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人性（臃腫的鼴鼠人番外）
如果有人告訴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會怎樣想，你又會在這最後的時間內做些什麼。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沒有這種待遇，世界的毀滅太過突然，僅僅是一瞬間，天空暗沉，大地陷落。
一切的一切都被世界之樹的種子瘋狂滋長的枝椏與根莖支配著，有的人成了它的養分，有人被根莖刺穿了胸膛。
這個世界，便是杜爾蘭大陸的前身，那個獸靈使者被稱為神明的世界，那個雨口中再也沒有一個人活著的世界。
其實不然，獸靈使者的種族或許是全滅了，可還有一些卑微的弱小的人類，僥倖逃脫了命運的審判。
而這代價則是，永遠的生活在那暗無天日的洞穴里。
羅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人類，他是這個世界徹徹底底的人類，他信仰著那些強大的獸靈使者，在世界之樹毀滅世界的那一刻，他曾無數次的祈禱，可是當他看見天空中那些被枝椏刺穿了胸膛的長著翅膀的獸面人，他絕望了。
絕望的他，選擇了等死。他們整整一個村莊的人都選擇了等死，沒有人再祈禱，沒有人再看天，沒有人再歡笑。
他們閉上了眼睛，靜靜的感受著地動山搖，靜靜的享受著最後的時光，他們牽著對方的手，給予了最長也是最短暫的陪伴，這陪伴叫做一生。
可是，命運，總是無法揣測。
搖動的大地，出現了深坑，那些還活著的村民，站在村子祭祖廣場，隨後便是陷落……
「這是哪，我們死了嗎？」
羅第一個醒過來，醒過來的迷茫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問著自己。
「疼，疼……」
四周不斷的傳來哀嚎聲。
「我沒死？你們，你們還好嗎！」
「是羅嗎？真的是你嗎，我還好，只是我的腿可能摔斷了……」
不斷的有人回應著羅的聲音，這一刻原本埋怨命運，原本詛咒世界的羅雙眼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可這是命運的眷顧還是玩弄，沒有人知道，至少現在沒有人知道。
黑暗，洞穴里只有黑暗，可羅並不害怕，因為他知道他並不孤單，他的身邊還有著村裡的親人朋友。
地面上的異變還在持續著，可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卻只有很少的世界之樹的根莖出現，這裡或許有著什麼讓世界之樹都厭惡或者是害怕的存在吧。
有的人身上帶著引火的火石，他們用衣服做起了火把，小小的火苗躍動著，照不亮地下的深坑，可卻照亮了眾人的心靈。
他們忙碌著，給傷員包紮給怯懦者安撫，他們再次燃起希望，名為生的希望。
起初的幾天里，眾人的臉上還帶著笑容，他們互相鼓勵著，羅很願意看到這些。這是人性，在苦難中互相扶持的人性。
即便是失去了可以作為燃料的衣服和布料，他們依然談笑風生，他們堅信，若是上面的世界異變停止，他們就能活。
他們趁著火把還在，在地下的世界內尋找著。
「羅，快看，這裡有水源！我們堅持的住！」
「我知道，命運總會眷顧善良的我們，我們還有希望。」
羅捧起了一灣水，笑著說道。
水源讓眾人欣喜，可這欣喜卻維持不了幾天，不久后，他們面臨著眾多的問題，而首當其衝的便是食物。
跌落時，眾人身上帶的乾糧已經沒有了，飢腸轆轆的眾人歪倒在地，黑暗中，他們的眼睛露出絕望的神色。
「羅，我們……我們，沒有了……食物，命運，拋棄了，我們。」
「沒事的，再忍忍，一定，一定會找到的。我再去，再去洞穴里探探……」
飢餓的羅強掙扎的站起了身，飢餓感讓他險些摔倒，這裡四通八達有著無數的黑暗的洞穴，沒有火把的他們沒有選擇探索。
