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一個小秘密
阿福躺在簡陋的單人床上，擁擠的樓梯間到處都散發著陳舊的氣息，他沒有點燈，不時能夠聽到有人上下樓梯的聲音。
身子疲累的幾乎無法動彈，只是這樣躺著便覺舒服極了，恨不得就這樣一直躺下去，但阿福很清楚，幸福是短暫的，等到了明天太陽升起時，新一天的訓練便將再次開始，會比今天的更加困難更加辛苦。
「小姐，我一定會成功的，我一定會成為騎士保護你……」他喃喃低語著，樓梯上兩個侍女在輕笑著議論著什麼，她們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阿福凝神靜聽，才發現那兩人是在討論自己。
只是話語中充滿不屑與嘲諷，顯然是對這個身份不明又不自量力的傻小子沒有任何好感。
阿福撇了撇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身體極度疲憊，往往還伴隨著精神的高度亢奮，他沒有直接睡著便是因為這個原因，腦袋裡正在不斷的回播白天的畫面。奎恩大叔示範的動作，幾個動作的技術難點，哪裡該用力，哪裡又該放鬆。
不斷出現的畫面讓阿福對這些動作有了更加清楚的認識，他握緊拳頭，自信等到明天再做這些時會做的更好。
阿福有一個小秘密，這個秘密他沒有跟任何人談起過，甚至連二小姐莉莉安都不知道。
小姐要是知道……或許會覺得我奇怪，還是等等再告訴她吧……
這樣想著，他閉上雙眼，眼前被漆黑籠罩，隨後光亮一點點出現，一個奇怪的空間里，面前出現了一個面容模糊的男人。
男人很高大，手腳修長，他拿著一把劍，樣式與阿福練習時所使用的木劍一模一樣。
「你來的晚了一些。」男人開口說道，他的聲音很奇特，帶著顫抖的尾音，忽遠忽近，讓人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在哪裡說話。他的面容始終看不清，上面彷彿有一團不斷變化的彩色方塊，快速的循環著，無論阿福看的多麼仔細，那張臉始終處於模糊之中。
「剛在回想白天的課程。」
「那些簡單的動作有什麼好學的，來吧，我會教導你一些更加有用，更加強大的劍技。」男人握住木劍，兩人相對而立，開始了劍技上的互相切磋。
「那個人類教給你的實在是太過粗淺，你要是只學這些就太可惜了。」簡單的試探后，男人一記撩擊就打飛了阿福手中的劍，他停下動作，開口說道。
「還好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荒廢。」
「可你究竟是誰，我問過很多次了，你始終不告訴我，這又是為什麼？」阿福撿起劍，語氣充滿埋怨，也只有在他閉上雙眼，沉浸在這個特殊空間時，他才擁有一些自信。
「我說過的，我究竟是誰你自己很明白，不過你現在的情況特殊，導致記不起我的身份。你將會變成怎樣我不知道，但我預感到還是不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的好。」面容模糊的神秘人娓娓說道，手中木劍挽了個劍花，又做出了幾個動作，正是剛才阿福所展示的技術動作，不同的是由這個男人使出來時這些動作準確流暢，渾然天成。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究竟是誰，來自哪裡？」
「當然知道，我清楚的很。」
「也不能告訴我？」
「如果情況不變的話，我更願意你自己想辦法記起來，而不是由我告訴你，我的預感告訴我，由我告訴你會帶來一些不好的事情。」
「為什麼會是這樣，我根本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我究竟是誰？」
「那些東西對於現在的你來說並不重要，來吧，不要在耽誤時間了，既然你想成為莉莉安的守護騎士，有些東西就必須學會。」男人不再多言，一連串劍技如行雲流水般使出，讓阿福看的眼花繚亂。
「這些，太難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有些難度，但你不一樣，你可以學會。」男人停下動作，居高臨下的望著阿福。
「為什麼我不一樣？我比別人笨嗎？」
「笨？真是可笑，你又怎麼會比別人笨，至於你的不同……」那人抬起劍，木劍的劍尖指向阿福的胸口，阿福低下頭，緊緊盯著那木劍並不鋒利的劍尖。
「難道你還沒有感受到嗎，你學這些劍術進步神速。」
「有嗎？可奎恩大叔一直埋怨我學的太慢，說我笨。」
