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章 下水道（一）
泉奈的臉蛋似乎還帶著一絲紅暈，聲音輕若遊絲，「那你們倆待會跟在我後面，我來帶路吧。」
「不妥，還是我在前，泉奈居於中間，京介殿後，這樣保險一點。」晃平一邊說著，一邊已經爬上了管道。
幸虧他們全副武裝，從頭到腳都裹得嚴嚴實實，這樣一來，下水道中雖污水橫流，視野里皆是令人無法忍受的臟污，但總比直接沾染到皮膚上要強得多。
下水管道距離水面並不高，所以即便是柔弱的泉奈爬上來也只是稍微費了點勁。
腳下儘管陳年污垢不少，但好歹落腳處已是硬邦邦的水泥管道，比踩在鬆軟的淤泥中感覺踏實多了。
晃平三人掏出手電筒，幾道光線在黑暗的通道中來回遊弋，倒也顯得不那麼深幽可怕了。
晃平屏住呼吸慢慢向前，雙腳跋涉在齊著腳踝深度的污水中，道路漫長而又安靜，越往裡，前後越發的靜謐，只聽到三人清晰的涉水聲，以及水滴從頂部落下的聲響。
之所以這裡的管道可以容納人前行，是因為研究所地處核心區域，需要重點供應水、電、氣、光纜等各種管線設備，通過建成共同管溝，將這些管線均埋藏在下水道區域內，方便檢修和維護，因而當三人走到裡面，竟發現污水溝旁有一條專供檢修人員行走的小路。
泉奈忽然道，「前方四岔路口有一個監控。它的角度覆蓋了絕大部分區域，但也有一個死角。」
晃平站定身子，讓泉奈走到前面。
泉奈緊貼著管道側壁，絲毫不顧及上面粘附著的青苔以及粘稠物，爾後輕聲道，「跟緊我的步伐，一定不能亂動。監控室里有好幾雙眼睛盯著呢，一旦發現異常，恐怕幾分鐘之內，保安部的人就會找來。」
晃平真挺佩服學霸的記憶力，但此刻也顧不上誇獎了，他和京介一樣，緊緊地靠在牆壁上，學著泉奈的動作，緩緩向前移動。
此時，管道內一片漆黑，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已暫時將手電筒關閉。
滴滴答答的水聲在耳邊響起，背靠在冰冷的牆體上，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緩緩向四肢蔓延。
「等等，有人在操控攝像頭！」泉奈突然道。
三人頓時不敢動了，就在前方十多米的通道頂部，懸挂著一個圓形攝像頭，肉眼可見的小紅點似乎在緩緩變幻著方位。
「糟糕，等它回過來的時候肯定能發現咱們了。」泉奈的聲音顯得很是焦急。
晃平咬牙道，「不如我們現在就衝過去。不能再等了。」
泉奈當然明白這樣的道理，可是沒了手電筒，前方一片漆黑，她一個女孩子家能來到這種地方已經是鼓足了十二分勇氣，可是讓她沖著黑暗狂奔，她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晃平一把將京介拉過來，「把她抱起來，快點！」
京介心中一喜，忙道，「好嘞。」
話音剛落，他便一個公主抱將泉奈橫在身前，泉奈也沒有拒絕，順勢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雖說二人之間還隔著厚厚的雨衣，但京介心中別提有多美了，不管如何，今天跟著晃平來對了，否則的話，他哪裡有機會如此近距離接觸女孩呢。
眼見攝像頭內紅色的小點開始往迴轉，二人也不顧上收斂身形了，一路小跑，身後濺起半人高的水花。
二人剛從攝像頭範圍內跑過去，小紅點已經轉了過來，前後也只是半秒不到的功夫。
研究所監控室中，一名保安突然咦了一聲。
另一人問道，「怎麼了？」
「我剛剛在操控下水道的攝像頭，怎麼感覺這裡的水花有點大呢，好像有人跑過去似的。」
「我看看。」
兩人的腦袋湊在一處，將攝像頭朝懷疑的區域轉動，這時卻看到一隻老鼠從水中游過，身後帶起一陣水波漣漪。
「估計是老鼠吧。」
「不太像。」第一名保安又觀察了一會兒，不得不接受了這個解釋，「可能是我多心了。」
監控室重新恢復了平靜。
「喂，把我放下來啊。」泉奈拍打著京介的胸膛。
京介像剛反應過來似的，嘴裡一邊答應好的好的，一邊又往前跑了好幾步這才依依不捨地將身輕如燕的泉奈放在了地面上。
泉奈嘟囔著嘴跟在了晃平身後。
晃平將手電筒重新打開，光束在狹長的通道中顯得特別刺眼。
可就在這時，他們忽然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跡象。
原本緩緩流淌的黝黑污水表面飄來了一層彷彿油污一樣的液體，爾後漸漸地融合在一起，再也不見蹤跡。
他們越往前走，污水和奇怪液體的分層就越明顯，直到那液體清晰的顯現出深紅色，三人這才大吃一驚。
「難道是血？」泉奈率先道。
她的臉色不是太好，聲音也在微微顫抖。
京介雖說個頭粗壯，說到底還是個高中生，乍一見到如此駭人的景象，頓時忍不住心慌起來，但好歹在心愛的女孩面前，故而強作鎮定。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晃平倒沒有過多的表情，他蹲下身子，仔細地觀察著血液的形態，他甚至可以斷定，這麼多的血量絕不會是一個人的。
晃平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此刻就連傻瓜也知道，研究所內部一定發生了糟糕的事情。
在晃平的帶領下，他們快步往前走著，可沒過多久，泉奈和京介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兩人淚汪汪地對視了一眼，急忙又將腦袋轉過去，不敢直視。
就在剛剛，在手電筒光的可視範圍之內，他們竟然看到了一堆碎裂的肢體，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密密麻麻的蒼蠅鋪在上面，好像蓋了一層黑色毛毯。
經歷過貝納前哨站停屍處考驗的晃平，再一次見到類似的場景，反應自然不會像二人一樣那麼激烈，他只是乾嘔了幾聲，便拋下二人自己靠了過去。
雖然並沒有專業的解剖知識，但是看到那些已經腫脹的軀體和已經腐爛的內臟，由於下水道中封閉悶熱的環境加速了肉體的腐敗，這些人死去恐怕不會超過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