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 最後三秒
「什麼？！」
龍傲聞言一驚，「你說的如果是真的，那雲沫蘇現在豈不是……」
豈不是正被一場幻境牽著鼻子走？
如果那個融進雲沫蘇身體里的東西帶著雲沫蘇回到之前他們經歷過的記憶時間，那豈不是扭曲了雲沫蘇的時間概念，甚至是記憶？！
而雲沫蘇似乎……
還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
「要是她以為那個幻境是真的，那她豈不是……」龍傲心中驚駭，說到這裡就不敢往下說了——
如果雲沫蘇把幻境當真，沉溺進去，那她說不定……
說不定這輩子都醒不來了啊！
郁清持似乎也知道這一點，他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雲沫蘇、雲沫蘇……」
緊緊抱著雲沫蘇，郁清持的眼睛幾乎要凍結成冰！
第一次，他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即便是那個人在自己面前受著折磨，經受危險，他也無能為力！
如果是別人——哪怕是他自己，他都可以無所謂！
可是、可是……
看著懷裡輕若無骨的少女被黑氣纏滿全身，變得鬼氣森森，郁清持忍不住渾身發顫。
可是，這是雲沫蘇啊。
這是雲沫蘇啊！
你讓他怎麼無所謂？
完全……做不到！
「雲沫蘇……」
郁清持抓著雲沫蘇的手腕，指腹感受著她的脈搏跳動，這樣才能給心處嚴寒中的他一絲溫暖與安慰，他眼底閃過一絲痛苦，顫聲開口：「你不要有事，只是個幻境而已，你一定能突破過去的。所以……」
所以，不要出事，不要死。
求你了。
郁清持緊珉嘴唇，儘管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可是眼中的痛苦卻早已暴露了他此刻的「軟弱」。
龍傲縮在皮包裹中默默感知著這一切，不知怎麼，他的靈魂深處傳來一絲絲的悲傷，彷彿是被身旁的郁清持感染了一樣。
這一瞬間，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雲沫蘇當初為什麼一定要郁清持擔心她，為什麼要跟郁清持吵架。
這樣一個感情內斂的男人，大多數時候將痛苦藏在了心裡不肯說。
人人都道他成熟穩重，可雲沫蘇彷彿看出了他心中的柔軟，不希望他在自己面前也要偽裝，連心裡話都不肯說。
「真要繼續憋下去，恐怕整個人都要憋壞吧？」
龍傲在心裡默默絮叨，精神力掃在沉默的郁清持身上，也忍不住嘆息起來：「這個郁清持，到底是怎麼過過來的啊？」
這種完全不像人類的自閉。
也難怪雲沫蘇會想要他說出真心話了。
因為雲沫蘇……
也很了解郁清持啊。
「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龍傲在心裡默默道，他的精神力掃在依舊緊閉著眼睛的雲沫蘇身上，默默祈禱著——
雲沫蘇，你可不能有事，一定要醒過來啊！
本大爺可是你從土裡挖出來的呢！
你要對本大爺負責啊！
……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雲沫蘇尖叫著，痛苦的在郁清持懷裡掙扎著，像是在幻境中經歷著什麼恐怖無比的東西！
郁清持默默抱著雲沫蘇不說話。
他緊咬牙關。
眼中出現血絲。
忍隱到了極致。
……
「郁清持。」
「郁清持這個人吧，毒舌又討厭，平時冷得跟座冰山似的，走到哪，凍到哪，怎麼看他都會覺得不爽，都會覺得不順眼。」
「哪怕與我認識這麼久了，也不曾對我吐露過幾句真心話，想要聽他直率的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實在是太難了，他的每句話都是帶著彎彎道道才說出來給你聽的，想要知道他的意思你得想好久。」
雲沫蘇恢復平靜，彷彿是在跟某個人說話，絮絮叨叨著。
說著說著，唇角甚至多了一絲淡淡的笑。
郁清持抱著她，稍稍愣住。
看著她。
一直看著她。
像是在發獃一樣，郁清持看著她，聽著她說話。
一字一語，郁清持都很認真的聽著。
生怕錯過漏過一個字。
……
「我痛苦，他就陪著我痛苦！看著我心疼！可是我再怎麼痛苦，他再怎麼心疼，他都不會讓我停下來，只會為我鼓氣為我加油！」
「很嚴苛是嗎？很過分是嗎？」
「你現在心裡是不是還在想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對我做到這一步？」
……
「所以，所以——」
「所以！你不是郁清持！你是誰？！」
雲沫蘇的聲音宛若一道光，劃破這昏暗的通道！
「她發現了！」
龍傲聽到這話，頓時驚喜的歡呼：「郁清持！雲沫蘇發現那是幻境了！」
郁清持黯淡的眼眸也在這一刻亮起一抹光。
他緊緊抓著雲沫蘇的手。
不知何時，原本只是為了把握雲沫蘇脈搏的手，與雲沫蘇十指相扣。
雲沫蘇小手冰冷，郁清持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掌心中還有一絲絲的冷汗沁到了雲沫蘇的手上。
若是平時，郁清持定會為了保住顏面放開手，以防雲沫蘇發現自己的失態。
可現在神經緊繃的他根本就顧不上這些旁枝末節，只是緊緊握著雲沫蘇的手，不肯放開！
就在這時候——
「你，把我的郁清持——」
「還給我！」
忽然間，雲沫蘇抬高了聲音！
郁清持傻眼。
像是學生時代被心上人告白的純情小男生一般，獃獃的看著向自己袒露心聲的心上人，甚至連一個「好」字都說不出口！
只是獃獃的，看起來傻傻的，就這樣，他看著她。
「啊！」
就在這一秒，雲沫蘇驚叫一聲，忽然睜開了眼！
她終於……
脫離了幻境！
還未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她唰的一下從郁清持懷裡坐了起來！
「砰！」
恰好撞到了郁清持的鼻子上！
呃！
郁清持差點疼的叫出聲！
也是因為疼痛，發獃中的他一下子清醒！
一下子明白了雲沫蘇剛才在幻境中都說了些什麼！
低頭，看著捂著頭，皺著小臉的雲沫蘇。
郁清持原本擔憂的表情瞬間收了回去，竟然在一秒鐘之內變回平時的冷淡。
「雲沫蘇。」
他開口，語氣依舊冷淡，可眼底多了一絲複雜，多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帶著一點點的甜味，他道：「誰，是你的了？」
雲沫蘇一愣，她抬起了頭。
一秒之內，被篡改的記憶灌入腦海，她明白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下一秒，她又被另一個畫面吸引了視線——
「郁清持。」
雲沫蘇開口，呆呆傻傻的看著郁清持，她道：「你……流鼻血了。」
「噗。」
再也忍不住，龍傲忽然笑出了聲——
這兩個……這兩個傻子！
真是天造地設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