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幅 傾顏冷情刃

  「陛下，鑰國使臣淳于晚聽聞，決止王決止一戰定江山，九州世人莫不景仰。決止府絕心衛異常驍勇善戰，不知今日，微臣等可否有幸得見，決止府絕心衛冷劍一舞俾睨天下？」


  酒過三巡，有人飄飄不知所以然。


  各色妖冶媚骨之舞，還不夠你看的了？


  這也是炫耀國家某方面硬實力的時刻。


  夜輕城面色微燙，望向左下方尊位上悠悠一笑：「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九州天下左為尊。


  決止王在止國地位，可見一斑。


  「一切謹遵聖喻。」


  決止王微一頷首。


  這是同意了。


  似有意似無意，北宮澈，夜愈琰，輕輕瞥了凝世子一眼，又似乎不是在看他。


  我不動聲色。


  今日九州際會，止觴殿上身披決止府絕心盔甲之人，並不是真正的絕心衛，皆是絕心閣高階殺手，除了我。


  真正的決止府絕心衛，此刻正在盛華宮外圍嚴陣以待。


  九州際會，可不僅僅只是各國會晤。


  片刻，冷蔚殿內，絕心閣殺手一切就位。


  水袖朦朧，冷情劍冷刃如泄，似有寒光掠過灼灼其華。


  止國開創之際，這是第一次，兵刃進殿。


  刀劍交疊，金鐵相擊，寒光冷影，山河咆哮。


  劍影幾度掠過觥籌交錯，輾轉不斷數次，帝尊皇位之上，夜輕城仍舊毫髮未傷。


  慕傾顏，你要忍。


  沒有一擊即中的籌碼，絕不能輕易出手。


  你不止是一個殺手。


  冷光覆過，冷情劍刃影影綽綽。


  不好！


  後方東南角，寒水劍鋒刃割裂蒼穹，攜風雷崩塌之勢，直抵我頸項命門之上！


  電光火石之間，不容多想，我故作倉惶退向北向尊位之上。


  北向尊位最中心處，止國新帝夜輕城威姿而坐。


  寒水劍劍勢已盛，為什麼我不放手一搏？

  夜輕城，你等著。


  刃影寒光，迂迴曲折，步步為營。


  寒水劍的劍刃，距夜輕城，不過十步。


  十步之困，困境生變。


  兵鐵嘶鳴刀劍喑啞，數層刃光劃破雲霄星漢之際，夜輕城身邊，皇城禁衛軍烈勢待發。


  拔劍相向，向的自然是手執寒水劍之人。


  我悄然退向東北角。


  此處，應該是夜輕城身邊禁衛軍防護網最薄弱之處。


  寒水劍瞬息尾隨而來。


  冷刃烈變，鋒芒直面剎那，我趁勢揮開冷情劍。


  這是最好的角度，禁衛軍防護劍網近乎完美，僅存的微小縫隙極其寶貴。


  冷情劍攜斗破風雲之勢，力透江山，衝破禁衛軍層層防線，直逼夜輕城額心之上。


  「砰！」


  金鐵無聲，冷情劍清冷墜落。


  「噗！」


  冷情劍墜落之前，兵刃刺破血肉聲，夜輕城左臂輕傷。


  「……」


  冷情劍墜落之後，兵器相錯聲，血肉碰裂聲，眾人嘩然聲……


  北向帝尊之位十步處，寒水劍以分外漂亮的弧度，直落樂歆台上。


  與此同時，執寒水劍之人，已身中數劍倒地不起。


  我冷冷瞥他一眼。


  如果沒看錯，他是龍生的哥哥，絕心閣高階殺手。


  我輕側眸，眸光冷冷掠過北宮澈。


  若不是他，夜輕城早已命喪於此。


  「罪女第一顏，請皇上責罰！」


  我垂眸，面具下的神色看不出真假。


  朦朧水袖下，指尖隱隱在握緊。


  「罪臣陌曄，治軍無方，請皇上責罰！」


  九州戰亂，所以王府的護衛是一種特殊的軍隊。


  此刻，名義上我們皆是絕心衛之人。


  樂歆台上，跪了一片。


  「愛卿請起，此事與愛卿無關。」


  夜輕城提步走下帝尊之位，親自扶決止王起身。


  看似無條件的信任。


  「微臣有罪。」


  決止王故作推拒一番，終究還是起身了。


  凝世子沒有跪。


  當日，夜輕城登基之日曾諾：世子凝，只跪天地。


  「陛下，此女誤傷聖體，罪不可赦，望陛下嚴懲不貸。」


  「望陛下嚴懲不貸！」


  晚落台之上，各國眾使臣，止國群臣，幾乎跪了一地。


  止國律法，誤傷帝尊者，殺無赦。


  眸光一冷。


  我成功躲開了寒水劍，可是，險象再生。


  「來人，將此女即刻押入止國水牢。」


  「遵旨。」


  從古至今，不論是盛國還是止國，在這片城池上，進了水牢的人必死無疑。


  宇文閣老忽然看向決止王。她不能死。


  決止王抬眸，瞥了一眼凝世子。


  片刻，止殤殿內，眾人皆止聲。


  盛仕殿內，只凝世子，新帝夜輕城。


  此時，我正在被禁衛軍押解趕赴水牢的路上。


  抬眸瞥向前方，目光恨意更甚。


  方才，冷情劍刃幾近絕殺夜輕城剎那，禁衛軍統帥北宮澈無心劍利劍出鞘，千鈞一髮之際，刃光欺錦年，堪堪止卻冷情劍磨滅蒼穹之勢！

  終究，我棋差一招落敗。


  洛細閣，風不止，墨發曖昧覆過鬢邊，少年美勝景深欺畫。


  北宮澈恍若未見。


  行至彈輝閣處，落華巷口最盡處，年光不動，十殿下夜愈琰蹁然走近。


  景不止，畫未泄，少年一眸光不逝。


  「殿下。」


  「北宮統帥。」


  距我十步之外，無心台上，夜愈琰，北宮澈相對落座，無茶，無酒，年光執子。


  風吹過，不忍錯亂一世蒹葭。


  非畫，勝畫。


  只是我聽不真切。


  片刻，棋局變。


  「你為什麼要放了我？」


  我冷冷覷向少年。


  「沒有為什麼。」


  北宮澈輕垂眸。


  「十殿下跟你說了什麼？」


  「你不該問。」


  。。。


  足尖點地，我頭也不回。


  本公主的命最重要。


  只是，北宮澈，擅自放走朝廷重犯，你又該怎麼辦？

  「啟稟統帥……」


  什麼？新帝夜輕城放了我？


  還未走出幾步，我回眸瞪向少年，不可置信的神色。


  「回止觴殿。」


  北宮澈眉目欺畫。


  「好。」


  毫不猶豫。


  夜輕城，你為什麼放了我？


  止觴殿，眾人嘩然。


  無人知道，方才盛仕殿內，凝世子與新帝說了什麼。


  只知道，凝世子與新帝出盛仕殿後，一切都變了。


  我抬眸看向殿堂之上傾顏少年。


  面具下少年的眸色始終未變，只掩不開世子傾顏。


  夜深，決止府枉生殿，星辰變。


  「從今日起，你身為世子的貼身護衛，本閣老給你三日期限，三日之內，你必得晉陞至決心閣殺手高階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