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最後一顆糖
「羅森先生?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幹嘛?」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自從羅森知道了莉莉安娜把星陽和星露帶回家了,就一直耿耿於懷,因為他對莉莉安娜的愛已經到達了病態的地步,轉化為了單純的佔有慾,於是自那時起,羅森就無法容忍莉莉安娜和眼前這個男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他每晚都會在莉莉安娜離開騎士團開始就一直跟蹤著莉莉安娜,然後晚上也一直在不遠處透過窗戶盯著莉莉安娜,儘管有些地方還是看不到的,但是至少莉莉安娜能一直留在他的眼中,也可以隨時盯著星陽會不會向莉莉安娜下手,變態程度已經不是星陽能夠比擬的地步了。
而今晚,羅森依舊潛伏在鐵匠鋪的外面,盯著莉莉安娜的一舉一動,然而,卻發現了星陽鬼鬼祟祟地從鐵匠鋪里走了出來,於是便跟了過來,緊接著就正好抓住了星陽想要偷車的一幕了。
不過星陽也是鬆了口氣,幸虧自己還沒下手,不然就人贓並獲了。
「我有些急事想要臨時出一下城。」本來還想說睡不著出來散步之類的,不過這樣的借口估計是騙不了看上去就是來找茬的羅森,所以乾脆說實話了。
「有什麼事這麼急,要這個時間點出城啊?」
「沒什麼,只不過是和別人打了個賭而已,而且,我好像沒有義務告訴你我的隱私吧,羅森騎士長!」
「既然這樣,那麼我就只能請你回一趟我們騎士團了!」說著,羅森將盾牌架到左手,右手慢慢地從背後抽出利劍。
「羅森騎士長,你這是要暴力執法嗎?」星陽將伸縮式釣竿轉變成利劍模式。
「哪有,現在是你拒捕,我依法採取緝拿行為而已。」
看來是說不過去了,官字兩張嘴,羅森想要抓走星陽,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儘管如此,星陽還是不願意輕易地束手就擒。
不過,星陽明白,要是和羅森打起來,無論是輸是贏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他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去治好柯特麗的傷,再者,他還有要做的事情,必須要先在王都站穩腳跟。
「那麼,羅森騎士長,就只能冒犯你了!」
說罷,星陽將劍迅速一劈,羅森趕緊架起盾牌防禦,卻沒想到,星陽竟然是將劍往地上一劈,滿地的泥濘濺起了泥沙一下蒙蔽了羅森的視線。
「什麼?!」羅森完全沒有想到會被這樣一整,迅速盾牌高舉到頭部的位置,將眼睛擋住以防被泥沙給濺到。
藉助著羅森的這個保護眼睛的動作的時間,星陽迅速地轉身往南城門的方向跑去。
「切!盡耍些小聰明!」羅森放下盾牌,看到星陽跑去之後,咬咬牙,然後迅速地追上去。
星陽邊跑邊回頭看了看羅森,卻發現羅森正在追過來:「靠!這不是存心找我麻煩嗎!」於是趕緊加速跑。
「什麼?」羅森看到星陽的距離與自己越拉越遠了,開始著急了起來,「怎麼會這樣!這小子難道速度值很高嗎?」
聖騎士本來就是屬於速度比較低的職業,只是羅森沒想到,星陽這個看上去瘦弱不堪的小子,速度值居然那麼高,一下子就幾乎要把他甩掉了。
當星陽回頭看的時候,發現羅森的身影開始越來越遠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是要甩掉他了嗎?不對啊,難道他的速度值真的很低?……還是說,我的速度高?」
星陽一直以為騎士團的人都是很厲害的,完全沒有想過自己能甩掉羅森,他甚至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進了羅森的陷阱,但當他已經跑出了南大門以後,他回頭一看,竟然發現羅森已經消失不見了,他才開始慢慢地相信自己的確是把他甩掉了。
