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斷水涯邊
一個月後……
在距離威城千里有餘的崇山峻岭,一個身形出現在山林之間,只見那人身穿粗布衣衫,腳蹬布鞋,背後還背著一口鋼刀,手裡拿著一把長弓,身上掛著幾隻箭桿,此人身形魁梧,面容剛毅,赫然便是武炎,他此時正在趕往虞都的路上,一身行頭也已經換成新的了,看來你沒少抓獵物在路上換錢。
父親留給他的第一封信,寫明了手槍和其他幾件東西的用法,第二封信則告訴他,如果他打死了三隻紅額虎,又連同紅帖一起送到了郡府,那麼他便可以去一個虞都,找一個叫晨元宗的仙門,拜師學藝,同時強調,要他若是拜進仙門,則一定不能懈怠,否則自己回來之後,定不饒他。
同時信中也說明了,為何虎屍要和紅帖一起送到郡府,因為這樣做,郡府就會把虎皮和紅帖一起轉到晨元宗。
第三封信告訴武炎,如果沒能拜進仙門,在武炎二十歲的時候,父親又沒能回來,他便可以帶著爺爺一塊,去威城未婚妻葉家投親,無論如何給武家留個香火。
至於離家原因,三封信中都沒說,只是說武炎的母親在等著自己,他也會把她帶回來,看著武炎成婚。
信中特別交代,武炎的未婚妻,名叫葉馨。
去葉家投親,這個他第一時間就給否決了,他不想在最落魄的時候投親靠友,雖然信中說,他那個未來的岳丈,是父親的生死好友。
而去虞都拜入仙門?這個自然不能不去。他懷疑錦袍老者就是個仙門修士,那麼童老爺臨死之前,所說的幕後指使童家仙府,武炎自然免不了去虞都童家仙府察看一番。至於拜入仙門的事,早已讓他排到去虞都童家後面了。
只是他現在有些擔心,這一個年過半百的張逸仙,都非自己所能敵,如果再有其他人會法術,他改怎麼辦?
這一個月,為了躲避官兵追捕,武炎很少到有村鎮的地方,就連吃飯都是在山林里解決。當然,山林里到處都是野味,武炎自然也餓不著。
一隻肥大的兔子,正在悠閑的吃草,也許這附近沒什麼大型猛獸出沒,兔子也失去應該的警惕。在張弓搭箭武炎心目中,野兔燒烤是人間美味。
「嗖」鬆開弓玄,箭枝便頭也不回的朝前飛去,一下將野兔釘在地上。武炎心中一喜,便要走上前去,將兔子撿起,準備美美的吃一頓。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他只感到背後狂風大作,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吸上半空,在他轉頭望去時,只看見一個漆黑的無底洞一樣,眨眼間他整個人便飛了進去。
「啊——這又是什麼東……」那洞口合上,武炎的聲音嘎然而止。
周圍一片混沌,武炎感覺不到任何東西,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就連耳朵也是寂靜一片,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渾身上下更是使不出半點力氣。
「難道是天要絕我,這麼快讓我去陪爺爺?」武炎還是一個孩子,血氣方剛的他,對於死亡沒有太多的恐懼,就像爺爺說的一樣,誰能不死?只是他不甘心,他還沒等到父親回來,還沒見到母親,虞都童家的人,還在逍遙法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覺得昏暗空間的上方一片大亮,光芒刺眼。正當他要用手遮眼之時,那亮光越來越大,裡面竟然顯現出花草樹木之景色,依稀還能看到青山涯壁,流水怪石,那景色也是越來越大,竟是朝著武炎極快的撞來。
「哎呦……疼死小爺了。」撞擊之力讓武炎的大罵不已,就像頭朝下撞在地面一樣。他也很快便看清了周圍的情況,自己確實在地面之上。
「啊呀……」
「哎呦呦……」
「救命啊,救命啊……」
「……」
喊叫的不是武炎一個,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之時,耳邊便接連不斷想起呼叫之聲,一連有十幾聲過後方才停下。
