偷偷溜到館里，趴門聽聲，順門縫看熱鬧。你說他多噁心，若是跟著這種人，我得學成什麼樣！」
蘇媚兒聽了不由一愣，前些日子，她就發現有人扒頭牌阮恬兒的門縫。
可惜，當她趕到近前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溜了。
當時怕影響生意，也沒聲張，只讓婉兒留心查看，想不到做這事的，竟然是馬先生。
怪不得他那麼急著走，原來是怕當面對質，弄出這些個醜事來。
見蘇媚兒面沉似水，蘇黎青忙把話題一轉：「娘，我真打算好好讀書寫字了。今天在香雪園看見那個女孩子，她的字好漂亮啊，馬先生的書法與她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提到月華，蘇媚兒的臉色緩和下來，微微一笑，「你說的是新來的那個女孩吧，她叫月華，看樣子是個聰明的姑娘，娘也打算好好下點功夫，把她栽培成媚奴館的搖錢樹呢！」
說著，深深地看了蘇黎青一眼，加重語氣：「黎青，等你再大一大，娘就會張羅著給你說一門好親，你一定要娶一個身世清白的好姑娘。」
蘇黎青聽懂了蘇媚兒的弦外之音，心莫名地一抖，卻裝出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皺起眉頭：「娘，你這話題跑得也太遠了吧。我是想讓你跟月華姑娘說說，不如我就跟著她學字吧。我覺得能寫出那麼漂亮的字來，她的學問一定也不淺。」
說罷，滿懷期冀地看著蘇媚兒。
想不到蘇媚兒卻堅決地搖了搖頭，斷然說道：「這可不行。」
蘇黎青滿臉失望，脫口問道：「為什麼呀！」
「這孩子剛來，我就去求她教你讀書寫字，這不是太抬舉她了嗎？以後她在我面前就會端起架子來，那我還怎麼在她面前樹立威嚴，如何讓她聽我的話，按我的要求去做呢？這事，絕對不能這麼辦，她可是我要培養的搖錢樹，一定要讓她對我又怕又恨又有需求，這樣才可以，我絕不能讓她爬到我的頭頂上的，你還是放棄這個想法吧。」
「這樣啊。」蘇黎青轉了轉眼睛，略一沉吟，「那我另想辦法好了，總之，我一定要跟她學寫字的。」
說罷，眼神倔強地盯住蘇媚兒。
蘇媚兒很是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輕嘆一聲：「月華自己也要學習琴棋書畫、歌舞詩賦，她哪有時間教你呢？」
「這事我自己解決就好。」
見蘇媚兒還在猶豫，蘇黎青趕緊說道：「娘，我保證從現在起，好好讀書寫字，你給我一個月時間，若是沒有進步，我就再不進香雪園了，好不好？」
蘇媚兒眉尖一挑，微微點頭「好，一言為定！」
蘇黎青見蘇媚兒點了頭，當即高興得跳了起來：「娘，你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回去，一個月後，把寫好的字拿給你看！」
說罷，一溜煙兒跑走了。
蘇媚兒很不放心在從窗子里瞧著蘇黎青的背影，暗道：「這是怎麼了，變了個人似的，第一次聽他口口聲聲地說要好好讀書寫字。天可憐見，我的兒子終於開竅了！」
蘇媚兒和蘇黎青從香雪園離開后，玉珍忙來到月華公主身邊解釋：「月華，剛剛是不是被嚇到了？都怪我不好，竟然坐著就眯著了，讓這個混世魔王溜進屋來。」
月華公主慢慢坐到床榻之上，「哪有那麼膽小，輕易就被嚇到。這位公子是來找小玲子玩的。」
雖然從蘇黎青的話語以及他與蘇媚兒的互動中，已經猜到些什麼，月華公主還是不動聲色地問了句：「他也是媚奴館的人嗎？」
玉珍藉機打開了話匣子：「對噢，他叫蘇黎青，是蘇媽媽的兒子，在媚奴館里稱王稱霸，總喜歡戲弄別人，蘇媽媽經常教訓他，不過，好像不起什麼作用。他和小玲子的關係倒是一直都不錯，他們打小一塊長大的，他很護著小玲子。」
月華公主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隨手從一旁的書柜上抽出一本書翻了開來。
館里的事情，早晚都會弄清楚的，沒必要急在一時，顯得太過八卦。
玉珍見月華公主看書，忙送上一杯茶來，月華公主就著玉珍的手嘗了一口，便推開了，茶的澀味凝在舌尖，經久不散，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輕嘆一口氣，移步窗前，百無聊賴，遠眺蒼穹。
深深的絕望席捲而來，月華弄不明白她怎麼會站在這裡，隨波逐流，任人擺布。
或者，當初留在宮裡，才是最好的選擇？也免去這種種的不適與羞辱。
失去的從前，讓她痛苦，看不清的未來讓她恐懼，月華突然發現，她似乎從來都不了解這個世界，離開宮裡的環境，她不知道該如何生存下去。
四周一片沉悶，玉珍見她沉思不語也不敢打擾，早已悄悄退到外間，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刻意將她籠罩在孤寂的荒漠里，讓她飽嘗惶恐不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