「真的……甩掉了嗎?」星陽有點難以置信,不僅如此,他加速跑了幾公里的距離居然氣都不喘一喘,「難道不僅僅是速度值,我就連體力值和耐力值都很高嗎?」
從小到大都被告知是個白痴的他,基本上除了釣魚什麼都不會幹,干本沒有機會真正考察自己的能力值高低。
星陽想起當初塔莉莎對他說過的話,現在開始有點相信了,不自覺的,心裡還稍稍有點興奮起來,「難道,我真的是天才?」
星陽再度確認一下自己真的連氣都不喘。
「嗯不錯,那我乾脆就借著這氣勢,一口氣跑過去吧!這樣的話或許來得及!」星陽邊說著邊調整呼吸並且原地高抬腿起來。
「趕著要去哪啊?!」
又是那把聲音,又是從身後傳出,不過這次星陽反應很快,他沒有回頭,而是迅速地往前沖。
「還想跑?」羅森憤怒的吼道,這次他以防星陽使詐,早有準備,並且迅速地使出聖騎士的盾牌突擊,一下從身後撞到星陽身上。
星陽只感覺身後被狠狠地砸了一下,整個人便往前飛了出去,躺倒在了地上。
他看著羅森慢慢地走過來,只感覺自己的精神有點恍惚,眼前的羅森的樣子也開始模糊起來。
「怎……怎麼會……這樣?」
「哼,就會像只老鼠一樣四處跑,辛虧我身上又傳送符文,不然還真給你跑掉了。」羅森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說「小樣兒」一般,「不過,這下,你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你……對我……幹了什麼!……」星陽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四肢乏力。
「聖騎士的技能——盾牌突擊,擊中者有幾率眩暈。」
「眩……暈?……」
「不過,眩暈的時間不會很長,所以,你還是給我老實的躺一會吧!」說著,羅森走了過來,一把將盾牌往星陽的腦袋狠狠地砸下去。
「嘭」
這是星陽聽到的最後的聲音,緊接著不再是眩暈,而是兩眼的視線慢慢地收縮,直到完全黑了下來……
「噗……」
隨著一股浪潮要從喉嚨里要噴涌而出一般的強烈刺激感,星陽猛然從昏迷中驚醒,全身上下都傳來劇烈的疼痛感,似乎是之前已經留在了身上的傷一下子將全部的疼痛感都傳過去了星陽的大腦一般。
喉嚨中的那股將星陽從昏迷中催醒的浪潮便是他的鮮血,額頭上直到左半邊臉都是一種粘稠感,星陽估計這應該是頭上被羅森砸掉的傷口流出了血,並且已經凝固了吧。
「哎呀!你終於醒啦!」星陽睜開眼的瞬間,進入視線的便是說話的人,而這個人也毫無意外地就是羅森。
星陽沒有回話,因為重傷已經逐漸奪去他的意識,他只是本能的看了一下周圍,儘管光線並不太充足,但是星陽還是能判斷,這應該是某處的一間隱秘廢屋,從破舊的窗戶縫可以看到有几絲陽光照射了進來。
「天亮了嗎……」
星陽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現在要再去找回精靈之泉,估計是要來不及了……
星陽想要動一下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被綁住了,整個人像一條待宰的鹹魚一樣側躺在地面。
「我還想著那一下打得太重了,沒想到你一昏迷就昏迷到天亮,」羅森語氣里略帶嘲弄,「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不讓你心跳停下來,一整晚都在幫你心肺復甦。」
「這就是……你所謂的……心肺復甦嗎……」星陽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以及已經佔滿鮮血的外套,或許是肺部之類的地方受到了損傷,現在的的星陽,說起話來都幾乎要斷氣了。
「是啊!是不是很感動?即便你想從我身邊搶走我的莉莉安娜,我也還是義不容辭的救了你哦!」羅森的語氣忽然間從略帶點變態的騷氣變得粗礦而且充滿憤懣,「……我是不是,太過善良了點!」
星陽忽然間咧嘴笑了出來,翻了個身讓自己側躺的身體朝上,好讓自己的呼吸更加暢順一點。
「你笑什麼?」羅森的表情開始扭曲了起來,似乎是在忍耐著憤怒一般。
「我在笑……你可憐!」
「笑我可憐?」
