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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即將到來的生活

  飄蕩在空虛的靈魂,像是度過了許多年之久。


  「呼~」


  空蕩而整潔的房間內,安靜得能夠聽得見輕輕的喘氣聲。


  「啪~」著手之間,一瓶葯被手臂碰倒,剛剛醒來的少年對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自然不會去管這瓶被碰倒的葯。


  「這是什麼?在做夢嗎?深海里還能夠做夢嗎?」少年臉上全是疑惑。


  「嘶~」少年被手臂上掐出的指甲印疼出了聲,「原來,不是在做夢。」


  「這算什麼?明明就不想繼續活下去了……」少年苦笑著,感嘆命運捉弄人。


  在少年十二歲的時候,父母離世,他進入孤兒院,一年後被一個在海邊打漁的船長收養,船長把他當做親生孩子一般對待,他那因為父母離世而蒙塵的心再次活絡起來。


  隨著時間流逝,他走出失去親生父母的陰影,開始對生活充滿希望。


  他開始拾起從前的學習。


  他開始繪畫,開始寫詩,也重新進入了學校。


  他的養父也經常帶他出海,出入那片和天空一樣藍的大海。


  可能是天資聰慧的原因,他學習繪畫拿了很多獎,詩歌被發在雜誌論壇上也得打了不小的關注,養父也稱他對航海有著特別的天賦。


  他以為事情會像他曾經夢想的一樣發展,他將會擁有著幸福的生活,在這片海的旁邊建起一棟房子,和養父與妻兒在這裡好好地生活。


  可天有不測之風雲,他的養父在一次出海時出了意外,在風暴中船毀人亡,最後發現時,只剩下半條船的破敗之軀。


  唯一的親人又再次失去,對他而言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性格孤僻,進入學校以後越顯得不合群,只有在他養父面前才會露出正常人的神採的他,好像在這一刻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他發現,他沒有什麼可重視的人,也沒有什麼可重視的東西。


  什麼東西,一個人都只是個空殼子而已。害怕孤獨,卻在此刻如此靠近孤獨。


  「好像看看那鯨是什麼樣子的……」他突發奇想。


  他一個人出了海,靠著養父留在家中不大不小的船隻,往著他熟悉的方向,卻又毫無章法地向前駛去,到了他認為海最藍,天空也最藍的地方。


  他站在船頭,縱身一躍。


  好像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鯨。


  ……


  「咳咳……」他的咳嗽打斷了回憶,他也開始觀察四周陌生的環境。


  現代建設的房屋,整潔明亮,窗台上有一盆紫色的風信子,空氣中瀰漫著幽幽的花香。


  燈很亮,外面很黑,蟲鳴聲絲絲縷縷不絕。


  他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另一邊是窗戶,窗戶旁邊是房門,在他的左手邊有一面鏡子,他起身,想要看看自己的模樣。


  他看到了鏡子中所謂「自己」的模樣,對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臉上是病態的蒼白,眉毛挺直,頭髮雜亂,一雙像天空一樣藍的眼睛黯淡無光,即使這樣,也遮不住一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樣。


  「不一樣了。」他的手往上移,輕撫著自己的臉頰,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掐了掐。


  先前那難言的悲傷被沖刷,心底有一絲小竊喜,他又重新活過來了。


  冷靜了一下,他發現了一個很大的漏洞。


  他這屬於穿越而來,直接佔據了別人的身體,本來按照套路,他是會融合原來「那個人」的靈魂,得到他的記憶。


  可是他現在腦子裡卻只有自己從前的記憶,而對這個身體本身,一點印象都沒有。


  如果原來的「自己」沒有什麼親近的人還好,如果有親人的話,該怎樣相處?


  他的臉上露出了為難。


  他的情況,是不可能對從未謀面的人有特殊的相處的,如果是演戲,他也沒自信自己能夠演好。


  從前孤僻不擅與人相處,哪有那樣容易客服?

  就這樣,他很安然地接受了自己又活過來的事實。


  「能活一次是幸運的,能夠再活一次真的是太幸運了,感謝偉大的海神。」他在心裡默默祈禱,埋下了要好好生活的念頭。失去親生父母和養父的悲傷在這一刻被掩蓋,他想起了養父說過:「生活總是由磨難與幸運組成的。」如果親人逝去算磨難,自己……算磨難的話,那此刻應該就是幸運了。


  他在房間內走動著,四處觀察著房間的情況,欣喜與悲傷都已經散去。


  他走到書桌旁,扶正了那瓶倒在書桌上的葯,他看清楚了葯的名字——氯美扎酮,俗稱安眠藥。旁邊還有一瓶喝到一半的橘子汁。


  「失眠?」他想。


  書桌有一個抽屜,他潛意識地拉開了抽屜,看到了一個筆記本。


  拿出來打開,發現了大大的名字——江清,想來應該是「自己」的名字,他緩緩翻開,發現是一本日記,一本關於「自己」的日記。


  他很高興,他覺得應該能從日記里了解一下自己。


  但日記不全,寫得斷斷續續,也只有一二十篇。


  四月一日,心情:陰


  今天是愚人節,天氣不好,父親也跟我開了一個玩笑。他說他要和別人結婚,在媽媽離開不到六年後,他說他遇見了喜歡的人,想要結婚。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心情複雜。


  他說要帶我去見未來的母親和姐姐。


  呵,看來這事已經是鐵板錚錚的事了。


  我不反對,但也不贊同,我希望他能夠一直記住媽媽。


  ……


  四月三日,心情:一般


  見到了未來的母親和姐姐,人還不錯,但是我相處不來,太過熱情。


  希望父親能夠好好地生活吧。


  ……


  四月八日,心情不錯


  父親今天訂婚了,準備在一個月後結婚,我很為他高興,卻又有些煩惱。母親和姐姐已經搬進來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一直躲著也不是什麼辦法啊……


  ……


  四月二十七日,心情:極其陰


  抑鬱症複發了,心情很不好。


  ……


  五月三日,沒有寫心情,只有幾個字:很希望自己能夠好好生活下去的。


  ……


  看完日記的他有些迷茫。


  第一,「自己」不是沒有親人,而且家庭組成還有些複雜,屬於雙方帶娃再次結合。


  第二,能看得出來「自己」對父親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希望他能夠開心,一方面又不願意他忘記離開的母親。


  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今天幾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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