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偷人
天門依約開金鑰,雲路蒼茫掛玉虹。
不平常的一夜終於過去,天地間一片蒼茫,半邊日輪躍出東方,十里鎮的街道上鋪滿朝陽的金光。
青磚一塊一塊從車輪底下劃過,轆轆的聲音是青磚與車輪在打著招呼——
「阿張。」馬車內一陣蒼老的聲音傳出。
車夫張大膽轉過頭,微笑著問道:「什麼事啊,譚老爺?」
用線穿成一條條垂直串珠構成的簾幕來回晃動,依稀可見車內的一張老臉——兩鬢斑白,臉色暗淡無光,臉上布滿皺紋,正是十里鎮大財主——譚老爺。
譚老爺頭微微前傾,囑咐道:「你記著,千萬別告訴人家我到哪兒去的。」
張大膽拍著胸脯保證道:「譚老爺放心,我張大膽不是個傻子,您吩咐一次,我就會記著的,我辦事你放心好了。」
「你是知道的,我有錢有地位,現在正準備競選鎮長,這種事情讓人家知道了,對我的名譽會有很大的影響。」譚老爺說道。
「可不是,這種事情影響很大的。」張大膽應道。
珠簾被撩開,譚老爺探出頭來,枯瘦的手掌在張大膽肩膀上拍了拍,微笑著說:「你好好的做,總之,我絕不會虧待你的。」語氣很是親切,只是笑聲有些奸詐。
張大膽受寵若驚,連聲道謝,問道:「對了,譚老爺,我真的不明白,像您這麼有錢有勢,要什麼女人說一聲就行了,幹嘛要這麼辛苦呢?」
譚老爺家裡財富直如金山銀海一般,只要說一聲,十里鎮青樓的姑娘個個都會爭著搶著上門,可偏偏譚老爺每次都要坐上破馬車,往青樓里跑,要真是看上了哪個,直接買個宅子養起來豈不是更好?
所以讓張大膽很是不解。
「因為我有錢有名,有些事不能像普通人那麼明目張胆的。」譚老爺意味深長的地說道,「再說,家華哪有野花香哦——」
「嘿嘿,這句話我同意。」張大膽傻不愣登地應道。
車內譚老爺聽他這麼說,心裡湧起陣陣快意,感覺身體某個部位有些蠢蠢欲動。
他活到五十幾歲,普通女人他絲毫提不起興趣,只有和某些特定的女人,做些刺激的事情,才能讓他提起感覺。
而這特定的女人嘛,譚老爺看著張大膽的背影,笑的很開心——
「吁~~」馬車很快停下,張大膽道:「到了,譚老爺。」
譚老爺枯瘦的身子下了馬車,剛要走進青樓,回過頭來,想要囑咐什麼,卻見張大膽拿著一根直條香,搶著說道:「哎~,我知道,在香燒完之前回來接你。」
譚老爺點點頭,不再囑咐,徑直進了青樓。
目送譚老爺進青樓后,張大膽悠然走到青樓對面一家攤檔,跟旁邊的幾位同行打了個招呼,坐下朝攤檔老闆說道:「福伯,來碗豆腐腦。」
福伯一邊盛豆腐腦,一邊說:「張大膽,今天來的這麼晚吶。」
「等譚老爺呀。」張大膽隨口回了一句,旁邊那位仁兄線香快要燒完,提醒道:「喂,你的香差不多了,是時候了,再不去要挨罵了。」
那位仁兄呲溜喝完豆腐腦,丟下兩文錢,撒腿就跑。
福伯將豆腐腦遞給張大膽,張大膽接過豆腐腦:「謝謝福伯。」福伯收好桌上的銅錢,望著那位仁兄的背影,感嘆道:「想不到,現在還有這麼年輕人干馬車夫這行。」
「干馬車夫這行不好么?」一名身穿淡藍道袍的年輕道士坐到攤檔旁,「給我來碗豆腐腦。」
福伯搖著頭笑而不語,只遞給李夢龍一碗豆腐腦。
一名車夫接著福伯話頭,問道:「干我們這行有什麼不好,出入有車代步——」又一名車夫介面道:「是呀,又舒服,小費又多,是吧,張大膽?」
張大膽此時卻滿臉尷尬地僵在那裡,昨天覺著李夢龍在詛咒他與阿杜四個,沒想到阿杜真的死了,現在見到他,又不好上趕著去和他搭話,只能尷尬地笑著。
福伯見他們得意洋洋,頓時臉上笑容更甚:「錢嘛,是賺到了,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啊——」忽然瞥見自己老婆在附近,止住話頭,走過去,掏出幾文錢給她:「老太婆,替我買點糖回來。」
待他老婆走後,福伯走回攤檔,朝幾位車夫道:「吶,想當年啊,有個人他也是干你們這行的,出入有車,每天跟你們一樣,日子過的挺舒服的。你們幾位呢,大不了到我這來吃碗豆腐腦,可是他呀,常去泡妞啊。」說到這個,福伯臉上有些得意。
「沒有想到啊,有一天吶,東家提早放他回去,回到家裡這麼一看啊,乖乖隆叮咚——」福伯朝幾位聽得入神的車夫問道,「你們猜,他老婆在做什麼啊?」
