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斷頭台上走一遭
對於陸為,其實他也沒把握,自己得罪的是童家,陸為雖是晨元宗弟子,但畢竟還只是記名弟子,如果不能激活元根,成為外門弟子的話,要麼成為下人一樣的雜役弟子,要麼就被趕出晨元宗。所以,不見得他敢得罪童家這個龐然大物。
畢竟兩人才剛認識幾天而已,交情能有多深?
想著想著,他就睡著了,今日實在思慮過多,雖然什麼也沒幹,他竟比往日要疲倦的多。
第二天,老牢頭又來換班,見到武炎,卻是一張苦瓜臉,這讓他心中一緊,趕緊問道:「老人家,老人家,你昨天可見到我陸為師弟了?」現在他最關心和最擔心的,都是這件事。
那牢頭也不知遭遇了什麼,見武炎來問,沒好氣的說道:「見到?別說見到你說的那個什麼陸為,就連大門也沒進去,還差點吃了一頓打。」
武炎一愣,不明白牢頭的意思,便問道:「難道晨元宗的侍衛,不認識那功勛令?」
「認識,怎麼不認識。」牢頭走到小桌前倒了一杯茶,一揚脖喝了下去,這才又走到武炎近前,小聲道:「那什麼令倒是不假,可是那晨元宗的守門仙人一見之下,就一把給我奪了過去,還說我一介凡俗,斷不能有這仙門之物,定是偷搶而來……他們不但將東西沒收,還作勢要打我……」
武炎聽了,一時間有些發獃,按說拿著宗門之物,即便守門人不讓凡俗入內,也不該這種態度才對。
「這是怎麼回事?」武炎不知是自語,還是問牢頭。
「我那知道怎麼回事,你若真是晨元宗弟子,你的同門豈會不管你死活?」牢頭言語中已經開始懷疑,武炎是否是晨元宗弟子。
「我該做的也做了,你明天就要被斬首示眾,我老人家也不跟你個死人計較。」
牢頭說完,接著便離開武炎身邊,在牢房內轉了一圈子,沒見有什麼狀況,便回到小桌旁休息。
其實也不怪牢頭懷疑,仙門向來看重傳承,若非特殊情況,絕不會不顧及弟子的性命,武炎有些想不明白,宗門的守衛,為何認了功勛令,卻不給牢頭去通報。
就這樣一天過去,等到晚飯的時候,那牢頭似乎又發起了善心,也不再埋怨在晨元宗的遭遇,還是來給武炎喂飯。
他一邊喂飯,還一邊說道:「想必你也是個可憐人,這都要上斷頭台的人了,也不見你家人前來看望。」
聽到這話,本來就食之無味的武炎,更是吃不下去了,說道:「我父親在我小時候,就離家出走了,我爺爺也被童家人給害死了,哪裡還有人來看我。」這一句話頗為動情,說話時竟忍不住落下眼淚。
牢頭不知道還是個孩子的武炎,竟有這些遭遇,嘆口氣道:「唉!真不知道,你一個少年,怎麼會惹到童家……若是你還有家人在,即便救不了你,但起碼能賄給劊子手一些錢財,讓他下刀准一些,也讓你少受點罪不是。」
童家人為何要這樣害自己,武炎不知道,至於給劊子手行賄,在武炎看來,完全沒有必要,死都要死了,那鬼頭刀砍得準不準又有什麼區別。
等等,賄……給劊子手行賄?武炎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雖然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有多嚴重,但他卻知道,晨元宗弟子之間很不平和,有時候為了一點修鍊資源,甚至會相互傾軋……這功勛令是宗門賜予,在外面沒什麼用,但是在宗門內部卻是有大用處,可以換取很多資源!
