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小妹妹
小妹妹拿著我送給她的賀年片,看著彩色的畫面,幾個娘子軍連女戰士,手舞大刀的造型,不由得把賀年片舉過頭頂,一次又一次的做著金雞獨立,嘴裡唱著:「向前進,向前進,戰士們責任重,婦女們冤讎深,古有花木蘭替父去從軍,今有娘子軍扛槍為人民。.……」
「姐姐!」小妹妹唱著唱著喊了起來。
「咋啦,咋啦,丟魂啦?」曉紅姐姐從外屋跑了進來。
「姐姐,金友哥哥咋跟娘子軍混一塊兒去了?」小妹妹不高興了,沖曉紅姐姐問道。
「我哪知道,這個你問他去呀。」
「我一定得問問。」小妹妹說著,把賀年片放到柜上,然後把兩條紅綢子,折成兩個蝴蝶結舉在頭頂上,對著大掛鏡照照,一會兒往下挪挪,晃著腦袋再照照,一會兒又往上揞揞。
「姐姐好看嗎?」小妹妹對著鏡子里的姐姐問道。
「你自己不是能看著嗎?」姐姐一眼一眼的慪著妹妹,說道。
「我是說後面,從後面看,好看不?」小妹妹也不知想幹啥。
「好看!嘁,從前面看好就行了,管它後面幹啥?」姐姐故意顯得不屑地說道。
「人家就是問問嘛。」
「你紮起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不,我要等過大年那天才扎呢。」
「奧,好眼紅呦,給姐姐一條唄?」
「不!人家這是一對,你想要,不會去要?不過,不許跟金友哥哥要。」
「那我該跟誰要呀?」
「嘁,那誰管你呀,反正不能跟金友哥哥要!」小妹妹完全是一副宣示主權的樣子。
「你是跟金友哥哥要的嗎?」
「不是,你知道的,我的臉皮比你還薄,是他主動給我的。」小妹妹真會說話。
「你的臉皮比我厚!」姐姐反駁道。
「我不管你的臉皮厚不厚,反正……」小妹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姐姐打斷了。
「反正別跟金友哥哥要,我記住了。忘了我背你三年啦?」曉紅姐姐說道。
「金友哥哥那天也背我了。」小妹妹晃著腦袋繼續逗著姐姐。
「他才背你一次,而我背了你三年。」
「一次比你三年也多。」
「完了完了,真不知道你那一百分是咋考的。」曉紅姐姐說道。
「嘁,難怪你考不了一百分呢。」
「咋算的?說說唄。」
「看在你背了我三年的份上,我給你算算,他背我那天,我六十斤,我在磨面房剛稱了的。」
「奧,明白了,他背了你六十斤,就算我背了你五十九斤,也還是不如他。」姐姐一字一頓地說道。
「六十就是六十,五十九就是五十九,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知識的問題是一個科學問題,來不得半點的虛偽和驕傲。』在科學這個問題上,來不得半點的馬虎。」小妹妹說。
「奧,那我再問一句啊。什麼時候又有了一個他,這個他和那個金友哥哥到底是咋回事?」姐姐故作謙虛的向小妹妹問道。
「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說:『情況是在不斷地變化,要使自己的思想適應新的情況,就得學習。』金友哥哥就是他,他就是金友哥哥,情況變化了,為了讓你的思想適應新的情況,我就告訴你,從今往後金友哥哥就變成他啦。知道了吧?」小妹妹就像老師在給一位學生補課一樣,耐心的解釋道。
「知道啦!」姐姐好像被改造了思想一樣,終於明白了,轉臉向坐在炕頭上納鞋底的娘說道:「娘聽聽,我背了她三年,到了落了這麼個下場,白啦!娘啊,你生她養她,到頭來恐怕也得白嘮。」
當娘的抬起手,把針錐子在頭髮里劃了兩下,扎到手裡的鞋底上,抬起頭來,看了看姐妹倆,然後把目光定在大女兒的臉上,似乎帶點兒奸笑的樣子,說道:「嘿嘿,娘不怕,娘給她吃過媽媽兒,我看看誰還能給她吃?」
「看來,這鬧來鬧去的就算是把我坑了。」
「寧轉豬狗,不轉頭首,當牛作馬,不當老大,可憐的大閨女,來,娘抱抱。」說著話,把鞋底放在針線笸籮里,伸手把大閨女拉到炕上,抱到了懷裡。
小妹妹愣在那裡看了一陣,突然叫到:「不行!我也要娘抱!」說罷,噌噌的爬到炕上,一頭扎在娘的懷裡。
準備過年了,還是姥姥和姐姐糊窗戶,姐姐去供銷社買的麻紙,不過今年沒有買煤油和蠟燭,恐怕以後永遠都不用買了,因為兩個屋裡都有了電燈,而且家裡還有了手電筒。
姐姐已經好幾年沒有「捎帶」姥姥的紅紙了,因為我們不扎燈籠了。
姥姥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給姐姐拿正好的錢了,也允許我跟著姐姐一起去供銷社了,我當然也不要好吃的了,其實我從來也沒要過。
如果我想買什麼,我自己有錢,而且我比姐姐有錢。
媽媽經常會給我零花錢,每次都是上了塊的給,其實我也沒的買,從來也不亂花,都攢了起來。
就是媽媽常囑咐我,在外面餓了沒得吃,就買點吃,千萬別餓著肚子,而且還給了我糧票。
今年又買了兩鞭二百響的小炮,有幾年沒買二踢腳了,小時候還敢用手捏著放,長大了就不敢啦,前幾年買了小炮總要拆開一部分,一個一個地放,從上了初中就不了,就在姥爺攏旺火的同時點燃,劈了啪啦一陣響聲過後,就算完事。
今年除夕,在村裡的,我們曾經一起上學放學的同學,除了常青,都來了,坐在我家炕上,大家聊著大了的事情,老早就打算大夥一起,挨著村子的轉一轉,到外村的同學家看看,可是這場大雪一下,人們就不想趟這一路的冰雪了,尤其是穿了新鞋的同學。
「大家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尤其是我們女同學,明年就一個一個的出嫁了,趁著今年還在,跟大夥再說說話。」春蓮起了個頭,說道。
「咦!說啥呢,羞不羞呀?」一個女同學感到不好意思了。
「羞啥嘛,假正經,都啥年月了,誰不知道誰呀,收了彩禮,被飛鴿加重一馱,到了男人家,大了肚,生了娃,誰不知道咋回事呀。」另一個女同學說道。
「這還有兩個小孩子呢。」一個女同學指了指我和我身邊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