晃晃昏沉的腦袋,他身上的力氣也迅速恢復。站起來朝四周看了一眼,發現身邊全是人影,總有十幾二十個的樣子,有的人同他一樣一臉茫然之色,有的人則還在地上打滾,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這些人個個顯得身強體壯,且身帶兵器,大多是獵戶打扮,只有一兩個是貴公子的模樣。
這些人跟武炎情況差不多,從小布袋裡面出來之後,一個個都顯得驚慌失措的樣子。
而在這些人旁邊,則站著三個怪異之人,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青年,器宇軒昂,手拿一把摺扇也顯得極是瀟洒,只是眼睛有些細長,顯得有些陰鴆之氣。一個妖艷美婦,看不出年齡,但是身段極好,高聳的胸部,簡直要把衣服撐破,粉黛濃艷的瓜子臉上,一雙媚眼似要將人魂魄勾出。
這些倒也正常,讓武炎吃驚的是另一個中年人,那人四旬左右,是個求須大漢,身材高出普通人一頭,一臉戾氣嚇人,此刻正拿著一個小布袋,往外倒人——沒錯,是往外倒人。
「難道剛才我也是從那口袋裡出來的?」武炎心中打個冷戰,心中想著:「看來這些人,都是和神秘老者一樣,都是會法術的人。」
武炎知道這種人的厲害,下意識的朝身上摸了摸,感覺到手槍還在身上,其他東西也沒少,便鬆了一口氣,然後眼珠子咕嚕一轉,便朝四下張望,仔細觀察著身邊的環境,準備伺機逃跑,他可不想和這些人打交道!
他背後乃是一塊入雲絕壁,猿猴難蹬,而站立的地方只有幾丈方圓大小,三面被河水環繞,地上長著些花草樹木。這河水很是寬闊,以武炎的目力,也只能隱隱看到對岸。
看來只能找機會,從河裡逃走了。知道鋼刀沒用,他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伸手拿刀,而是把手伸進懷裡摸出了手槍。
武炎眼睛轉了轉,心中計較著先打死一個怪人,必定引起眾人混亂,他好趁亂逃走,這手槍的威力他已經知道了,威力和巨響絕對能把人嚇住。看著那個拿口袋的虯須大漢,武炎在山林里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應該是最危險的人,便慢慢把槍口對著那人,當然,這一切做的隱蔽,別人看來,他不過是拿著個東西在胸口而已,反正也沒有人認識那五四式手槍。
於此同時,他又裝作被眼前的景象嚇到的模樣,重新蹲在地上,慢慢的朝水邊挪動身體,眼看離河面只有丈許,只需一躍就能輕鬆到達的時候,忽然身後竄出兩個人,一個跳躍便朝河水落去——有人先武炎一步逃走。
「唰唰」兩個破空之聲從身後傳來,兩道白光同時飛向那即將入水的二人,頓時兩聲慘叫過後,兩個大活人便成為了四塊屍體,等落下的時候,激起的水花已經是一片血紅。
這過程武炎看的清清楚楚,正是那陰鴆青年揮動兩下摺扇所致,這白光就和張逸仙用玉笛發出的藍光差不多,只是更可怕,更凌厲,威力也更大——陰鴆青年遠比張逸仙厲害的多。
變故讓武炎心中大驚,同時也在慶幸,慶幸自己沒來的及行動,不然即便打死那大漢,自己也多半逃不過陰鴆青年的辣手,一念及此,把手槍快速的放進懷內,又把頭抱住裝成害怕極了的樣子,準備再找機會。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誰在敢有逃跑的心思,便如他們一樣。」
陰鴆青年口中大喝,聲音有些尖細,竟然有似男似女的感覺,讓人一聽之下,竟渾身翻起雞皮疙瘩,細長的雙眼神色不善,就像一條蛇,在觀察獵物,準備伺機而動,讓他本就陰鴆的面容,更加可怕。
眾人被嚇得都瑟瑟發抖,慢慢聚攏到一邊,和三個怪人相對而處。在這情況下,武炎到也不顯得扎眼。
即便如此,他還是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赫然便是那美婦。只見她繞開眾人,慢慢走到武炎身邊,彎腰仔細看著眼前這個魁梧的少年。
也不管胸前春光大泄,張開濃艷櫻唇,道:「小哥哥別怕,站起來讓姐姐瞧瞧你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