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尾聲2
老太太不知他為何要問,也不知怎麼回答,只是仍舊哭泣。
黑袍人繼續道:「在我看來,他是一個大大的好人。可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和棗陽、壽春數十萬好人,全都被人殺的一乾二淨。」
黑袍人的聲音由平淡到憤怒,最後歸於冷酷:「這麼多好人都死得,你孫子難道就死不得嗎?」黑袍人又把目光轉向史家家主:「你說是不是?史天澤,史將軍!」
史天澤早在聽到王承恩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就再無血色,當年他就是蒙古人帳下的頭號大將,棗陽、壽春就是他親自披甲上陣攻破的,現在他是蒙古的五路萬戶,河南諸路宣撫使,蒙古七大漢軍世候之一。
黑袍人看了看李莫愁,朝一燈和黃藥師問道:「不知你們二位來此,所謂何事呀?」
黃藥師嘆了口氣,戴著面具的臉上毫無表情:「我聽說李莫愁在北地出現,殺戮無辜,掀起腥風血雨,所以來取她性命,此時看來,她殺的很好。」
一燈雙手合什:「阿彌陀佛,江湖是是非非難以分辨,不如施主饒他們二人性命,讓他跟我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吧。」
「嘿嘿,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殺我數百萬漢家百姓,然後遁入空門就能不了了之嗎?老和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一套,在我這裡可行不通!」
「施主,這史氏母子也是你漢家苗裔,難道就不能網開一面嗎?」一燈繼續道。
「哈哈哈……」黑袍人仰天長嘯,聲震雲霄,庭院中的瓦片都震的砰砰作響,黃藥師、一燈皆被嘯聲所震懾,深感黑袍人內力深厚,自己遠遠不如。
「漢家苗裔!虧你說的出口,他要說自己是金人,是北人,我倒敬他是條漢子!」黑袍人嘲笑著,又道:「那抗金抗蒙的紅襖軍才是漢家苗裔,至於他史天澤,不過是投靠異族的走狗漢奸罷了。」
「既然是漢奸走狗,那就是我的敵人。對待敵人,我會像冬天一樣寒冷,史家便是有一條狗,我也不會放過。」
一燈閉目垂首:「史劉氏已過花甲之年,難道不能饒她性命嗎?」黑袍人看向李莫愁,說道:「她在嘉興時,要殺陸家莊眾人,我曾經問她,難道老人、小孩都不放過嗎,她回到是,那時候我心裡罵她是魔頭。而現在,我卻要說,她在北地殺的很好。小韃子不殺,留著他長大繼續殺我漢家百姓嗎?女韃子不殺,留著她幫韃子生兒育女,撫養小韃子,繼續禍害我漢家百姓嗎?老韃子養育的韃子,殺戮的漢家百姓數百萬,難道不該殺嗎?」
那邊一燈還要說些什麼,黑袍人怒喝道:「夠了,死太監,你再多說一句,我便殺你段家皇室一百人,你若敢阻我殺他們,我就將你大理國殺的乾乾淨淨。」
本來面容愁苦的一燈,被人揭破隱秘,登時臉色大變。
黃藥師輕「咦」出聲,不過想到黑袍人當眾說人隱私,很是不敬,故此瞪了黑袍人一眼,又乾咳兩聲,問道:「大師,你身體有恙嗎?」
一燈低眉垂首,嘴裡低聲念著什麼經文,並不回答,黑袍人又出言道:「《靈樞·決氣篇》有雲,兩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謂精。《靈樞·經脈篇》又說,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腦髓生,骨為干,脈為營,筋為剛,肉為牆,皮膚堅而毛髮長。」
黑袍人掉了一會書袋,又道:「那先天功練的根本不是什麼先天真氣,而是先天精氣,老和尚,我說的可對?」
