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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陽炎

  山路旁皆是參天大樹,蟲鳴鳥語甚是清幽。


  錢律聽聞密林深處打鬥呼喝之聲大作,恐有圈套,便躲在茂盛的植被后偷偷觀察。


  卻見到幾十名陽炎門人正圍著四男二女打得好不熱鬧。


  那六人哪裡是這許多人的對手,若不是錢律嚴禁殺傷無辜,他們早就身首異處了。


  這些陽炎門人並非尋常幫眾,而是舊居陽炎山飛天峰,現居陽炎金融大廈飛天樓的飛天堂門人。這些人個個彪悍絕倫,身手不凡,算是陽炎的奇襲部隊,戰場上曾屢建奇功。


  為首一人更是兇悍,兩柄雙刀耍的水潑不入,一身緊身黑衣將身體勾勒的凹凸有致,若不是她的臉上有縱橫交錯的幾道刀疤,也算是令人驚艷的美女了。


  錢律知道她便是陽炎六大護法之一兼飛天堂堂主的飛天仙子趙星落。


  陳空懶洋洋的瞧了一眼,冷笑道:「這就是什麼號稱陽炎六護法之一的飛天小女警趙流星?不對,趙星落吧?我說你們他媽的腦子是不是有病?又是六護法,又是各種綽號,你們乾脆叫做葬愛家族得了,簡直一幫神經病。」


  錢律不滿的橫了陳空一眼,心道:「敢在我陽炎之主玉面貴公子錢律面前那麼放肆的,你算是第一號人物,冷麵畫中仙張塵只能排第二。」


  趙星落加入戰團后,陽炎門人更是氣勢大漲,不一會兒就將對手一一打倒在地。


  趙星落用柔軟的絳舌舔了舔冰冷的雙刀,故作兇狠道:「樂凌泉呢?這裡哪個是他媽的樂凌泉?給老娘趕緊滾出來。」


  陳空聽到凌泉之名心情異常複雜,這才留上了心,向被俘之人看去。卻發現這六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彩虹村邂逅的火寶侯,肖火龍,火孔容,彭火龍師兄弟四人,並妲正風和茗香二女。六人此刻都垂頭喪氣歪著頭跪著。


  趙星落拿著雙刀對著兩女虛砍,嘴裡怒道:「你們兩人,哪個是樂凌泉,趕緊說,不說的話把你們的俊臉划的和我一樣!」


  茗香抬頭向她望去,見她的臉廟被刀痕布滿,像農田阡陌,嚇得一聲尖叫。趙星落怒道:「草!這娘們這麼不禁嚇,定然不是樂凌泉,那自然是你了。」說著把雙刀往山地里一插,將妲正風用力拉起,道:「我們也不以多欺少,你我一一單挑,你贏了自然放你們走,若是我贏了,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人群中走出來一人,看樣子也是個頭目人物。穿著一件印滿英文字母的深紅色衛衣,穿一條蔥綠色的哈倫褲,頭上還戴著一頂鴨舌帽,上書一行大字「cool」。


  此人的面相也有中人之姿,只是略有獐頭鼠目之感。他踱步而出,口中道:「miss趙,你這個idea甚是good,以免other people speak us仗勢欺人。」


  趙星落聽言,不滿的白了他一眼道:「田狗剩,你他娘的給我好好說話,別給我放洋屁。」


  田狗剩怒道:「和你說了多少遍了,請叫我艾利克斯,understand?」


  妲正風立在包圍圈中,不知他們搞些什麼,神色甚是迷茫。


  火寶侯見狀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了起來,怒道:「我和你們說了,我們是娑婆弟子,沒有你們要找的樂凌泉。你們不由分說便將我們打倒,卻是什麼道理?請閣下劃下萬兒來,日後我們娑婆派可以登門討教。若是你們不過是藉機生事,那也別假惺惺的以尋人作借口了,趕緊把你們的火爺給殺了,日後自有同胞給我報仇。」他的一席話說的不卑不亢,肖火龍連連用眼神阻止,火寶侯只是昂著頭假裝不曾看到。


  田狗剩大怒,罵道:「shit,i look you 不要命了!」說著運起陽炎碎雪功便要一拳揮去。


  陳空斗然間見到這許多舊時同門,本該又激動又欣慰,但見他們仍是盛氣凌人,欺辱弱小,這麼多年也沒有長進,不禁微感失望。本有幾分回歸陽炎之意,此刻也蕩然無存了。


  他向錢律斜了一眼,嘆了一口氣,從草叢中邁出,嘴裡道:「假洋鬼子,怎的十多年未見,還是那麼不長進?別說人品胸懷,就連英語水平還是這副鳥樣?」


  田狗剩聽到陳空的聲音,像是遭了雷劈似的,好不容易把僵硬的頭轉向他,表情又像笑又像哭。趙星落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十年間滄海桑田,枯樹之惻新木生。其他新來的陽炎門人便不認識陳空。他們見正副兩堂主神色特異,心中也正奇怪,直到肖火龍喜出望外,大呼陳空之名時,眾人才煥然大悟。


