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在江湖
這番對話劍拔弩張之極,氣氛重又緊張起來,凌泉卻突然對著元穎擠眉弄眼道:「小兩口吵架啦。」御宇諸女頓時炸開了鍋,
「是啊,虐得我肝顫」,「啊喲,心疼死我了」,「這樣下去要分手啦,掌門你快上去吻他呀,吻一下什麼矛盾都沒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你算什麼男人?算什麼男人?還愛著他卻不聞不問。」,連元穎都打著圓場,她道:「啟稟掌門,啊喲,陳空是我們自己人,是我們的掌門夫……人,他就不用吃忘憂丹了吧?啊,啊,啊?」
陳空尷尬得汗如瀑布,但仍裝得一臉嚴肅,他反問道:「記起了所有事?什麼事?」
張塵也正尷尬,已沒有了先前的冷靜,他道:「額,額,對的……」他鎮定片刻,續道:「我記起了張塵這個名字是你給我瞎取的,我本是制伽羅王……還有記起了我十多年未用的功夫……」
陳空忽見眼前出現了一團白霧,張塵來得好快,一呼一吸之間已到了他的面前。陳空感覺下巴微微一痛,已經被張塵捏在手中。
「啊喲!」凌泉大驚道,「小兩口打起來了!唉,你們快來勸勸呀。」元穎趕上幾步,道:「別擔心,掌門是想親他呢,你看,下巴都捏住了,啊喲~好甜蜜~~」
陳空幾乎嚇得昏厥過去,他可是真怕張塵就這麼一口吻來。幸而張塵只是手上加勁,要將忘憂丹塞入他的口中。
元穎頓足道:「啊喲,果然是打架!啊喲,這小兩口怎麼回事?從倪家村打到彩虹村。」
正惶急間,一位御宇女子嬌叱道:「住手!啊喲,住手!掌門人快點給我住手,我是沫沫。」
陳空下巴雖被捏得劇痛,仍是笑道:「智障王,你這掌門當得倒威風,怎麼門中一個小姑娘就能對你吆五喝六的?你還不如錢律呢。」
那自稱沫沫的越眾而出,叉腰怒道:「掌門人,你怎麼這個樣子?怎麼對自己的cp那麼壞?」陳空心想:「這cp是什麼意思?這御宇一派果然隱秘,諸多辭彙我竟聽不懂。」沫沫又道:「那日我和幾位師姐在河邊發現了昏迷的掌門,你說為了報答我們的救命之恩,答應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向你提一個要求,記得么?」
陳空對張塵笑道:「原來如此,你雖是她們的掌門,但她們個個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這掌門當得妙,陽炎以前有三十六長老,你的御宇呢?幾萬女長老么?」這番話說得在場女子嬌笑不止,越發頑皮起來,有人介面道:「女長老有上萬個,掌門夫人卻只有你一個喲,小空空。」
張塵不去理會他們,回頭對著沫沫冷道:「我記得,怎麼了?」沫沫大聲道:「我的要求就是,掌門你馬上放了陳空,和他好好過日子。」這番話說完,諸女歡呼聲大作。張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嚴肅道:「你忘了我們的職責么?」沫沫見他聲色俱厲,不敢再說。元穎卻道:「啟稟掌門,啊喲,這陳空是我們自己人,不會把隱秘之事傳出去的。你還信不過他么?小兩口有點摩擦很正常的,你別那麼頂真嘛。」張塵怒道:「你們到底什麼毛病?」元穎不答,輕笑道:「我的要求是求你放了凌泉妹妹,可以么?」
張塵想了想,淡淡點了點頭。他一拂袖,已經到了幾丈之外。陳空再眨眨眼,他已經去得遠了。陳空喃喃的道:「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元穎嫣然一笑,介面道:「能不厲害么?制伽羅王本就是半仙」她忽覺失言,又是一笑,道:「啊喲,你自去問他去,憑你們的關係,他還能不告訴你么?說不定還會親自點化你呢。」
陳空越聽越是糊塗,張塵之事似乎已經超出陳空的理解範圍之外。他默默思索:「半仙,點化,這些都是修真的術語,難道張塵這廝已經開始修仙了?不可能,現實世界哪有什麼修仙,和尚們天天念經,又有哪個成佛的?他們定是起點中文網上的玄幻小說看多了。」但轉念一想,這八尺女鬼,瘦長影子,合眾人之力都無法降服。張塵赤手空拳卻將它們屠戮殆盡,確實如神佛降世一般強悍。陳空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好。沫沫走到他跟前,用力拍了拍他,道:「我為你解圍可不是對你有好感,我是不萌扎辮子的男生的。」
元穎轉身面向眾人,語氣變得冷漠起來,沒了和陳空對話時的笑容可掬,她道:「把這些圍觀群眾處理了,我們便去跟上掌門,好不容易找到他,可別再失了。」御宇眾女動作甚是迅捷嫻熟,陳空根本來不及出手阻止,在場眾人已經都被喂下了忘憂丹。幾名女子抬來一口鐵箱,將滿地殘骸裝了進去,牢牢封住。
陳空恍然大悟,道:「那日我和錢律在山道上遇見你們,你們也拖著這大鐵箱。」元穎抱歉似的一笑,道:「那時我還不知你是掌門夫人,嘻嘻,真是多有得罪了。凌泉妹妹,今天我在斯納村村口阻你,也真對不起了。」凌泉道:「沒關係的,但是,你們御宇究竟是做什麼的?我至今沒有搞懂。」元穎一笑,卻頗有苦澀之態,道:「我們不過是被束縛住的苦命人,什麼都做,又什麼都做不了。」她頓了頓,又道:「彌山之後會有一場大劫,奉勸兩位趕緊離開此地,那娑婆散人,娑婆散人……我也不多說了,你們趕快離開。陳空,等這裡事情了結,我會勸掌門人來找你,你可別負了他,」陳空怒道:「負什麼負?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你給我站住,別出去亂說!」元穎嫣然一笑便到了幾丈之外,隨御宇眾人快速離去。
陳空和凌泉對視一眼,兩人滿臉的疑惑。陳空嚴肅道:「我聽錢律說起過,這次張塵出事之時,正和一位斯建陀提破在一起……只有錢律有他的聯絡方式,我得去找到他。」凌泉點點頭,道:「斯建陀提破中果然有陽炎的人,真是無任何公正可言。」陳空皺了皺眉,又道:「何況明日便是你父親約定的日子……」凌泉嘆了口氣,道:「不如我們分頭行事,你去找錢律他們,我來跟蹤這些御宇的姑娘們。明日在彌山之巔匯合便是。」陳空點了點頭,凌泉忽然抿嘴笑道:「以前我想和你作夫妻,如今卻只能作閨蜜了。你男朋友暫時不理你,你也別太難過了。」說著又是一笑,風姿綽約,裊裊婷婷的走了。
陳空心裡一陣輕鬆,更多的卻是難以名狀的失落,他想叫住凌泉,卻突然明白過來——陽炎和犀照必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搏殺,他們兩人的兒女情長終究會淹沒在連天的仇恨中,這樣的相忘於江湖,可能是兩人最好的歸宿。
陳空猶如一場春夢初醒,竟不知凌泉是真是幻。這一抹亮色的隱去,讓陳空的心中只剩肅殺。得而復失,不如始終不得。陳空振奮起精神,將一串佛珠緊緊握住,便即尋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