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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背佛者

  此時雲來客棧仍燈火輝煌,但客人寥寥。


  愁雲待陳空捨身相救后,雖怕斯建陀提破捲土重來,但仍遵著答應陳空的事,守在雲來客棧。


  白露等女見愁雲相貌既美人又對她們彬彬有禮,心生親近。更何況八爺等人還在他手中,自己也不便丟下獨走。


  於是她們也留在雲來客棧,和愁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愁雲拿起手機玩了會兒,忍不住道:「白露姐姐,我看各位姐姐妹妹都是美貌佳人,何必跟著王八這色中惡鬼,人中敗類?」


  白露幽幽的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但凡有一點辦法,誰願意做這個?」頓了頓又道:「古話都說千里做官只為財,更何況我們了?既然做了這一行,被八爺這樣財大氣粗的權貴包下,實在也算是行業頂尖精英了。就和賣保險的成了銷售冠軍,演電影的成了影后一樣榮耀。若是我們也寫點成功學之類的讀物,不知多少姐妹搶著買呢!」


  愁雲也不管白露的話是對是錯,只是捧場,道:「白露姐姐說的極是,更何況很多演電影的,也兼職你們這行。」


  白露有了愁雲這鐵杆聽眾,不由得激動起來,兩團柔物抖動不止,道:「就是啊,何況我們又不貪污又不做壞事,只不過用身體賺錢而已,哪裡有錯了?現在社會就是這樣,什麼都可以標價的。」她越想越是憤世嫉俗,不滿道:「你那師兄,陳空,他便老是看不起我們。也不知他哪來的優越感?我做這行,能和八爺在一起,混在上流圈子,成為上等人。他當和尚,能和高僧大德一起論法嗎?能明性見心普度眾生嗎?」


  愁雲聽了這話啞然失笑,不過真要類比兩人在各自領域的成就,陳空的和尚真是當的極不敬業了。


  白露顯然動了怒,咬著紅唇道:「再說了,他不是被逐出空門了嘛?他也是**,被看不見的命運操。而我被看得見的八爺操。」


  她的一席話說的眾女五味雜陳,只得嬌呼」白露姐姐真討厭」之類的話含糊而過。眾女心下卻不由得想起,各色男人滿身臭氣,肆意玩弄的場景,笑容也漸漸僵硬起來。


  愁雲堂堂犀照箐英,察言觀色何其敏銳?正色道:「紅顏易逝,這條路畢竟走不長久。況且各位天仙般的容貌被凡夫一親芳澤,我也心疼的緊。我認識一位朋友,她的門派迫切需要姐姐妹妹們這樣的美人,不如我引薦引薦……」


  眾女聽言,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不知說些什麼好。愁雲又道:「我師兄這次估計不會放過這王八,眾姐妹跟著他恐怕也頗為不妥,我給各位安排一個去處,也算替師兄賠罪了。」


  白露心下感動,只是點頭。愁雲展顏一笑,眾女如沐春風,又是一陣神馳。愁雲道:「如此便好辦了,本來我還怕傷了各位姐姐妹妹的面子呢。」


  於是他走去后廚提了幾桶水,把八爺等人一一澆醒,順手剝光他們的衣衫,五花大綁起來。


  八爺緩緩醒來,恍惚間看到一位美少年正替自己寬衣解帶,如何不喜?當下也不顧處境,一口親了過去。愁雲甚覺不可思議,把頭一偏,寒光一閃,便將八爺的鼻子割了下來。不顧八爺色鬼哭,色狼嚎,對眾女道:「這幾位爺們,之前多有得罪各位姐姐妹妹,我把他們剝光綁了起來,現在任由各位處置,給我留一口氣就行。」


  說著飄然坐下,實是瀟洒俊秀。他拿起酒盅一飲而盡,望向窗外暴雨肆虐。


  愁雲天資聰穎,年紀輕輕就成為玄門翹楚,在犀照之中地位甚是尊榮。少年得志意氣風發哪有什麼苦悶?如今聽得白露一席話,卻頓生人如鴻毛之感。


  他見屋外的狂風隨著暴雨不住肆虐,將落葉雜草卷向半空,想起白露等女的身世。只覺自己也在這狂風之中,一切都不能由己。


  此時的雷雨中,隱然傳來誦經之聲,似乎便是陳空的聲音:

  「是故地藏菩薩俱大慈悲,救拔罪苦眾生,生人天中,令受妙樂。是諸罪眾,知業道苦,脫得出離,永不再歷。如迷路人,誤入險道,遇善知識引接令出,永不復入。逢見他人,復勸莫入。」


  愁雲一時聽得痴了,待誦經聲漸漸遠去,愁雲似乎開始有點理解陳空的所作所為。他看了看八爺等人,心想:「我之前熱切於揚名立萬卻是不該。有的僧人道士,雖然清貧,卻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有的人錢權皆有,卻是什麼?不過行屍走肉罷了。「


  他剛想到這,客棧大門突然被擊得粉碎,接著一陣腥風撲鼻而來,卻是真正的行屍走肉,小軍,到了。


  小軍直挺挺的站在客棧門口,渾身濕漉漉的,翻著一雙皆是眼白的怪眼,鼻子不停抽動,彷彿在尋找什麼獵物。


  愁雲心中一驚,暗道這山村果然詭異,竟有此邪物。他將眾女護住,便要將刀劍出鞘,上前降妖。


  陳空的聲音留在此刻突然響起,只聽他道:「愁雲,正義已至,先別動手」。


  愁雲大喜,環視陳空蹤跡,卻毫無所獲。卻聽陳空不斷的道,「愁雲,正義已至,先別動手」


  眾人驚訝間也顧不得小軍的怪模怪樣,一齊面面相覷,不知陳空鬧什麼玄虛。


  愁雲發現聲音不斷從他口袋裡發出,於是掏出手機。原來陳空之前擺弄愁雲手機時,便將自己這句話錄了下來,又設置成了鬧鈴,響鈴時間便是此刻。


  愁雲又驚又佩,陳空這一手,真是用滴水不漏來形容也不為過。愁雲便不動手,道:「這怪物好像是陳空師兄安排的,眾姐妹莫慌」


  口上這麼說,心裡畢竟還是擔心眾女安危,於是將眾女護到客棧二樓。自己手握刀柄,凝視小軍傲然而立。


  小軍只是詭異的嗅著,並沒有暴起傷人。


  待眾女上了二樓,一樓殘存的脂粉香氣便被狂風吹散,八爺等人赤膊著身子,散發出陣陣酒臭。


  小軍突然停下動作,兩隻空洞的雙眼緩緩轉向八爺。


  八爺此時被愁雲綁的結結實實,陰物也勒的生疼。他見小軍一張腐爛的臉望向自己,罩眼一松,尿了出來,更是臭氣大作。


  小軍突然發出凄厲的狂吼,雙目赤紅,一躍便撲了上去。


  八爺從小養尊處優哪裡見過這架勢?當下口裡呼救,拚命反轉身體,向前蟲弓般爬去。


  周吳,戴間,少智玉也均被愁雲牢牢縛住,此刻哪裡還有本事救他?