  陳空雖然十年前曾叛出陽炎,但他叛出陽炎的原因卻是看不慣當時權勢熏天的三十六位長老,因此他雖然不再是陽炎中人,仍被陽炎門徒所敬重。


  陽炎本無如此規模,都因錢律臨危受命,團結了當時各大修真玄門,江湖豪俠,打贏了一場驚天地的大戰役,半數俠士願意繼續跟隨錢律后,才有了如今的規模。


  那時陽炎初定,卻有三十六位陽炎舊人,是陽炎中興之前,錢律的師長,師兄之流。


  錢律念及養育之恩,同門之誼,將他們定為三十六長老,在門派中地位甚是尊貴。


  沒成想這三十六人卻恃寵而驕,對新來門人呼來喝去也便罷了,對錢律也漸漸輕視起來,幾次三番發動政變要將錢律取而代之。


  若不是這三十六位長老,人人想獨攬大權,個個都心懷鬼胎,畢竟不能齊心,錢律幾乎要被他們得逞。


  陳空厭惡政壇齷齪,一向懶得管此類閑事,整日間不是和張塵遊山玩水,便是和精通爬蟲的夥伴捉些青蛙蜥蜴玩耍。錢律心慈手軟,不願將舊人多加懲治。張塵更是萬事不絮懷。因此這三十六長老雖屢次發難,地位卻仍顯赫,毫無半分失勢。


  所謂飽暖思**,淫后盼長生。這三十六人掌管大權,安心在陽炎作威作福也便罷了。但不知何時開始,他們竟鼓搗起永生之術來。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方才眾志成城。


  三十六長老之中,有些人接觸到佛教密宗雙修之術,道教房中之術,便到處搜羅冰清玉潔的處女。若家境貧寒的便出高價買,若少女懷春的便使解數騙,到得後來竟發展到直接擄走便是。有些人接觸到方士煉丹,便到處收羅奇花異草,能搶則搶,搶不到的便買。聽說那鐵拳掌門少智玉所喝的符水便是當時研製而成的。還有些人更是研究邪法禁術,以滿私慾。可以說是惡貫滿盈,所做之事當真罄竹難書。


  陽炎平定戰亂,原本在江湖上極有聲譽,玄門內的遊俠散人紛紛投靠。但這三十六個寶貨將陽炎弄得烏煙瘴氣,陽炎很快便成了江湖中眾矢之的。


  可以說若無這三十六個玄門敗類,不僅陳空不會出走,陽炎如今更是一家獨大,哪裡會像今天這般和犀照拼得魚死網破?

  當時陳空得知事情嚴重,屢次向錢律進言,提議廢除長老制。哪知一來錢律舊情難卻,一來這些長老黨羽漸豐,只得任之處之。


  終有一日,這些敗類愈發無法無天,竟向一位幫眾的幼女伸出魔爪。幸而這位幫眾拳腳甚是了得,護著愛女且戰且退。但畢竟對方人多勢眾,甚至有幾位還是錢律的授業恩師,實在是有驚人藝技,那幫眾幾招之間便被打得身受重傷。


  他素知陳空嫉惡如仇,既不像錢律一般心慈手軟,顧忌頗多。也不似張塵一樣隱然出塵,與世無爭。


  他拼著一口氣逃到陳空住處,匆忙交代幾句,便支撐不住,閉眼長逝。


  陳空見此慘事當真是怒火焚身,一路尋來,終在陽炎大殿前遇到這三十六名長老。


  陳空那時還能有什麼廢話?他赤紅著雙眼,拔出佩劍就是一場大殺。


  血染悟道石,屍堆陽炎殿。


  錢律被砍殺之聲引來,但他當時武功並未大成,陳空更是還未立誓棄劍,此消彼長,錢律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錢律舉起長劍,勉強擋住了陳空的幾記殺招,救下了幾位長老。


  這卻將陳空惹得更加怒火中燒,竟要將錢律也一劍殺了。


  幸而張塵趕到,才將陳空制住,沒有釀成兄弟相殘的苦果。


  這一場好殺,將陽炎大殿前的茵茵綠草染得詭麗莫名,將佛香繚繞的古剎殺成屍山血海。三十六位陽炎長老,竟有三十人喪命於此,連錢律的授業恩師也被陳空從天靈蓋自上而下切成兩半。餘下六人雖撿回一條命,但也是手斷腳折,哀嚎不已。


  這段往事逐漸成了故事,故事逐漸成了傳說,在陽炎後來的門徒中口口相傳。


  人人都知道,錢掌門原先有一位摯友陳空,持一把長劍,隻身一人,就將三十六位長老殺得片甲不留。


  錢律心中又痛又悔,倖存長老的黨羽們更是不免借題發揮。於是這六人從施暴者竟搖身一變成了受害者。不僅仍是大權在握,更是屢次派出黨羽追殺陳空。


  但陳空是何等樣人?除卻一身武藝不提,單論陰險狡詐也非尋常武人所及。陽炎長老派出的刺客自是音信全無。他們對陳空一籌莫展,更怕陳空趁機報復,於是只得龜縮在陽炎派中,不敢下山一步,將陳空一遍又一遍的痛罵。


  更是在新入盟的陽炎新人前將陳空形容成洪水猛獸,千古罪人。六人十年如一日,終成一代鍵盤大俠。


  但公道在人心,俠氣自長存。無論如何抹黑,陽炎之中人人都知道陳空乃是了不起的真英雄,若是沒有他那場屠戮,陽炎遲早被這三十六名長老搞垮,何況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會害在他們手裡?