「你明明……這麼喜歡……莉莉安娜姐姐……」星陽邊說著邊大口地深呼吸著,儘管僅僅吐出一個字都會讓他感到痛苦,但是他還是要說,「但是……你卻把這種喜歡……扭曲成了佔有慾,所以……你永遠都不會……得到莉莉安娜姐姐的心!……」
「你給我閉嘴!」羅森憤怒地沖向前,一腳將星陽又踢出去,拖行了一段距離,「都是因為你!自從見到過你以後,莉莉安娜一直都沒有看多我一眼!都是因為你!!!」
這一腳是踢到星陽的腹部的,讓星陽直接吐出了一堆不知道什麼和血液的混合物,「新鮮」的痛感的威力要遠遠要超過舊傷的疼痛,直接讓幾近失去意識的星陽又「清醒」了一把。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愛她!她第一次來到騎士團,我就對她一見鍾情了!我和那群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不一樣,我想獲得她的全部!所以,我一直都很呵護和關懷她!」羅森的語氣由憤怒又慢慢變得略微變態的痴情,「但是她很不聽話,一直都沒有遵守騎士團的規則,如果不是我一直保護她,她早就待不下去了!你根本不懂的我的付出,莉莉安娜也不懂!」
「規……則?……」
「那天,有一家窮光蛋說,他們有一條夜明鯉,想要拿到王都拍賣會拍賣,要求我們騎士團去護送……」
「夜明鯉?……」星陽忽然聽到了一個讓他格外精神起來的名字。
「我最討厭這種明明沒什麼能力,卻老是過來指手畫腳,把我們當工人使喚的窮光蛋了,於是,我直接拒絕受理這個申請!」
「你……拒絕了?!……」星陽的眼神里開始慢慢地露出了憤怒,望向一個勁自說自話的羅森。
「但是,莉莉安娜她傻啊!」羅森說著低下頭,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憂傷,「她居然一個人過去了,我攔都攔不住。」
「不過,幸好」羅森說著,表情又變得變態地微笑,「最後那家窮光蛋,還是被純白悲劇給殺了!哈哈……」
羅森變態地笑了起來,就好像殺父仇人死了一般。
「你給我……閉嘴啊……」星陽憤怒地吼道,然而,由於身負重傷,他的聲音已經微乎其微。
「不過,自從那次,當她回到王都之後,莉莉安娜就不開心了,說什麼沒能救到他們。」羅森說著又露出了幾分悲傷,然後突然又充滿了憤怒,「更重要的是!那家窮光蛋,居然還有一個死剩種!」
「那個死剩種居然還來到了王都,利用了我可愛的莉莉安娜的同情心死纏爛打!還把她從我身邊搶走了!」羅森憤怒地指向星陽,怒吼道,「而那個死剩種,就是你!」
「我要……殺了你……」星陽的憤怒開始佔領他的全身。
「我問你,你為什麼沒在那個時候死掉?」羅森沒有聽見星陽的話,而是蹲下身、低下頭,用一種變態的眼神望著星陽。
「我問你為什麼沒在那個時候死掉啊!!!!」羅森憤怒地扯起星陽的頭髮。
「為什麼你沒死?!為什麼要來王都?!為什麼要搶走我的莉莉安娜?!為什麼?!為什麼?!!」羅森瘋狂地將星陽的頭往地上砸,每問一個問題,就往地上砸一次。
然而,此時的星陽的憤恨程度完全就不在羅森之下,他恨羅森害死他全家,他恨羅森把自己綁了起來蹂躪,他更恨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這裡任由羅森蹂躪——就好像當時看著自己的家人一個一個地倒在了血泊中卻無能為力的自己……
「我想要……力量啊……」星陽如此祈禱著。
「我想要……變的更加強大啊……」星陽的內心如此吶喊著。
「我想要……保護我想保護的東西啊!!!」
百般的不甘與憤恨在星陽的內心醞釀著,甚至讓他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都能把繩子掙脫開來了。
然而,當他一次次嘗試著掙脫無果之後,他也才終於意識到,這感覺只不過是他的幻覺,只不過是他的大腦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給他發的最後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