「做什麼?」一名車夫問。
福伯突然嘿嘿笑了起來,臉上笑容扭曲。
一名車夫急道:「到底在做什麼啊?」福伯笑容消失不見,滿臉苦澀,吐出兩個字:「做/愛——」
幾位車夫全部楞在那裡。
「於是他把心那麼一橫,抓著他老婆——」語氣很是兇惡,「出來賣豆腐腦!」
李夢龍聽到後面那一句,差點沒笑出聲來。
幾位車夫相互看了看,眼中有些驚疑,福伯又道:「這可是真事啊。」
「哼,你這個死老鬼,幾十年前的事也挖出來說,我偷人你好有面子么!」福伯老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聽到福伯的話,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
「沒有啊,不是……」福伯捂著臉,急忙解釋:「我沒說你偷人,我只是……」
「你還敢嘴硬,老娘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你偷人啊……」
「回去再跟你算賬!」
「……」
「……」
幾名車夫甩下幾文銅錢,全數撒腿開溜,只有張大膽還在那裡呲溜喝的痛快。
「還看吶,趕緊回家去吧!」李夢龍滿臉壞笑地看著張大膽。
張大膽聞言僵在那裡,腦海中浮現出老婆的那件名貴的綢衫,轉眼間就跑出十幾丈去,簡直跑的比兔子還快。
看著張大膽遠去的背影,腦海中不禁浮現齣電影中那具白花花的身子,電影中張大膽老婆可是膚白腿長,算得上是個美人呢,李夢龍咂咂嘴,臉上露出一抹壞笑,猶記得門縫中那高舉的雙腿,心想那老頭大概用的攀龍附鳳這個姿勢吧——
他壞笑了一陣,便將此事拋在腦後,畢竟是別人的事,他可沒工夫操心,有那時間還不如研究一下豆腐腦是該吃甜的還是吃鹹的呢!
豆腐腦是咸是甜,關係到天地人倫之綱常,可要慎重對待。
李夢龍是「咸黨」擁護者,而蘇雪馨是標準的「甜黨」,當年也很是爆發了一場論戰,他喊著「咸豆腐腦茲事體大,仗義死節正在今日」的口號,卻被她打成異端,稱為「偽咸黨者,性實頑劣,行亂綱常。暫逞口腹之慾,豈脫棘火之危」,被無情鎮壓下去。
「福伯,待會送兩碗豆腐腦到長生客棧,一碗甜的,一碗鹹的。」他決定讓白靈小吃貨來評判一下,到底是甜的好,還是鹹的好。
「好,好。」福伯捂著臉上的巴掌印應道。
……
客房的門窗全部關上,四周還用帘子遮上,四方桌上點著一盞油燈。
李夢龍眼光灼灼的看著白靈,殷切地問道:「怎麼樣,是甜的好吃,還是鹹的好吃。」
白生生的手掌擦去嘴角的汁液,白靈打了個飽嗝:「都好吃!」
李夢龍臉色一垮,沒好氣地說道:「真是對牛彈琴,給你盆狗屎你都會說好吃!」剛吃完東西,白靈心情格外的好,並沒有發脾氣,撲到床上打了幾個滾:「真舒服,好想睡大覺吖。」
「睡什麼睡,昨晚抓了那麼多惡鬼厲鬼,趕緊練功,以後要對付鬼帥,還得靠你出力,你要是掉鏈子,你我都要一塊玩完。」
陰煞噬魂大法,主要是靠吞噬鬼物來增長修為,極端的惡毒,白靈以前說沒悟出來,完全是不想吞噬其他鬼物罷了,覺得那樣太噁心。
而今李夢龍得了噬魂葫蘆,就再也沒那個問題,噬魂葫蘆可以將鬼物神魂滅掉,只留下精純的陰氣。
李夢龍在門窗上貼滿符籙,又在地上布置了個符陣,從牆上摘下黝黑的噬魂葫蘆,對盤坐在地上的白靈道:「準備好了么?」
白靈點點頭,李夢龍指訣一掐,一道道法力打入葫中,一名在葫中嘶吼的惡鬼頓時被一道白光斬滅,化作一團黑氣,李夢龍打開葫蘆嘴,劍指一引,那團黑氣就沖入符陣之內,白靈張嘴一吸,黑氣全數沒入她口中,接著她不斷掐動咒訣,胸腹間不斷震蕩鼓動,隱隱有風雷聲傳來——
半晌,白靈長吸一口氣,胸部高高鼓起,櫻唇一張,一股灰氣從她口中噴出,李夢龍那葫蘆對準灰氣,白光一閃,就將灰氣扯入葫蘆中。
李夢龍將葫蘆嘴合上,上下打量著白靈,感覺她氣息強盛了一分,問道:「怎麼樣,修為有增長嗎?」
「修為增長了一絲,只是不太多,全靠惡鬼的話,要上千個才能突破到中期呢。還有,每吞噬一個惡鬼,我至少要花一個時辰才能將雜氣排出。」她剛才噴出的灰氣,就是鬼物的怨氣煞氣。
「沒事,時間我們有的是,只要法子有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