  即便如今,那倖存的六位長老仍是聽到陳空名號便瑟瑟發抖,諸多惡事也不敢再犯。


  這陳空二字更是烙印在陽炎年輕一代的熱血之中,人人都將他視為偶像。


  此刻陽炎的後起之秀們見得陳空真真切切站在面前,一個個欣喜若狂卻又不敢上前,遠遠目不轉睛得望著。


  陳空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收穫如此多的迷弟迷妹,向火寶侯等人點頭致意,又對著趙星落道:「我在陽炎之時,你還只是一個小小丫頭,沒想到如今也是獨當一面了。」


  趙星落自顧自放聲痛哭,叫道:「很好,很好,若是徐姐知道你來了,定要高興的崩出屁來。」


  突然間,山道另一惻的樹林開始晃動,發出一陣悉悉索索之聲,瞬間湧出一片人來。


  陳空看得真切,這些人或僧或道,或文或武,若是不知情,很難想象這些人是同是陽炎幫眾。


  他知道陽炎行軍鬥毆時,往往先派飛天堂與人廝拼,其他幫眾隱沒在一旁,若有變故則一擁而上。這計策還是當年陳空定下的。


  此時他見他的計謀仍在被陽炎沿用,自己卻早已不是陽炎之人,不禁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幫眾中當先一人向陳空走來,那人金髮碧眼,穿一件牧師黑袍,戴一根銀色項鏈。他正在不斷手划十字,嘴裡不知道在念叨什麼,但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他對著陳空大叫:「感謝上帝,你果然在彌山,我的天,我的天,沒想到能再見到你,我的朋友。」


  陳空識得此人是自己的好友路易斯,於是也欣然揮手致意。火寶侯看得費解,怎麼這些傢伙里,假洋鬼子假模假樣的說英文,真洋鬼子卻是一口流利的中文,真是稀奇。


  路易斯身後跟著一人,更是大呼小叫,表現得極為熱情,那人叫道:「陳兄弟!想不到這輩子還能見上你一面,兄弟就算立即死了也是甘願」


  陳空不由得皺起了眉,此人名叫虛衛,自己身在陽炎之時和他只是泛泛之交。這虛衛圓滑世故,急功好利,更是是三十六位長老培養的黨羽之首。陳空對其頗為不喜,時常譏諷辱罵於他,沒曾想再重逢之時他卻拿出這般熱情嘴臉。陳空心中戒備,冷冷看了他一眼。


  虛衛身後跟著一人甚是特異,那人赤裸著上身,露出麥色的肌膚,肌肉盤根錯節甚是雄壯。下身只著著一件獸皮褲衩。他頭上戴著一圈鳥羽作的冠,手上拿著一根手杖,杖上刻著兩條盤旋著的怪魚。那魚形似海鰻,且魚身人面,雕得極是生動,彷彿有生命一般。


  那人見到了陳空最是雀躍。若不是他的光腳踩在地上的枯樹枝上十分疼痛,早就跑在最前方了。


  陳空見到此人,終於忍不住向前走去,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


  此人原是海外孤島上的土著,加入陽炎后和陳空甚是親厚,科莫多巨蜥之事就是他連畫帶筆告訴陳空的。


  他出生孤島自有一套語言體系,無法與他人交流。唯有陳空不厭其煩,常和他作畫交談,因此他對陳空也是一片赤誠。


  此人名字甚是繁瑣,平日里眾人只喚他「巫醫」便是。但陳空深知,喚其全稱才能顯得對他的敬意,於是高聲道:「你好,阿魯拉瑪踏踏撒魯迪啊巴嘎赫那瑪斯托托皮摩尼哄阿珠朋得提提托嘎巴拉哈哞庫庫提哈滿托法嘎甭甭踏卡斯陀涵那阿魯多羅三廟三普提依時佛仔舍位低樹巴嘛嘎波羅波羅迷多照建舞雲皆空哈哈嘎呱斯利嘎果巴果巴斯納塔斯納陀拉魯阿……」


  陳空還沒念完,眾人已經一擁而上,圍著陳空七嘴八舌寒暄起來。陳空搖了搖手示意眾人禁聲,堅持把巫醫的名字念完,直念了一炷香有餘。那巫醫對著陳空呱呱嘰嘰說些什麼,又一把將他抱住,極是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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