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幅 狼牙狼筠寨

  「越麾將軍，保重。」


  繁星灼灼處，嵩下駱緩步走出，笑意莫名。


  彧顏越，你走了，很好。


  「多謝朧刑將軍。」


  彧顏越一笑回眸，極其真誠。


  嵩下駱，謝謝你成功被本少爺算計。


  「不知越麾將軍此次……」


  後半句，嵩下駱故意不點破。


  被發配到什麼破落地方了？


  其實越是如此，越是不給彧顏越面子。


  「微雨閣。」


  彧顏越唇邊笑意更甚。


  抱歉了，本少爺托你的撤兵不救，升遷了。


  「恭喜恭喜。」


  咬牙切齒。


  錯愕片刻，嵩下駱一笑如沐寒風。


  「多謝朧刑將軍。」


  同樣的話，彧顏越這一次，是真的嘚瑟至極。


  嵩下駱一口氣憋在胸腔之內，已近乎斷氣。


  彧顏越眉目輕轉，剔透眸中層疊畫面次第展開：

  駱遐閣，夜冷若無人。


  「近日鑰國屢次破箜城附近翰城關，昶鐔門……數關卡，犯我止國山河，氣焰囂張至極，不知朧刑將軍肯否與顏越夜襲鑰國冷情關？」


  彧顏越故作義憤填胸。


  「好。越麾將軍忠心，可鑒日月。」


  嵩下駱毫不猶豫。


  「贏暇衛聽命：即刻啟程，夜襲鑰國冷情關……護我止國山河！」


  「狼烈軍聽命：……」


  軍隊集結畢，三千贏暇衛，數萬狼烈軍趁夜起航。


  然，這一切箜城其餘守將毫不知情。


  黑暗，藏匿一切罪孽。


  軍隊行不多時，萬千兵馬中，一黑衣男子頃刻消失在茫茫星色之中。


  冷情關，冷情一世。


  軍心賬內，鑰國丞聶將軍木焱卓負手在後。


  「啟稟丞聶將軍，止國越麾將軍，朧刑將軍率數萬兵馬，此刻正趕赴冷情關。」


  黑衣人抬眸。


  恰是方才止國軍隊中憑空消失之人。


  「好。你即刻回程告知朧刑將軍：『暫且拖延越麾將軍片刻。』。」


  不過，瞬息木焱卓對策已生。


  彧顏越，你算計本將軍不成，反被算計。


  「是，將軍。」


  話落，黑衣人暗快步出營。


  「將軍……」


  片刻，嵩下駱身側，黑衣人附在耳畔低語。


  「好。」


  嵩下駱頷首。


  也好，箜城狼牙山狼筠寨的兄弟們，近來有些手癢。


  距冷情關尚餘數千步，般氏坡，危機四伏。


  嵩下駱冷冷一笑。


  來了。


  彧顏越恍若未見，率軍直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豈會懼之？

  「殺！」


  般氏坡十步之距，荒草叢生中，數名匪寇廝殺聲刺破雲霄。


  贏暇衛，狼烈軍陣型絲毫未亂，冷刃劍光，直戮蒼穹天下。


  一群不成器的匪寇。


  火光衝天中，彧顏越輕驀然回眸，眸光似掠過嵩下駱。


  官匪勾結。


  若非如此，區區狼筠寨數百年前早已滅絕。


  此刻冷情谷，殺局暗籌措。


  星光疊第側，木焱卓一笑。


  彧顏越，先下手為強，我在暗。


  般氏坡，小戰片刻，黑衣匪寇狼狽撤退。


  此刻，前方百步外箜捏坡上，皎皎烈氏光瞬息逝去。


  果然，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彧顏越。


  嵩下駱，敵軍給你的準備信號真是毫不遮掩呢。


  冷情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鑰國數萬郜冷衛以逸待勞，只待——


  止國三千贏暇衛先鋒已至，數萬狼烈軍殿後驀然無蹤。


  「殺！」


  殺伐決絕之聲震破天下，直戮蒼穹。


  郜冷衛，絕不是此前狼筠寨泱泱烏合之眾。


  猝不及防防不勝防！


  彧顏越眉目輕冷笑。


  好一出伏擊。


  不過，木焱卓，本少爺要的就是你這麼做。


  諶駱閣外，少年將軍足尖輕點，決絕不回。


  弄塵閣，弄盡天下。


  「顏越，箜城匪患猖獗，即刻率三千贏暇衛，赴狼牙山狼筠寨剿匪。」


  聞人葬面色極沉。


  「是，聞人掌事。」


  彧顏越垂眸，眸色未動。


  狼牙山，千山過盡猶看它。


  烈日當空，三千贏暇衛勢不可擋。


  只是——


  久久，彧顏越毫無動作。


  「越麾將軍，攻還是不攻？」


  愈冷少將鹿陘策馬上前。


  彧顏越一笑置之。


  鹿陘默然退下。


  這是不攻的意思。


  「贏暇衛聽命：就地安營紮寨。」


  話落，彧顏越輕軟一笑。


  聞人葬，任你居心叵測，抱歉了，本少爺就是來享福的。


  鹿陘忍俊不禁。


  果然越麾將軍你夠狠。


  「遵命！」


  三千贏暇衛雀躍不已。


  彧顏越眉目未變，心不定起伏。


  自九州天下伊始，境內匪寇無數，唯狼牙山狼筠寨歷經數次改朝換代天下盛衰，始終自立一隅屹立不倒。


  於天下人來說，狼筠寨——九州神一樣的存在。


  狼筠寨地處箜城西北隅狼牙山，與盛世閣，微雨閣……各國箜城巔峰勢力，都關係匪淺。


  這些，只是它屹立不倒的由來之一。


  所以，狼筠寨一戰，贏暇衛敗或勝，都是敗。


  「啟稟將軍，微雨閣來信！」


  「啟稟將軍，彧過閣來信！」


  ……


  信封不止，眾將士眸中狠絕一閃逝去。


  弄塵閣掌事聞人葬，就這麼希望他們去死嗎？


  彧顏越視若無睹。


  不過是催戰書。


  可惜了，他不戰。


  夜深，狼牙山美不可言。


  少年將軍一人，無刃無劍，直赴狼牙山。


  彧顏越身後，方才還故作沉睡將士，眸釆熠熠勝過子夜辰星。


  這是他們愛之敬之的越麾將軍，是他們心中，越過神袛的彧顏越將軍啊。


  真好，他的心中，有他們的存在。


  狼牙山上，燈火通明。


  似有貴賓將至。


  逶迤曲折山徑側，火光盛極，匪寇盡歡呼。


  匪寇最中心處，白衣少年美欺畫卷。


  「彧顏越。」


  好久不見。


  與之相對，少年將軍一笑美極。


  「顧璽礿。」


  少年一顧，美盛璽欺礿。


  眾匪寇一目了然。


  越麾將軍敢直呼寨主的名姓，眾人毫不意外。


  此前，眾匪寇於般氏坡伏擊贏暇衛之時，寨主即有命：若有傷害越麾將軍者，殺無赦。


  般氏坡，越麾將軍更是對眾匪寇毫無戰意。


  所以，越麾將軍率三千贏暇衛趕赴狼牙山下，寨主尚未吩咐，眾匪寇歡接越麾將軍儀式已備。


  狼麾堂，輝釆灼灼。


  觥籌交錯，款弦未絕，香亂不斷。


  「什麼時候的事？」


  彧顏越忍俊不禁。


  顧璽礿，你真是從來不讓我省心。


  顧璽礿眸光對上彧顏越，瞬息彼此默契錯開，含笑掠向眾匪寇。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