  突然八爺一聲慘叫,他左臀上的肉被小軍一口撕咬下來,右臀上的肉被小軍鋒利的指甲一抓撕碎,鮮血流了一地。


  白露在二樓雕欄處望見此景,又感恐怖異常,又有一絲快意,心想:「讓你這賊王八在大庭廣眾之下擊打本小姐的嬌臀作樂,真是報應不爽!」


  小軍沾上了血,更是狀若厲鬼,他一把抓住八爺脖子,眼看便要將其咬穿。


  突然間少智玉發出一聲暴喝,猶如平地春雷,便將束縛他的繩子盡數崩壞。


  他踏前一步,運起全身力量,猛地一拳擊出,將小軍打的直飛出去。


  小軍雖遭重擊,卻已無人道痛楚,仍用力咬緊牙關,將八爺一塊脖頸肥肉又硬生生撕扯下來。


  原來那少智玉能解開束縛,是因為他趁著時局混亂,又偷偷喝下符水。頓時神力大漲,崩繩驅鬼一蹴而就。


  此時符水在少智玉的血管中崩騰,他只覺渾身精力充沛,之前受傷之處也不再疼痛。意氣風發間,仰天大吼,聲震屋瓦。


  雖然他此時已是禿頭暮年,卻仍是威風凜凜。


  但可怕的是,小軍受了他擊出裂石般的一拳,竟渾然不覺,在地上一彈又向八爺撲去。


  少智玉連忙從側面切入將小軍牢牢架住,用力頂住他,不讓他再向八爺衝去。


  僵持片刻,少智玉的手臂畢竟之前被陳空擊斷過,此時漸漸力不從心,知道自己再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自學藝出師起,憑藉一雙鐵拳,打遍天下英雄豪傑,在江湖上闖下好大的名頭。又逢高人垂青,授以符水秘方,此後端的是百戰百勝。誰知晚年之時竟碰到陳空這個煞星,談笑間就打得自己手斷臂折。他受此屈辱本就心存死志,此時到了千鈞一髮之際,不由得哽咽道:「八少爺,老實說你的所作所為,老夫頗不以為然。偶爾勸過你幾次,我們也是不歡而散。不過老爺對我有救命大恩,少爺你又對我禮敬有加……老夫就用這把老骨頭,報答你們父子吧」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小軍猛地一口咬穿了脖子。


  少智玉滿口血沫,仍大聲道:「回去告訴老爺,少智玉不負重託」他說著運氣大吼,忍著劇痛,將小軍推出雲來客棧。勁力不斷,繼續往山崖衝去,竟要將小軍推下山去同歸於盡。


  少智玉劇痛中想到:「這怪物真是陳空安排的么?這真是不擇手段,不知和八爺比,誰才算真正的惡毒?陳空啊,陳空,你這般無法無天,玄門遲早被你弄得分崩離析。」


  他還未想明白,突然腹中一痛,就此人事不知。


  愁雲見這慘烈場景,心中佩服少智玉忠義,當下按住欄杆翻身下樓,立刻飛身去救。


  哪知愁雲剛出大門,就見到一根龐然巨物迎面襲來,幸而他反應極為靈敏,凌空后翻躲了過去,但臉上仍被巨物掃中,留下幾道血痕。


  愁雲定睛看去,卻是一條滿臉怒氣的大漢,他的手上竟拿著一棵大樹,正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愁雲的粉臉便是被這樹上的枝葉所劃破。


  這大漢便是之前在山道上,向任風問路的莽漢,吳相。


  愁雲真迷茫間,白露等女子見他破了相,立刻眾雌啾啾,下了樓對著吳相破口大罵。


  吳相被一干艷女圍住痛罵,雖然有些窘迫,但仍是對著愁雲怒道:「你這美貌小子,為什麼偷我的箱子!害我好找!你奶奶的!」


  吳相說著,伸手指向陳空放在客棧內的九尺蓮花木箱子。愁雲莫名其妙,壓抑著怒火,疑惑道:「這是我師兄放在這兒的,管你鳥事!」


  眾女也幫腔道「是啊,這箱子我見是陳空大師背著的,哪會是你的?」「你這莽漢打破了我愁雲弟弟的帥臉,我們可不會甘休」「趕緊給我弟弟賠禮道歉」


  吳相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碩大的腦袋,對著白露憨笑道:「那真是對不住了」。愁雲摸了摸傷口,幸而傷的不重,便將配劍又推入劍鞘之中。


  吳相羞澀道:「各位姐姐真是像壁畫上的仙女一般漂亮,這小兄弟也是畫中神仙一般漂亮。俺卻是個粗人,得罪了諸位,真是對不住。」


  愁雲聽他這麼說,火氣自也消了,問道:「兄台到底是何許人?」吳相最喜別人聽他講述自身遭遇,當日張塵遇到他時,他便喋喋不休說了半日,此刻有諸多美女在惻,當下搓了搓手,憨笑道:「俺便是背佛者,前幾天奉俺師傅龍修禪師之命,將一尊佛像恭送到這彌山,敬交給娑婆散人。哪知道剛到彌山腳下,就聽老百姓說,這裡發生了幾起命案。最慘的是地主家的一位客人,整個頭被人割了下來。之後這地主家更是被人燒成白地。俺就好打抱不平,當下便去探查。想那地方實在晦氣,便將俺背的這箱子放在屋外託人照看,沒想到等俺再去,發現看箱子的人被打暈,箱子也不見了。俺找到現在,終於找到了,俺真是高興。」說著喜滋滋走進客棧,便要伸手去背。


  愁雲心想:這箱子是師兄搶來的,說不定大有用處。


  於是愁雲身法一晃,截住吳相,道:「你沒聽清么?這箱子是我師兄的」吳相急道:「那也是他偷俺的,他偷俺箱子幹啥!」


  愁雲正不知如何作答時,手機的鬧鈴又響了起來,那鈴聲卻變了:」我看你面露死相,推算命不久矣,那麼珍貴的東西自然我來照顧」,「我看你面露死相,推算命不久矣,那麼珍貴的東西自然我來照顧。」