「那個人類……他可沒有說真話，不信你可以問問看他，注意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你會明白究竟是誰在騙你。」
見神秘人說的自信，阿福便相信了一些。
「我學的算快嗎？難道我有天賦？」
「天賦嘛……確實有，倒不是你的。你身上的只是身體反射。」
「身體反射？那又是什麼？」
「一種肌肉記憶，這些動作你做過，所以記得，儘管意識不記得了，但你的身體還清楚的擁有著相應的記憶。」
「你的意思是……我曾經學過？」
「不，你沒有，至少我知道的部分里你沒有。」
阿福愈發不解，他發現自己的腦子更不夠用：「那你說我有身體反射，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有，但那不是你的，而是我的。」
「你的？」
「對，我的。」神秘人的語氣變得說不出的古怪，「那是我的肌肉記憶……」
「可既然是你的，又怎麼連我也有？」阿福更加糊塗。
「關於這個嘛……或許等到你自己想起所有的事時，便會知道這一切的原因，在這裡，我可並不想多說些什麼，來吧，今晚不多學，就學三個動作……」
……
穿著斗篷的嬌小身影走入昏暗的小巷，小巷中已經有人在等她。
「隨我來。」確定身份后那人點點頭，轉身帶著來人走了出去，兩人在這夜色下的小鎮中七拐八彎的走著，最終進了一間位於偏僻處的不起眼小樓中。
關上門，點亮燭火，兩人同時拉下兜帽。
「薇恩，許久不見。」領路的是個男人，身材高大，樣貌上卻是十分不同，一張臉表情僵硬，顯得十分怪異。
被帶到這裡的則是個女人，一張臉所有的線條都顯得格外柔美，很難想象這些柔美的線條又這樣恰當好處的構成了這樣一張極盡美感的臉，只是稍稍有些遺憾的是，這張臉全無血色，蒼白冰冷，她臉上的神情也格外的冷，如同一塊寒冰。
「可利斯安？是你嗎，為什麼你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女人有些詫異，只是這種詫異只是出現了短短半秒，便又恢復了原本冷峻的模樣。
可利斯安撫摸著自己粗糙的臉，淡漠的解釋道：「原先的那張臉在人類世界里太過顯眼，我自己做了些偽裝。」
薇恩點點頭，「原來如此。」她仔細看向屋子裡，這簡陋的屋子並不大，到處都堆積著破破爛爛，「幾天不見，你怎麼能夠容忍這樣的雜亂，難道來到人類世界后，你便捨棄了冥界之民的原則嗎？」
「薇恩，我沒有忘記冥界之民的一切，我有自己的苦衷，在人類世界里，太過整潔才顯得怪異，這種程度的雜亂對於人類來說可是恰到好處，最不會引起別人的警覺，請隨我來。」
可利斯安帶著薇恩經過那堆疊的雜物，踏上了只容一人通行的樓梯，「小心一些，這裡的樓梯腐朽不堪，我還來不及修整。」
「為什麼要住在這樣骯髒的屋子裡，我真的很難容忍這種程度的污穢。」感受到每一次踏步都會掉落的灰塵，薇恩的語氣變得愈發尖刻。
「一切都為了我們的事業，這只是最基本的付出而已。薇恩，這裡不再是灰暗的冥界，這裡是人類的領地，我們不能給陛下添麻煩，所有的事情都要儘可能的敬小慎微。」
薇恩不再抗議，點點頭，她來到二樓，走進了最大的房間，這裡緊緊拉著厚實的窗帘，屋子裡頭到處都堆積著大量的紙張，兩個冥界之民正在裡頭埋頭整理，見到薇恩的來到，他們都有些高興。
「很高興能再見到你，薇恩女士，你的到來一定會為我們的事業帶來更廣闊的空間。」一個冥界之民開口打起招呼，儘管他很高興，那張臉卻依舊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樣。
薇恩看著這裡堆疊的大量紙張，漂亮的眉頭以一種特別的角度蹙起，這種角度往往只代表著一種含義——她很生氣。
「瞧瞧，這裡比地獄還亂，我真不明白你們怎麼能容忍這樣的雜亂，簡直太瘋狂了！」薇恩的語氣甚至隱隱透著歇斯底里，聽得出她真的很生氣。
可利斯安和其他兩人相視苦笑，隨後說道：「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特意讓夫人把你調派過來。」他指著大量的文書，「這裡的所有都是從人類口中得知的信息，我們必須將其歸類，總結，去除大量無用的內容，將真正有用的部分呈給陛下，說實話，原先是我提議建立信息網，可當真正忙於這事時才發現事情遠比我想象中的要難許多，要不是為了我的聲譽著想，我真想將這一切都丟給別人，回到城堡聽從陛下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