一燈不回答,黑袍人只好繼續道:「父母精氣相搏,化生出一點先天之精,經過母親後天精氣哺育,逐漸長成人形,人出生后,殘留的一點先天之精藏於腎臟,腎臟通過脾臟,源源不斷將後天水谷之氣轉化為後天精氣,腦髓、骨骼、經脈、血肉、皮膚不斷生長。那先天功練的便是腎門一點先天精氣,先天功的法門要旨是將腎經截斷,不讓後天精氣反哺自身,讓自身停止生長,以便將脾臟轉化來的後天精氣,全數反哺腎門殘留的先天精氣。可腎經既斷,那麼……」
「當年林朝英不僅才貌冠絕天下,還是個練武奇才,她深戀王重陽,兩人孤男寡女居於古墓數年之久,不可能不暗生情愫,後來林朝英與王重陽打賭,王重陽輸了,情願出家當道士也不願娶她,可在林朝英死後,又偏偏跑到古墓去看她,顯然對她並非無意,郎有情妾有意,但卻偏偏不能在一起,除了先天功的副作用,我實在找不到其他理由。」
「還有,歐陽鋒的蛤蟆功,模仿的是冬天冬眠的蛤蟆,蛤蟆冬天靜靜蟄伏於土地之下,悄悄積蓄力量,等到春雷一響,便越土而出,煥發生機,由靜轉動,由陰轉陽,靜是陰,動是陽。我曾得過蛤蟆功的入門心法,蛤蟆功練功時靜止不動,極為陰柔,與人動手時,積蓄的力量猛然爆發出來,無比剛猛,極為陽剛,那由陰轉陽的法門相當高明。說起來歐陽鋒能逆練九陰真經,硬生生將陰柔的內功練成陽剛無比的內功,卻不爆體而亡,多虧了蛤蟆功由陰轉陽的法門。換做其他人來,必死無疑。」
「而一陽指能克蛤蟆功,靠的是反手點穴的指法,破的是蛤蟆功由陰轉陽的法門,而先天功破的是蛤蟆功剛猛的勁力,走的是以陰克陽的路子,便好似充滿氣的皮球,你猛拍它,猛打它,它都只會反彈,而你拿根繡花針去刺它,它就要爆裂開來。再者,用先天功運轉一陽指,療傷效率大大增強,靠的就是先天精氣化生萬物,滋養萬物的功效。」
「就是由於先天功會壞腎經,所以王重陽並未將它傳下,不過貌似王重陽還是失算了,我曾經夜探全真,本是為教訓一個小道士,卻無意中發現那丘老道彷彿也練了先天功,也不知他是哪裡得來的,嘿嘿,難怪丘老道武藝會高出其他人一截,要不是他練的時間不長,那次我都要吃他的虧。」
一燈默默的聽著黑袍人的講述,並未反駁,黃藥師當即明白,黑袍人所說儘是實話,聽到此等秘密,黃藥師不好多待,倏忽之間消失不見。
黃藥師離開后,一燈也帶著慈恩默默離去。
再然後,黑袍人牽著李莫愁的手,也默默離去……
……
……
嘉興南湖,還是那般美麗,垂柳依依,秋楓紅醉,平岸雜樹,林中眾多鳥雀,聲似天籟。
李夢龍與李莫愁樹林深處感受天籟之聲,到花海中與花蝶齊舞,到小河邊看魚蝦嬉戲,泛舟輕歌,日子過的很是悠閑愜意。
這天,李夢龍站在船頭,望著遠處綠色的灘地和挺拔的樹林,彷彿一幅美麗、和諧、誘人的世外桃源浮雕。
「哎,你來一下,我有東西給你。」身後傳來婉轉輕柔的嗓音。
李夢龍走進船艙,李莫愁遞給他一塊錦帕,上面綉著兩隻小巧的水鴨子,他笑道:「這水鴨子繡的好生別緻,很不錯。」
「什麼水鴨子,這是鴛鴦!」李莫愁嗔怒道。
「呵,鴛鴦就鴛鴦吧。話說,你昨天又跑到陸家莊去啦?」李夢龍腦海中傳來任務一完成的提示,微微一愣后,問道。
「哼,當然要去了,我的錦帕肯定要拿回來的。」
「好吧,好吧。不過,你確定要把山莊建在湖心島嗎?那裡周圍都是水,要挖秘道可不容易,上次小蘭吳伯能逃得一條性命,靠的就是我挖的秘道呢。」
「哎呀,煩死了你,你武功都那麼高了,膽子還是就那麼一丁點大。」
「喂,我身上的疤痕你不是沒見過,我這叫小心使得萬年船,要不是我得了一瓶靈藥,那傷疤嚇都要嚇死你。」
「我就喜歡那裡!」
「算了,隨你便吧。話說你將你徒弟打發出去抓蛇就算了,為何連我家小蘭你都要把她弄到古墓去練功。」
「……」
「亂講,小蘭我是當妹妹養的……」
「哼,郎無意,妾卻有情,讓她走的遠遠的,省得出什麼幺蛾子。」
「酸,真酸吶,那裡來的醋味呀……哎呦,快放手……快放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