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 小探子
玉珍忙回:「我們是蘇媽媽打發過來服侍月華姑娘的,姑娘千萬不要叫我姐姐,直接叫我玉珍就好。」
月華藉機說道:「也好,不過,月華姑娘這樣的稱呼,似乎也太過生份,不如以後我叫你玉珍,你叫我月華。」
月華撲閃長長的睫毛,很是期待地看著玉珍。
「是,月華。」玉珍說著,笑了起來,自打進了媚奴館,她第一次露出了輕鬆笑容。
這時,小玲子不甘寂寞地問了句:「那我可以叫你月華姐姐嗎?」
月華公主溫柔地看了一眼小玲子:「當然可以,我也很想有你這樣妹妹呢!」
話音未落,眉頭已然蹙起,兜著圈子問了句:「你們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為什麼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我記得的。」小玲子搶著說道。
見月華公主很感興趣的樣子,便開始滔滔不絕:「我打小就生活在這館里,蘇媽媽說,我是被人扔在大門口的,她心善收留了我,供我吃供我穿,要是沒有她,我就活不到今天,我一直很感激蘇媽媽,長大了就要報答她的恩情,她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
說著,自得地笑了笑,頗有幾分顯示老資格的味道。
月華公主從小玲子的話里,沒得到想要的信息,便將頭轉向玉珍:「你是怎麼到這地方來的?」
玉珍的眉頭忽然聳動一下,胸口起伏、眼泛淚光,稍稍平復了情緒,沉聲道:「我是賣身葬父,才進了媚奴館的。」
說著,瞥了一眼小玲子,那目光讓月華公主的心頭一驚,立即警覺起來。
暗暗告誡自己:這小玲子,嘴尖舌快,我若是說了什麼話兒,定然會很快傳到蘇媽媽耳中,還是小心些為妙。
就聽玉珍接著說道:「我和我爹原本是街頭耍猴賣藝的,後來,我爹染了風寒,病死街頭,是蘇媽媽打發人,幫我料理了我爹的後事,我拿了蘇媽媽的錢,感念蘇媽媽的恩德,自然會聽蘇媽媽的話,按她的要求去做。」
說著,臉突然漲得通紅,又羞又恨低下了頭。
月華雖不清楚媚奴館到底是個什麼所在,但從玉珍的表現上已隱約察覺,這肯定不是一個什麼好地方。
若真的是個什麼難得的好去處,人們必定會削尖了腦袋往裡鑽的,也不必如同背書一般,不斷強調什麼心善、報恩的說辭。
也只能順著玉珍的話題,試探道:「蘇媽媽對我也很疼愛的,還打發你們來服侍,可我真不知道能為她做點什麼,心頭頗為忐忑。」
小玲子聽了,兩眼當即放出艷羨的光彩:「月華姐姐,你長得跟天仙似的,只要往媚奴館的大堂上一站,那銀票立馬就如雪片般飛來,瞬間把你淹沒,數都數不過來,蘇媽媽一定會笑得合不攏嘴。你還用做什麼呢?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聽蘇媽媽安排就好了!」
月華聽了,心裡咯噔一下:出賣皮相?
忙轉向玉珍:「你也說說看?」
到底年長几歲,又從小穿梭在市井之中,玉珍很清楚媚奴館是什麼樣的地方,因此頭垂的更低了,囁嚅推託:「到時候就知道了,蘇媽媽會一點點告訴你的。」
月華見問不出什麼,索性作罷,太過急切引起蘇媽媽的疑心反而不好。
於是擺出一副疲態:「我也是累了,先睡一會兒再說,有蘇媽媽照應著,也就安心了。」
說著,拖過一隻枕頭來,就勢歪在床上,又拽過一個薄被搭在身上。
她已不再指望能得到宮裡那種無微不至的貼心照料了,所以,很自覺地開始自己照顧自己。
玉珍和小玲子見月華睡下了,便悄悄退了出來。
小玲子一向熱鬧慣了,受不了香雪園的冷清,趁機溜到媚奴館中玩耍。
玉珍則守在外間,悶著頭髮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睏倦異常的月華很快睡著了,隨即在夢中重現了一路奔逃的情景。
那些追趕的士兵,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兇猛貪婪的野豬,長長的獠牙眼看就要刺穿她的身體,絕望死死地揪住了她的心。
月華驚恐地掙扎著,一腳踏空,摔倒在地,一下子驚醒了。
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水,定下神來,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還好只是一個夢。
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又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最不願面對的事情,竟然是真的,月華想起來了,她真的已經逃出皇宮了。
她多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夢啊,醒來后,日子一如從前。
月華有些恍惚,她分不清夢裡夢外,便用力掐了胳膊,疼痛真實傳來。
月華痛苦地閉了閉眼睛,眼角竟然有些濕潤。
她再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來,狠狠壓下心頭湧起的悲傷,來到窗下的几案旁,想要提筆作畫,分散心頭的痛楚,卻不知該如何落筆。
只好坐下,練起字來。
再說蘇媚兒離開香雪園回到屋子裡,忍不住自顧自又笑了一陣。
從月華的身上,她嗅到了真金白銀的味道!
她已經問過薛大貴了,說是段六指兒的事情徹底解決了,那裡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因此也查不到小姑娘的身份。
恰好這孩子又失憶了,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給她洗腦,培養她對媚奴館的感情,讓她認同新身份。
若是好好調教,用不了兩年,一棵實力強大的搖錢樹就會矗立在媚奴管,依著這孩子那空前絕後的姿容,只怕有錢人家的銀子,都會長了腿似的,跑到媚奴館里來!
蘇媚兒笑夠了,才感覺睏倦異常,她等不及午飯,只匆匆吃了幾塊點心,喝一盞茶,便倒下睡了,夢裡還不斷發出咯咯的笑聲。
媚奴館迎來送往,夜夜歡歌,是永安城最負盛名的青樓,蘇媚一個人掌管著媚奴館,每天晚睡早起,辛苦異常。
因此,午睡是必須的,她全仗著這一覺,養精蓄銳,調整狀態,保證夜間精神飽滿,為權勢與金錢而周旋,以換取安逸舒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