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近頂點的男人
與此同時，林中小屋的後面，山林之中。
在一片靜謐湖泊的岸邊，佇立著一座低矮的孤冢。
黑瞳少年的哥哥，端木涵正盤腿坐於碑前，神情落寞而傷感。
「父親，今天我們就要下山了，以後就不能常來看您了，您自己在那邊多保重……」青年用手撥掉墓碑上的落葉，自言自語道。
「如果您真的在天有靈的話，還請日後能多保佑弟弟，讓他少些坎坷和危險。」
「其實說實話，小幽選擇了那個和您一樣的目標，直到現在我都是極力反對的……我只想他能平平淡淡，快快樂樂的度完此生，而不是像您一樣，最後落得一個……」
話到此處，端木涵情不自禁的回憶起那些深埋於心底，久久不敢去觸碰的往事。神情不由變得愈加傷感。
「但那孩子的性子您是了解的，一旦認準的事情，就算前方是死路，他也絕對會一條道走到黑的。這點倒是和您一模一樣。」
嘴角划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端木涵心情複雜，不知該為有這樣的父親和弟弟感到驕傲，還是痛惜。
「不過既然我已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也就唯有去助他一臂之力了。哪怕未來真是煉獄火海，萬丈深淵，我也絕對會搶在他的前面跳下的，這是作為一個哥哥的天職……」
說罷，端木涵便不再出聲。抬起頭愣愣的望著天空，依舊是那副憂心忡忡的不安神情。
只是在那份不安中，不知何時，已然多出了一絲堅定，一絲不懼生死，不懼天地的堅定。
在青年的面前，那尊古樸的墓碑之上，赫然用遒勁的行書刻著一列大字
——家父，端木擎蒼之墓。
端木擎蒼！若是此時還有旁人在場，無論是誰，看到這個名號都定然會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整個大陸沒有任何人不知道，這個曾經站在武道巔峰的男人，一生是如何的傳奇！
十三歲，便輕鬆登頂軒轅大陸北域第一新人，二十歲之下再無敵手。
十七歲，一舉奪下北域最凶之地，黑池城城主之位，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城主。
二十八歲，以城主身份，獨身越級斬殺南疆諸侯羅剎王，破例受封北域十三諸侯之一。
四十一歲，獨戰北域，東海，蓬萊三位帝君，大獲全勝，取代北域帝君之位。
四十五歲，率領北域強勢吞併南疆，徹底打破了九域近萬年的勢力平衡。
這些讓人難以置信的種種成就，無論哪一個單獨拿出來，都足以名垂整個青史，受世世代代的後人頂禮膜拜。
若沒有後來那個莫名其妙蹦出來的神秘組織——「黑竹」，沒有人懷疑，擎蒼必然會實現自己的終極目標——登頂巔峰，一統天下。
可即便是最終遭遇了滑鐵盧，一敗塗地，失去了一切。他在當今世人的心中，也依然是那個最受推崇的人物，是公認的最接近「天下共主」之位的男人。
民間廣為流傳的，那句膾炙人口的「生如擎蒼，夫復何求」便是對他輝煌一生最好的總結。
而那個少年端木幽，竟然和這個怪物般的父親有著共同的目標，也難怪他的哥哥會擔心成那個樣子……
不知不覺之間，天空那輪火紅的朝陽已完全躍出了地平線，耀眼的金色光芒驅散了所有的黑暗，將大地的每個角落都照的透亮。
薄霧消散，彷彿開啟了一個嶄新的世界，當中的一切都充滿了未知與希望。
兩個時辰后，山林的半腰處。
端木幽和端木涵兄弟倆並肩行於密林之中。
「下山之後什麼打算？」端木涵突然開口問道。
「打算？這還用再說嗎，當然是超越父親，一統軒轅大陸。」端木幽隨口回應。
挑了挑眉，端木涵有些語塞。
儘管它們的父親就是差點達成這個目標的人物，但從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孩子口中聽到「一統大陸」這種話，還是覺得有些突兀和不真實……
而弟弟說話時眼神中的那種堅定，是他更加不能理解的。
「我是說眼前，你總不能直接去挑戰幾位帝君吧？」端木涵苦笑著說道。
挑戰帝君？這雖說只是句玩笑話，但若讓外人聽到，恐怕依舊是要笑掉大牙的。
開玩笑，帝君是什麼人？那可是軒轅大陸整個權利體系的巔峰，是真真正正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物。
且不說麾下統治的那幾位諸侯王者，以及上百位城主，近萬的宗門大派。就單單依靠他們本身的力量，便足以輕易蕩平一方天地。
如果不提端木擎蒼和神秘「黑竹」組織這兩個變態的特例，恐怕也只有九個地域的各個帝君們彼此之間，才能互相牽制一二。
除此之外，這世間還真的是在難逢對手。
對於尋常人來說，他們更像是天上的辰星，遙不可及，就算是瞻仰都要帶著幾分惶恐，更別提什麼挑戰了。
「哼，帝君又有什麼，也別把他們看的太高了。不過是比我們早修鍊了幾十年而已，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們全都打敗的！」
「豪言壯語還是留著以後再說吧，說真的，下一步具體什麼打算？」端木涵正色道。
「嗯這個嘛……北域的主城每五年不是會舉辦一次宗主競選嗎？原本我是打算先去拿下一個宗主之位的，可是……」
端木幽一邊說，一邊取下手中的那串「七詭法珠」，可還沒等繼續解釋，卻被哥哥焦急的話語聲打斷。
「不行！你太急功近利了！」端木涵毫不猶豫的便否決了弟弟的打算，堅決不同意。
「怎麼就急功近利了？！父親十七歲便已經是北域最強的城主了，我今年都已經十六了！」端木幽聞言面現不滿。
「你能和父親比嗎？」
「怎麼不能比？同樣都是人。」
「父親他十三歲就是北域第一新人了，你呢？」
「我不是為了遵守承諾才一直待在山上的嗎！」
「好好，先不爭論這個。你剛才說可是？可是什麼？」端木涵強壓下心中焦慮，稍稍冷靜才回想起少年剛才的話並沒說完。
「哼！我不跟你說了！你心底從來就沒有看得起我過！」端木幽怒哼一聲，氣呼呼的別過頭去，不再多說。
「行了，行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嘛，哥給你道歉。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到底什麼打算？」
「你才是小孩子！！」
少年越加的不滿，任憑對方再如何說好話都不再理會，自顧自加快了步伐，把他哥哥甩在了身後。
端木涵見狀，也唯有無奈的撓頭，對於小傢伙的倔強，他可是比誰都清楚。甚至相比那位異常頑固的父親，都猶有過之。
目光移向少年的手掌，見他此刻拇指和食指間，緊緊捏著的，正是那顆呈半破碎狀的青色珠子。
結合對方話語被打斷前的動作，敏銳的端木幽自然猜得出來，弟弟此行的第一目的定然與那串法珠，或者說是當中那顆青色的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