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璀璨的劍意
莉莉安帶著任性語氣的話說完，奎恩便不再繼續說下去，轉頭看向阿福，「阿福，你讓我很失望。」
面對其他人阿福或許可以毫無感覺，但面對這位親手教導他劍術，亦師亦友的奎恩，他自然不能裝作沒看到，尤其是對方因為自己的行動而失去了一隻眼睛，這讓他愈發內疚。
「對，對不起……奎恩老師。」
「二小姐任性，你也跟著她胡鬧，你可知道你弄出多少大的麻煩。」
「可是……二小姐不想嫁給那個老頭子，我，我……」
「老頭子，什麼老頭子？」奎恩眉頭微皺，疑惑的問道。
「就是那個什麼公爵啊，不是說他都有七八個妻子了。」
「你再胡說什麼？二小姐婚約的對象是東部公爵的三子，他才十八歲，還未曾娶妻！」
這一下輪到阿福怔住了，他錯愕的目光望向身後的女人，莉莉安眼神閃爍，躲避著他的目光，表情極不自然。
「莉莉安……奎恩老師說的是真的嗎？」
莉莉安低著頭，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你……你為什麼要騙我……？」阿福的聲音抖動著，他從未想過，竟然會被身邊的她欺騙了。
或許是阿福的語氣令莉莉安有些陌生，又或許是莉莉安的小姐脾氣上來了，當下撅著嘴叉著腰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是嫁個年輕的，就可以了，你就不管我了？」
「這……」
「你難道想看我跟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人結婚，過一輩子？」
「這……」
「告訴我答案！」莉莉安氣鼓鼓的一指戳在阿福的鼻尖上，後者一愣，旋即嘴角露出一個苦笑，他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奎恩，說道：「小姐不想結婚，我聽小姐的話。」莉莉安聽到這話立刻喜笑顏開，得意洋洋。
「阿福，你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他們的婚禮並……」
阿福抬手就打斷了對方的話：「這些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答應小姐的，要做她的專屬騎士，她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短暫的沉默之後，奎恩露出了一個苦笑，「是嘛，那既然如此，只能動手了，各為其主，別怪我無情。」他揚手一指，那九位年輕騎士立刻下馬拔劍，包圍住阿福。
「阿福，我們知道在劍術上不是你的對手，但你畢竟只是一個人，還是不要繼續反抗了，我們也不想傷到你。」
「這些話就不要說了，有些事情只有用劍說話，來吧。」長劍出鞘，寒光四起。
清脆的格劍聲中，阿福腳步靈活穿梭在九人的包圍中，不斷的擊退對方的逼迫，擋開年輕騎士抓向莉莉安的手。九人原先還以為這只是手到擒來的容易事，可越打越是心驚，那個來歷不明的外鄉人如同鬼魅般飄動著，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的格開躲避掉他們的攻擊，可對方揮出的劍卻是那樣的複雜難明，稍不注意便會被對方接上後續的幾劍，好幾次都是險象叢生，要不是身邊同伴救場及時，早就有人負傷下場。
他們這段時間努力的練習劍技，原以為與阿福的距離或許還存在，但怎麼著也縮短了很多。但真正的交上手時才發現那隻不過是他們悲哀的自我安慰而已。阿福的劍技早已達到了他們無法觸及的高度，要是他願意下狠手，現在這裡必定已鮮血遍地。
「夠了，你們退下吧。」端坐馬上的奎恩厲聲喊道，九人雖心中憤慨，卻也知道不是阿福的對手，同時停手憤憤的退到一旁。
「你進步的速度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快，我真的沒看錯，你是個劍術上的天才。」馬上的奎恩毫不吝嗇的讚歎道。
這話聽在阿福耳中，卻讓他有些臉紅，或許別人不清楚，但阿福自己明白自己之所以進步這麼快可並不是所謂的他是劍術上的天才，所有的原因歸結於一處，便是那在他意識中活著的另一個人。
那個人身份不明，為什麼會出現在他意識中也是個謎，但對他卻是極好的，不斷的教導他的劍術訣竅，傳授更為高超的劍術。若說冬幕節時的阿福一身劍術百分之八十來自於奎恩的話，那如今他的劍術中或許只有百分之十是由奎恩教授，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是那個神秘人於意識中不斷教導而成。
