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命綠色通道
“出租車，出租車，快快……”
剛好有一輛出租車停在馬路邊，嶽陽抱起昏迷不醒的母親就要起身，手上的手銬讓他感到不適，他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母親的生命危在旦夕，先救活母親，讓他蹲多少年牢獄都無所謂。
法不容情，他知道自己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可這一刻他才醒悟過來，才明白活著的意義，就是在母親最需要他的時候，必須陪伴在她身邊，玉影和誌宏一定可以幫他的，他“撲通”一聲，跪在玉影和誌宏麵前不住的磕頭，痛哭失聲，求求他們讓他先救母親。
這一幕讓人動容，玉影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感觸頗深，誌宏也被嶽陽的孝心感動，點了點頭，同意他先救治母親，其他的以後再說。
好似得到赦免一般，嶽陽向誌宏和玉影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額頭上鮮血直流，他已經顧不上那麽多，警察解開他手上的手銬，他拒絕了警察的幫助，抱起母親慌慌張張就上了出租車，然後告訴司機醫院的地址，司機加大油門急急忙忙趕往醫院。
這一次他想憑自己的能力救治母親，這樣他的心中會好過一些。
出租車行駛到市中心路段，這段時間剛好是下班高峰期，但這條路又是去醫院的必經之路，馬路上車流如織，賽車非常嚴重，嶽陽看著昏迷不醒的母親，心急如焚，不住的催促師傅。
開車的師傅也是一個熱血男兒，看看病危的老人，再看著長長的一動不動的車流，他無奈的搖頭歎息。
“母親，母親，您一定要堅持住！兒子對不起您！”
老人的臉色如一張白紙，氣息越來越微弱，嶽陽無計可施，氣得渾身發抖，臉上青筋凸起，忍不住爆了一口粗話。
“這裏離醫院還有多遠？”
“不塞車的話，也就30分鍾車程！”
30分鍾的車程，說明這裏離醫院的距離不近呀！看著奄奄一息的母親，嶽陽無力的靠在座椅上，腦海中浮現出他小時候的影子，浮現出父母親勞碌的身影，母親是一個苦命的女人，他從小就調皮搗蛋，後來跟當地的流氓混在一起，經常幹些偷雞摸狗之事。
父親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改邪歸正，不要背道而馳，可事與願違，嶽陽偏離正確的軌道越走越遠，這是一條不歸路，看著不爭氣的兒子，他的父親被活活氣死，母親也心灰意冷，對他徹底的絕望。
母親為了他，沒少招人白眼，不過，倔強的母親沒有放棄他，一直規勸他，可一切無濟於事，母親給予他偉大而無私的愛，可是他沒有珍惜，把母親的心都傷透了。
尚有一絲氣息的母親，也許是心有靈犀，好像感覺到兒子的變化，她無力的睜開了眼睛，把兒子抱得更緊了。
“孩子，孩子，我隻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重新做人！”
嶽陽淚流滿麵，點了點頭，母親的心願，嶽陽何嚐不知，母親一直希望他改邪歸正，希望一家人團團圓圓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看到兒子滿臉的悔意和愧疚，老人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開心的笑容。走上不歸路的嶽陽唯有改過自新，走上正道，才是唯一的出路和希望，這就是她最大的心願，她就是為此付出生命，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
看著兒子點了點頭，老人臉上無力的擠出一絲高興的笑容，意識漸漸渙散，小聲囁嚅，好像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我也安心了，安心了……”聲音越來越小，話未說完，又昏迷過去。
“母親，母親——”
母親，您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能死呀！一連串的眼淚從嶽陽臉頰無聲的往下流，沒有一點兒哭聲，隻任憑眼淚無聲的往下流。
看著緩慢行駛的車輛，好像上天專門與他作對，難道是他壞事做盡，是上天在懲罰他，讓他的母親替他受罪，這也太不公平了。
“老天，你就懲罰我吧！一切盡管衝我來，不要為難我的母親！”悲憤的嶽陽對著蒼天咆哮、怒吼。
等不及了，一切來不及了，嶽陽打開車門，抱著昏迷的母親，就要衝向醫院。
“等等，警車馬上趕到，專門為你開啟一條生命綠色通道！”
看著這對母子，司機被嶽陽的孝心所感動，報警求助，警察專門為老人開啟生命救助通道，司機話語剛落，警車迅速趕來，在前麵為他開路，其他小車紛紛讓道。
一股暖烘烘的熱流湧上他冰冷刺骨的心田，流遍了他全身，淚水從他眼角處流來，輕輕的滑落在他嘴邊，他嚐嚐這甜甜的淚，笑了……
醫院搶救室。
醫生馬上對老人進行搶救，嶽陽靠牆而立，一直守在急救室門口，雙手合十祈禱母親一定要度過難關，擺脫病魔。
急救室裏為搶救老人的醫生和護士麵色嚴肅不停的出出進進，看著醫生嚴肅的麵孔，嶽陽感到母親的病情比他想象中更嚴重，無奈如何，他都要盡力治好母親的病，盡做兒子最後的孝心。
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一個醫生汗流浹背從裏麵走出來，老人被幾個護士推出病房，主治醫生滿臉疲倦的問，誰是病人家屬，請跟我來一趟。
