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如何逃離田地
因為我在大城市念了兩年半小學,所以大家一致認為我的文化底子厚,基礎紮實,女同學們便蜂擁而至,把我當成才子一樣的團團圍住。虛心的跟我探討寫文章的技巧。
男同學們雖然不好意思求我什麼,但他們也深深的知道,我不可能把這些姐姐們全都包了。他們有時也通過女同學,或者當面向我探討一些難題。
總之,同學就是個同學的樣子。沒有那麼多複雜的骯髒的想法。
萍萍她們來了一年多了,除了那個長得漂亮的姚麗君進步了,被公社主任提拔到公社廣播室去了,為了工作方便連行李都搬走了,那裡還有食堂,不用自己做飯,生活條件比村裡可好上個幾百倍,雖然掙得還是工分,但每個月六塊錢的補助,也能使得她喜笑顏開了。
這對她來說,就算是到了半空中了,再進一步就到了天堂了。
主任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向天發誓,只要一有指標就給她轉正,這長期工說來就來了。只要轉正了,再找個機會調回原地去,這一圈轉得值。
其他人還是那樣,每天下地勞動,輪流做飯,有時唉聲嘆氣,有時也笑語連天,有時也羨慕一下姚麗君,但更多的時候還是能夠想通的,誰讓父母沒給咱一副好臉蛋和好身材呢?
「原本盤算著第四個該輪到我了,可是萬萬沒想到,這第二個還沒走,就又給補來一個。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有希望,倒是我,恐怕是沒有希望了,只能好好學點農業技術,在這裡紮根了。」萍萍表面調侃般的,但內心卻是悲切切地說道。
「看來想在這裡繁衍『貧農的好後代』都難嘍。」那個小胖子男知青調侃萍萍,說道。
那意思是說,你萍萍長得丑,在當地也很難找一個願意娶你的人,更別說紮根了,拿啥扎呀。
「去你的,我就不信將來在這裡找不到一個貧農的好後代,倒是你得趕緊在這裡,踅摸一個貧農的好閨女了。」兩個人不說不吵,一說就掐。
本地的閨女都不願意往遠處嫁,城東郊的都不願意嫁到西郊去,城西郊的覺得東郊就已經是很遠了,都願意到縣城找一個吃商品糧的工人,長期臨時工也行。
門划子媳婦就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嫁過來的。所以,這裡的人們總有一種誤解,那就是,遠處嫁來的多數是有瑕疵的。還有一種想法,就是離家遠了怕受欺負。
除了極個別叛逆的,先斬後奏私定終身的,爹娘氣炸了肺,或哭幹了淚,也無法阻攔的,便由著她「砸碎鐵鎖鏈,翻身做主人」去了。
二毛和我們一起上學放學的兩個男同學,在一個「雪壓冬雲白絮飛」的早晨,穿著新軍裝,身披大紅花,在親朋好友的簇擁下,於一片鑼鼓喧天聲中,坐上村裡為他們準備的披紅掛綠的大馬車,到了公社,上了停在那裡的軍用卡車,被部隊接走了。
目前我們那幾個,只剩下我和春枝、春蓮了,而春枝、春蓮也已經有了主了,只是在等待接她們的馬車到來而已。
在農村,想脫離田地勞動,一是離開農村,好好學習考出去,不過這個已經不可能了。
當兵提干,留在部隊上。或學開車、修理,轉志願兵。
二是逃不出農村,就學點技術,如教書,當幹部,趕馬車,哪怕是餵豬也行,總比一踒三折蹲在地里,「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要好。
如果有機會學成個醫生,而且村裡又用你,那你也能從田地里拔出腿來,而且越老越吃香,苦在幾率太小。
此時,正是北風怒吼的季節,村衛生室里爐火正旺,四張病床躺著四位老人,四位老人的腿上扎滿了銀針,馮大夫的徒弟不時地過來捻捻針,問一問。
自從實行了合作醫療,看病只要五分錢(醫療費、藥費全免,每次只收五分錢的挂號費。),腰腿痛的人們趁著農閑來扎扎針。
在這麼忙的情況下,馮大夫還在精心地教兩個徒弟「望、聞、問、切」和「湯頭歌訣」,「藥性歌括四百味」和「十八反十九畏歌訣」。
為了執行「把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偉大指示,為了加強擴大農村醫療衛生技術人員隊伍,著手組織對農村一些有文化的青年進行醫學培訓,村裡成立了衛生室,並給馮大夫安排了兩個徒弟。一個是知識青年小胖子,一個是本村青年常萬貴。
小胖子思想簡單,讓幹啥就幹啥,幹得了就多干點,幹不了就少干點,只要有樂趣就行。進了衛生室,最愛乾的就是上山採藥。
與小胖子不同,常萬貴聰明伶俐,鬼心眼子多,想的也遠,不但想儘快的將師傅的醫術學到手,而且還看上了師傅的女兒曉紅,所以進步很快,中醫理論已經基本掌握了,下來就是拚命實踐,積累豐富的經驗了,中醫嘛,那是越老醫術越高,憑啥呀?就是一句話:「經驗豐富。」
幻想著將來,晚上摟著曉紅睡,白天坐在冬暖夏涼的衛生室里翹著二郎腿,和那些前來要止疼片的女人們談月經長短的問題。
其實,馮大夫並不喜歡常萬貴,在一言一行中覺得此人不太紮實。小心眼,小臉子。這是因為他年輕才這樣說,如果再大點,就直接說他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