  眾人均是駭然而呼,白露更是驚訝,她記得陳空說這句話時,她還以為珍貴的東西指的是她,還曾心動不已。哪裡想到他說這句話是為了此時,珍貴的東西也是另有所指。這陳空安排的如此精準,實在有鬼神之機,不禁讓人心折。


  愁雲更是敬佩,當下橫了心要守住這箱子。於是把劍微微出鞘,從吳相當作武器的大樹上砍下一段樹枝來。


  他將樹枝捏在手上,甩了一個劍訣,突然紅雲一般朝吳相涌去。電光火石間一擊得手,又飄然退回到原位。


  眾女瞧不清愁雲如何出手,只能見到吳相臉上多了一道和愁雲一模一樣的傷,連深淺竟也是分毫不差。


  愁雲冷冷的道:「這一下便奉還給你。若還是不識抬舉,當心小爺刀劍不認人。」


  眾女喝彩聲中,吳相滿臉迷茫。他愣愣的看了愁雲半天,突然叫道:「你這身紅衣服!原來你是犀照的人!俺也真是笨!」


  愁雲淡淡一笑道:「沒錯,在下犀照伐折羅堂堂主,人稱愁雲的便是。」


  吳相突然大笑道:「太好了,你是犀照的人,俺已經容不得你。更何況你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愁雲?嘿嘿,這下俺肯定要打死你!」


  背佛者原本和犀照素來交好,現掌門龍修禪師的師叔祖龍木禪師,甚至是犀照掌門樂塔的摯友。若真要論資排輩,背佛者一門皆矮了犀照幾輩。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樂塔和龍術之間生了桎梏,兩人割袍斷義,門人之間也勢同水火,互相已征戰數十次,互有傷亡。


  愁雲聽了吳相這話,心中一凜,他心思細膩,不由得想到:「如今我們和陽炎,背佛者都打得不可開交,可別讓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們才好。」於是試探道:「背佛者什麼時候成了陽炎的走狗,竟和我們犀照作對?」


  心中暗急若是陽炎和背佛者狼狽為奸,這場爭鬥的勝負可不好說了。


  吳相聞言卻道:「陽炎算什麼東西?俺可不會當他們的走狗!」他顯然不知走狗一詞極含貶義,把這句話說得蕩氣迴腸。


  愁雲心下稍安,還未回過神來,卻又聽吳相大叫:「俺要打死你了!」


  這莽漢話還沒說完,便奮起一拳直擊愁雲胸口。


  愁雲來不及提劍,只得雙拳化掌擋了擋,手掌相交間竟隱隱發麻,不由自主倒退幾步。


  吳相天生力大無窮,因此才能勝任背佛者之職。他成為背佛者后,訓練更是刻苦,此外他又常年背著極重的佛像翻山越嶺,日積月累下來,一身氣力幾無敵手。


  愁雲感覺這吳相一拳一拳擊來,如海浪一般滔滔不絕,力量也一浪高似一浪,渾沒有罷手的模樣,當下也起了殺心。


  他將手邊的桌子向吳相狠狠扔去,待吳相回手格擋時,愁雲將佩劍一勾,握在手中向吳相一劍砍去。


  這一劍好生了得,是樂塔親授的「斷山劍法」,這劍法與凌泉的「夢蝶劍法」系出同源但又各自不同,這劍法不以輕靈飄逸為主,講究的卻是揮劍時的狠利,果然一劍過後,就將那張桌子劈成工整兩半。差點要將吳相也連人帶桌斬了。


  吳相嚇得大駭,忙向後倒。但他身材高大,粗壯蠢笨,仍是慢了一步。被劍鋒帶到,從肩到腰劃出一條血痕,雖不致命,但也觸目驚心極了。


  吳相自出道以來。哪吃過這種虧?只得安慰自己道:「我肯定是為了背我的蓮花箱,把大樹扔在一邊,沒了武器,才被這小白臉有了可乘之機。」


  愁雲見吳相一臉駭然,也不追擊,只是冷冷的道:「送快遞的師傅我見的多了,不是辛苦勞作,便是親切客氣,哪有你這種鳥人?」


  吳相氣得正要再行廝拼,卻瞥見大門口陰森森站著一人,形狀可怖,不由得護住要害又倒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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