醫生告訴他，老人的病情非常嚴重，體內長有多個瘤子，還要進行後續治療，因考慮到老人身體承受能力，隻好考慮保守治療或者微創手術，現在隻是暫時的控製，叫他準備後續費用。
“需要多少？”
醫生說出一串數字，把嶽陽嚇一跳，這麽多？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現在身無分文，醫院已經為他格外開恩，本就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搶救他的母親，可後續治療費，那是一筆天文數字，他必須自己想辦法，可對於身無分文的嶽陽來說，難入登天。
若實在沒有辦法，去搶銀行也未必不可，這輩子母親為他操碎了心，他卻一再讓母親失望。
在母親生命的盡頭，她決定千裏尋兒，想盡一切辦法用自己的心和靈魂拯救兒子走出罪惡的深淵，讓兒子重新做人，母親就像太陽，無論時間多久，無論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她的溫暖。
此情此景，嶽陽看著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親，因為疼痛，母親的臉扭曲的變了形，而因為自己的無能，不能救身患重病的母親，嶽陽潸然淚下。 嶽陽愁苦著一張臉，不停的抽煙，臥床的母親輕咳了幾聲，她好像看穿了兒子的心思，蒼白的臉上無力的擠出一絲笑容，笑得那麽滿足，她輕撫兒子緊蹙的眉頭。
“兒呀，看到你的悔改，你的成長，我真的很高興，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帶我回家吧！我想回家！想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美好時光，那時，你還小，很聽話的……”
“母親……”
嶽陽心潮起伏，思緒萬千，過去那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眼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他後悔呀！後悔這些年做了多少錯事，是他，讓母親老無所依，以乞討度日，他傷害自己的同時，更傷害了母親，傷害了一家人，這些年他都做了什麽？
“母親，先把病治好，我一定會帶您回家，永遠陪伴在您身邊，再也不離開您，母親……”
治病需要錢，這一大筆錢從何而來？誰來幫幫我，我嶽陽這輩子即便當牛做馬，也要報答他人的救命之恩。
想到玉影手上的那一箱子錢，嶽陽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馬上否定了，若他母親知道是他以這樣的手段得到那一筆錢，她就是死，也不會用一分一厘。
也許，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喪盡天良，壞事做盡，若老天要懲罰，就饒過我母親，一切報應在我身上吧！
這一刻，他感到那麽無助，那麽後悔，那麽懊惱，他該怎麽辦？
“孩子，別急，一切命中注定，強求不來！我這輩子已經活夠了，這麽多年，您父親在那邊也孤單寂寞，讓我到那邊去陪陪他，也好有個伴，隻是苦了你，孩兒。”
“母親，對不起，對不起……”
老人幫兒子擦著臉上的淚水，理理他淩亂的頭發，她的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若她不說出來，害怕這輩子就沒有機會說了。
“孩兒，我還有一個心願，希望你能幫我完成，我想看一眼玉影和我的小孫女，我好想念他們，若我走後，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們母女，你這輩子虧欠他們，就用餘生來彌補，這樣的話，我才會無牽掛、安心的離開！”
老人發現玉影一直沒有出現，猜測玉影與嶽陽之間肯定不是她想得那麽美好。
在母親的再三追問下，嶽陽一邊哭泣一邊講述，這段時間他對玉影和小花生的傷害，包括這次拿不雅照敲詐錢財，全部毫無保留的講出來，每一句話像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傷害的都是他至親至愛的人，同時把他自己傷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嶽陽說完，雙膝跪在母親麵前，低垂著頭，放聲大哭，他不敢祈求母親的原諒，但他後悔了，知道自己做錯了，悔不當初啊！
“孩子，你怎麽這麽糊塗，你都做了些什麽？”
聽完兒子的講述，嶽陽的母親非常震驚，眼淚奪眶而出，她沒想到兒子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會對自己最親的人下手，現在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不過，大錯尚未鑄成，懸崖勒馬，時猶未晚，看到兒子滿臉的悔意，心中尚有一絲欣慰，隻求玉影和小花生能放過他，讓他陪她走過人生的最後一程。
嶽陽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一下子撲進母親的懷裏，哽咽著半天說不出話來，母子倆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