「奎恩老師，您過譽了。」
「什麼過譽，男人得到讚揚就踏踏實實受了，這樣婆婆媽媽算什麼。」奎恩笑道，隨後翻身下馬。「不過，表揚你一下可並意味著我們就放你一馬，主人的命令不可違抗，而且我也想試試你現在真正的水平。」
長劍出鞘，一身殺氣立刻籠罩全場，其他的侍衛騎士一個個慌亂的看向奎恩，他們何曾想過那個一直教導他們劍術的寬厚男人會有著這樣令人恐懼的強大氣勢。
可怕的氣勢同樣帶給阿福不小的壓力。「莉莉安，你退後。」達修斯男爵府的二小姐這一次沒有任性，她錯愕的目光望著臉上毫無表情的奎恩，她自小受他照顧，等到大了每年的例行出遊也是由他全權負責，可卻從未見過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露出這樣的神情。
阿福手中的劍斜指向前，擋在自己身前，一滴汗從鬢角處滑下，如果說對上前面那些侍衛騎士讓他覺得不過是在對付一群孩子的話，那在此刻殺氣外放的奎恩面前，他覺得自己渺小的也如同一個孩子。
奎恩閉上眼，調整著呼吸，「我要開始了。」當他再次睜開眼時，身子猛的前沖，手中長劍帶著破空的風聲，急斬而下，一上來便是一個標準無比的三連斬。
「當，當，當！」清脆的劍擊聲響起，阿福連忙後退，對方氣勢如虹，三劍如同一劍，只是擋下便覺得右手一麻，他心知不能這樣硬抗，便打算迂迴消耗對方氣勢，可身子剛剛退後，對方的劍便如附骨之蛆，再次追至。他錯愕的一扭頭，幾縷髮絲立刻離開了他的身體，輕飄飄的飄在空中。
幾次交手如同電光火石，周圍幾人看的卻是目瞪口呆，再次分開的兩人，奎恩臉上依舊是那副寵辱不驚的神情，而阿福卻已是狼狽的喘著粗氣，冷汗直冒。
莉莉安緊張的握著手祈禱著，一雙美目擔憂的望著那個正為自己而戰的年輕人。
「有進步，但只憑這些本事，你無法打敗我。」奎恩緩緩抬起長劍，左手在劍身上輕輕一彈，在顫抖的劍鳴聲中，長劍再一次刺出。
阿福慌亂的想要躲開，可眼前的長劍彷彿在不斷抖動，他幾乎無法看清對方劍尖移動的痕迹，完全無法判斷這一劍究竟是刺向何處，恍惚間他甚至覺得眼前的不是一柄劍，而是一隻吐著信的毒蛇。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腦海中猛的響起一聲呼喊，「左肩！」
阿福本能般的長劍一揚，只聽擋的一聲，竟格開了對方的這一劍。一劍未中，奎恩卻絲毫沒有氣餒，退出一步讚歎道：「這一劍也能擋開，不錯不錯。」
此時的阿福卻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他正跟意識中的那個聲音進行著對話。「我要是不提醒，你這次就完蛋了，真是沒用，連這一劍都看不穿。」
「可，可他的劍尖始終在抖動，我，我看不清啊。」
「蠢貨，劍是由手握的，他的劍要指向何處完全可以看他手腕動作，你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懂嗎？」
手腕……！阿福驚愕的張大了嘴，這可是他從未想過的事。簡單的一句提醒立刻讓他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謝謝你。」
「別高興的太早，這個男人有些本事，光憑你不是他的對手，一會聽我提醒，不要慢，要不然你今天別想離開。」
「是。」
在眾人的目光中，擋下這一劍的阿福彷彿恍惚了一下，再抬起頭時，臉上卻又充滿信心，這一次他主動舉劍，「那麼，輪到我了！」
長劍破空，同時刺向三處要害，奎恩半眯著眼，手中動作幅度極小，接連擋開三劍，但阿福三劍過後又是三劍，這后三劍卻是快的極多，兩次攻擊的速度差距之大幾乎讓奎恩產生一種錯覺，感覺面前使劍的人換了一個人。
如果說前三劍可以輕鬆擋下的話，那這后三劍就要費力一些，尤其是第三劍，那直指腦門的一劍，他在格擋的同時，腦袋還不得不想後仰去，以免被劍尖刺傷。
但就是這一仰，產生了破綻，恍惚間奎恩彷彿看到阿福嘴角露出的笑意，緊接著便是璀璨無比的連擊。激昂的劍意在這一刻完全綻放，肆意，豪放，霸道無比，第一刺直擊胸口，正大光明，劍意剛直，奎恩反手格開，卻不料這剛剛格開那第二刺便如影追至，切著他手臂的死角刺向他的小腹。奎恩瞳孔猛然收縮，他心知這劍無法抵擋，情急之下卻是對著對方心口直刺而去，要拼個兩敗俱傷。
阿福顯然不想得到兩敗俱傷的結果，第二劍於最後關頭收起了幾分勁道，只是掠過奎恩的腹部，割破了外衣，切開了一個細窄的小口。
但這並不是結束，隨後而來的第三劍更快更險，更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