眼睛咕嚕一轉,武炎忽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便趕緊對牢頭說道:「老人家,你再幫我一次可好?」
稍微猶豫了一下,道:「說吧,還有什麼事情,只要別太難就行。」
武炎見還有希望,心中一喜道:「還要麻煩您今天再去一趟晨元宗……」
「不行不行不行!」還沒等武炎說完,牢頭便跟撥浪鼓似得直搖頭,道:「上一次我就差點挨了打,你還讓我去,這事休要再提。」
「老人家,你聽我說。」武炎將被捆著的身軀挪動幾下,離那柵欄更近一些道:「這次你把我身上的功勛令全部帶去,交給我那些守門的師兄,這東西在晨元宗有大用,他們得到此物,定然會給你通報的。」
牢頭聽了此話,也沒吭聲,他雖然職位低微,但多少有些權力在手,平常自然也受過不少賄賂,那些個要犯重犯,經過層層打點,自然能辦成很多事。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從來就沒錯過。
「好吧,我就給你再跑一趟,至於能不能辦成事,我可不敢給你保證。」
牢頭說完,又走進牢房,從武炎衣兜里里,將那些功勛令盡數取出。
雖然功勛令很薄,但全部加起來,也有厚厚一沓。那牢頭看了看,忽然將這些功勛令一分為二,一半塞進了自己懷裡,一半又重新塞到武炎懷裡。
武炎不明白這是為何,便問牢頭這是幹什麼。
那牢頭解釋道:「你年紀小,不懂這些,你都是要上斷頭台的人了,那侍衛即便收了你的東西,不幫你的話,你也沒法找他麻煩,你要是給一半,許一半,他要是貪財,就肯定會來幫你的。」
武炎聽這話,知道牢頭是真心幫自己,自是千恩萬謝不提。
這一夜無眠,等天亮時,牢頭還沒來換班,便有人給武炎送來飯菜。這讓他有些奇怪,平時牢房也就是一天兩頓,根本就沒有早飯,今天不但一早就給送來了,竟然還如此豐盛,不但有雞有肉,竟然還有一壺酒。
看著那獄卒笑嘻嘻的給他喂飯,武炎心中一喜,心想定是牢頭見到了陸為,然後事情有了轉機,便高興的吃了兩口獄卒遞過來的雞腿,道:「這為官爺,是不是我要被放出去了,既然如此,不敢勞煩官爺,你還是把我的鐵鏈解開吧,我自己吃就行。」
那獄卒也笑嘻嘻的道:「嘿嘿,你的確是要出去了,只不過是要去斷頭台。捕頭大人交代過,你小子力大無窮,要是你跑了,我們可擔待不起。」
「斷頭台!那這飯是……」武炎忽然心中一緊,腦袋立時蒙了。
「不錯,這便是那上路前吃的斷頭飯,等吃飯完,午時三刻在斷頭台那麼咔嚓一刀,你便是有天大的罪名,也萬事介休,沒人跟你計較了。」
獄卒說完,又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對武炎道:「來來來,喝點酒,等喝醉了砍頭不疼,你也好上路。」
幾個時辰之後便要問斬,武炎哪裡肯喝,掙扎著大喊道:「我不喝,我不喝,你們不能殺我,晨元宗會有人來救我的,你們不能殺我……」掙扎之下,還把獄卒手中的酒杯給一頭撞翻。
那獄卒見此,頓時大怒,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敬酒不吃吃罰酒,還指望人間晨元宗仙師來救你,來人,給他按住……」
那獄卒一聲喊,頓時又有幾個獄卒跑來,七手八腳的將他反轉過來,緊緊的按在地上。
送飯的獄卒將酒杯一扔,笑嘻嘻的看著一臉憤怒的武炎,道:「哼哼!這次我看你喝是不喝!」說著拿起酒壺便朝武炎嘴裡灌酒。
等酒壺裡的酒倒乾淨了,送飯的獄卒把空酒壺往地上一扔,也不管被嗆得不停咳嗽的武炎,對外面喊道:「來人哪,這廝今日要斬首示眾,你們把他押往斷頭台去吧。」
已經臨近午時,被早早押往斷頭台的武炎,不停的四處張望,希望能夠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發現自己熟悉的身影。
這時候武炎渾身上下被鐵鏈捆著,斷頭台下面的人群,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不停的對他指指點點,嬉笑議論著什麼。他們不明白,一個死刑犯而已,巡城衙門為何如此重視,竟將人捆的這麼結實。
到了午時三刻,是一天里陽氣最盛的時候,這時那監斬官拿出文書,開始宣讀武炎的罪狀。
「罪犯武炎,家居威城郡小塘鎮,殺死官差八人……罪大惡極,判處極刑,斬立決!」
這時候,武炎依然沒有放棄,還在緊張的觀望人群,你還別說,還真讓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形。
不過這個人,並沒有給武炎帶來希望,而是滿滿的失望——他看到是在人群里焦躁不安的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