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幅 一女慕傾顏
「讓開！」
止國，繁華如泄桃花街，皇城禁衛軍如入無人之境。
鐵蹄颯踏而過，烈馬咆哮不斷，行人紛紛唯恐避之不及。
禁衛軍又要抓人了。
尾街最中心處殤亂台上，血漬未乾。
眾人依稀記得，不過一刻鐘前，數名女童剛被殘忍殺害。
此刻，更多的女童正在被押解趕往殤亂台的囚車上。
這一切，不為別的，要怪只怪她們八歲。
八歲，盛國的亡國公主慕傾顏剛好八歲。
止國，鑰國……九州各國都在查探她的下落。
盛國一女慕傾顏，傾城傾國傾世顏。
只是，除卻盛國皇宮內寥寥幾人，從未有人得見過她的真顏。
所以，唯一的線索就是——八歲。
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漏過一人。
決止府外，漘光明研。
灼灼光下，禁衛軍隊伍似長龍般耀眼，逶迤不絕。
「顏致殿內，還有一個八歲的女童。」
隊伍行進途中，森嚴囚車內，一女童怯怯開口。
「回程！」
略一沉吟，禁衛軍統帥毫不遲疑。
顏致殿內，我屏息凝神。來了。
殿外，沉冷步伐聲殺戮嗜血。
「砰！」
門將推未退之時，女子的聲音戲謔傳來：「北宮統帥，別來無恙。」
殿內，我的心漸漸平復。
是閣老。
「宇文閣老，請讓開。」
「老身若是不讓呢？」
女子斜一挑眉，分明是玩笑話，卻最是固執。
氣氛，進階至燃點。
「那得問問它！」
利刃出鞘，鋒芒畢露。
女子毫不退卻，指間滅水刀迎劍直上。
金鐵相擊，火光四盛。
我快步起身。
「第一顏，看好了！這是我教你的第一步！」
窗外，殺伐果斷之際，女子回眸，側身彎唇一笑。
「是，閣老！」
「砰砰！」
刀劍落地聲。
半空之上，兵刃全無，決絕嗜血更勝此前。
無劍勝有劍，無招勝有招。
這，才是武之最高境界。
烈日當空，直至斜陽將西，勝負尚未分。
「宇文硸！你為什麼護著她！」
殿內，我手指一緊。
北宮澈，你有種，敢直呼閣老的名諱。
宇文硸，這個名字我似乎聽過。
「轟！」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逝過，卻又根本抓不見。
「北宮壞小子，外面那些人，你愛殺不殺，跟老身沒關係。可是她，你絕不能殺。」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盛國公主慕傾顏雙手不提四兩，可是她，隻身獨闖鬼魄關三次，卻毫髮未傷，你說能是同一個人么？」
鴆亂台上，無刀無劍，偏有刀光劍影，女子涼涼覷他一眼，說不出的諷刺。
「砰！」
我衝出顏致殿，距鴆亂台三十步外，堪堪落定。
少年回眸，深深看我一眼。
我毫不閃躲，直直對上他的目光。
要殺我么？很好。
「好。」
久久，少年垂眸，回身步出決止府。
「北宮澈，收好你的破劍！」
止有北宮少年，名澈勝水。
我快步執起洛畫階上泄礿劍，直擊少年頸項。
狠，辣，絕。
山石旁，閣老含笑不語。
洛華舞經年，少年輕側身，蹁躚避過，指間泄礿劍劃過，血，點滴破落，耀眼灼灼。
少年不語，深深看我。
我抬眸，毫不畏懼。
北宮澈，這是我還你的。
閣老悄然走開。
殤亂台上，酷刑不斷，慘不忍睹，哀嚎聲貫徹天際。
台下，眾人神色各異。
盛世，亂世。
殤亂台左側，莣心閣上，我斜卧橫杆，眸光漠然。
「公主，不要再看了。」
鍾滅使者溫聲提醒。
裸色水袖內，我的指尖慢慢收緊。
她們的死，都是我造成的。
殤亂台上血液噴濺，台下眾人皆避無可避。
我緩緩垂眸，絕不再看。
慕傾顏，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你絕不會是這個下場。
決止府無心宮戮心殿，殺手決第三決，鴆硯台下，眾人屏息嚴陣以待。
鴆硯台上，劍拔弩張。
鍺衣女子指尖微扣，飛花碎玉針一泄不數，直擊我眉心命門。
旋身，我輕易躲過。
女子蹙眉，眉頭微皺，一擊冰絲落雨針剎那彈泄而出，飛花碎玉針迸濺全無。
冰絲落雨針破針而出瞬息，其鋒，其勢，冷冽決絕不可擋。
手中冷情劍冷刃出鞘，割雲破月，全然無敵。
冰刃碰擊之刻，天地失色。
「砰！」
冷情劍冷光更盛，落雨針碎裂盡逝去。
旋劍在手，我毫不猶豫刺破她的心脈，劍尖輾轉徘徊，直待她徹底死去。
殺手決，從來只能有一個殺手。
足尖旋過，還未落下鴆硯台剎那，台下東南角，匕首寒光，直抵我眸。
長腿尚未踢破短刃，左側少年輕起身，扇尾疊過刃尖，「砰」！冷芒交錯，寒刃依前路返退。
「轟！」
人群中，灰服男子應聲倒地。
只不過劃破了手臂。
這匕首，淬了毒。
回身，對上少年眸光，我輕軟一笑。
「辰卿越。」
絕勝星辰，卿心越。
少年輕頷首。
這是他的名姓。
「第一顏。」
「好。」
「將紋綉，龍生扔去鬼魂關。」
堯露台之上，閣老沉聲開口。
「是，閣老。」
話音未落，二人的屍體被拖了下去。
紋綉，龍生，便是方才的鍺衣女子與灰服男子。
傳說，鬼魂關，群狼環伺，猛獸不數，去了那裡，便是魂魄也不得存還。
此時，鴆硯台上，新的較量瞬息萬變。
台上台下，眾人眸光冷漠。
殺手，絕不能有感情，更不能暗通款曲。
數次對決不止……
終於。
「第一顏，對辰卿越。」
「是。」
彼此相視一笑，刃未動，勢已盛。
刃光耀勝銀河星系璀璨之際，冷情劍裂風破雨，焠芒直逼少年心門之上。
殺手決，從來步步決殺招。
少年足尖輕勾，衣袂蹁躚間，冷情劍殺機已逝。
天地失色剎那，絕世劍破世出鞘，少年傾身，薄刃寒鋒直抵冷情劍。
進退失據，殺伐絕盛。
近乎冷凍的空氣層層愈結，已快要窒息。
戮心殿，近乎鬼獄。
絕世冷情劍僵持凍結剎那，指尖微挑，冷情劍冷光劍面之上，蔚水色冷芒一閃未逝，絕決冷心劍破空問世！
劍中劍！
身形萬變不過瞬息，冷刃映火眸光，少年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