而現在，已經不允許他們在畏懼黑暗。
羅托著虛弱的飢餓的身體漫無目的的走著，黑暗中他摔倒了不知道多少次，爬起了多少次，可一切都是徒勞，沒有食物，甚至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絕望的羅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原地，原地，眾人的聚集地，那也是黑暗最密集的地方。
羅的耳邊傳來了痛苦的嚎叫，他的心在顫抖，即便是黑暗也無法抵擋這殘酷的影像沒入他的眼帘，或者說，是命運故意讓他看見。
那是地獄中惡鬼才會有的行徑。
一個蓬頭垢面的村民在趴在摔斷了腿的村民身上，他在啃食，如同一頭野獸般，嘴角滿是鮮血，腸子就在他的手中。
還未死透的斷腿村民嚎叫著，他看向了羅，他的眼神中只有恐懼和絕望。
「住手！停下！這不是人類該有的行為！」
羅瘋狂的喊叫著，可這並不能阻擋其他村民的行徑，飢餓感佔據了身心的村民們已經失去了理智，越來越多的人吞食著受傷的村民。
「我們，我們回不去了，上面，上面已經毀滅了，我餓，我好餓，我們回不去了……」
羅聽到這些話，他跪在了地上，他阻止不了，他絕望了……
哀嚎，痛苦，絕望，在小小的洞穴中蔓延著，為了簡簡單單的生存慾望，人選擇了吃人，這也是人性。
羅比任何人都想要活著，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回到上面的世界。
羅也加入了，他比任何都兇殘，他比任何人都能吃……
世界在改變，而這裡，這個地下世界的人們也在改變。
吃食了同胞的村民，他們在漸漸的變化著，他們變得極其暴怒，毆打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弱肉強食成了這裡最好的形容詞。
這裡已經沒有了老人，沒有了孩子。甚至是女人。
女人成了玩具，徹徹底底的玩具，那是最凄慘的存在，比食物還要低上一等的存在。這裡，人性中所有的詬病都存在著，這裡的村民已經不能成為人類，那是真正的惡鬼。
在絕境中，選擇自保，這也是人性。
沒有人敢睡覺，因為沒有人能保證，會不會醒來，即便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地下世界，他們還是不想死。
稍微還有些理智的羅，他看著這裡的還存在的眾人，這些人是從幾十個村名中淘汰下的，他們都有著綠色的眼睛，他們的牙齒在滋長，他們的眼神是這個世界最骯髒的存在。
一夜間，他殘忍的殺害了所有的村民，他靜靜的等待著死亡。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羅笑著，他想要死亡，他不想再如同一隻惡鬼一般存在了，這是寂寞的骯髒的存在。
但命運的嘲弄並沒有就此結束，那些被羅殺害的同胞，羅並沒有選擇吃食，這反倒引來了一些肥大的老鼠。
沒有人真正的願意死亡，甚至是面對，都會讓人選擇退步。羅也是，一時的求死還是沒能打敗生存下去的慾望。
羅吃食這些老鼠。
羅的嘴角溢出鮮血，吞著咽著。聽著老鼠們的慘叫，他微笑著。
只有羅的地下世界是寂寞的，適應了黑暗的他，吃食了同胞的他，長期吃食了老鼠的他。或許是命運的再次嘲弄，他的身體在漸漸的變化著。他能夠在黑暗中看見，他的臉也在朝著老鼠的樣子悄然的改變。
後來，在錯綜複雜的地下世界中，羅發現了一種嬌艷的粉色的花朵，散發著香氣的花朵，花兒誘惑著他，他選擇了食用，現在的羅除了吃已經沒有了任何興趣。
後來，羅背負著詛咒，背負著吃人的罪惡，真正的成為了惡鬼。
後來，他知道了一個新生的世界誕生，踩著他曾經的世界屍體的新世界。
後來，他選擇報復生活在美麗世界的人類，和導致了災厄的神明。
後來，他成為了臃腫的鼴鼠人……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