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捉姦
沫沫一個人在酒店呆了一整天，餓了就吃點零食，其餘的時間要麼是發獃想著跟蘇慕林過往發生的事，要麼是不斷發微信打電話去找他，全部杳無音信。她在微信上聯繫陳良偉和王子瀟，得到的回復都是話已帶到，蘇慕林已下班。
「那為什麼還沒來酒店呢？」沫沫心中起疑，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到了，也可能是他先回宿舍放東西，然後再來酒店找她？她按捺住心中的猜疑和沮喪，決定再等他一小時。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數字不斷跳動，沫沫的耐心被一點點耗盡，她無法忍受這種折磨人的等待，決定去找他。
她是個衝動的人，想起什麼就要馬上去做，有什麼話不知道憋在心裡，所以容易傷害別人。她也是個很單純的人，發泄一通后糟糕的心情會無影無蹤，然後開始念及對方的好，擺出低姿態去賠禮道歉。現在的她風風火火地出門，臉上還是早上化的妝，早已糊了，神情憔悴，衣衫平常，這樣去找男朋友的女生肯定不是個精明的女生。
沫沫打了個車，直接來到蘇慕林宿舍樓下，還是聯繫不上他，她只好把陳良偉叫出來。
「蘇慕林還沒回來？」沫沫連最基本的招呼都沒打，單刀直入，她著急的時候總是這樣。
「唔——」陳良偉猶豫了一下，「我下班比較晚，回來的時候他不在宿舍。」
「他已經下班了，對嗎？」
「對的吧，應該是吧，不太確定。」陳良偉唯恐自己說了什麼話影響他們的關係，越說越往後縮，語調猶豫，前言不搭后語。
沫沫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心理，笑道：「沒關係，你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在樓下等他。」
陳良偉像得了赦令一樣，拔腿就走，剛走出兩步想到沫沫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面吹著風也不是回事，便回頭道：「要不你去我們宿舍等吧，隨便進，就我跟王子瀟兩個人。」
沫沫正好也想看看蘇慕林宿舍的情境，便答應了，兩人一同上樓。
王子瀟在戴著耳機打遊戲，陳良偉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沫沫道：「林嫂來了，注意點哈。」
王子瀟眼睛不離電腦屏幕，鼻子里發出聲「嗯嗯」，他是個典型的遊戲迷，一打起遊戲來便進入忘我的狀態，發生天大的事情也不管。
陳良偉搬出蘇慕林的椅子讓沫沫坐下，指著蘇慕林的床道：「這就是他的鋪。」
沫沫微微一笑：「看出來了，枕頭還是我買的呢。」
「哦——」陳良偉尷尬地應了一聲，突然跟一個女生談到稍稍隱私的話題還有一點小羞澀。他本來在床上躺著，被沫沫叫下去的，現在也不好再躺到床上去，只好坐到書桌旁打開電腦。
沫沫假裝低頭玩手機，其實一直只是盯著時間看，已經晚上十點了，蘇慕林還沒回來，他幹什麼去了？不在公司，也不在宿舍，又不跟舍友在一起，以她對男朋友的了解，蘇慕林煩悶的時候肯定會找朋友傾訴，而不是一個人跑出去。「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沫沫腦海中突然閃現各種可怕的場景，出車禍、被搶劫、被謀害，越想越害怕。
「他下班的時候，你們看到了嗎？他是一個人走的嗎？」沫沫打破沉默。
「嗯——」陳良偉挺直拱著的背，本來有些睏倦的大腦又清醒了，「看沒看見呢？好像沒有看見，不過他肯定是下班了，你不用擔心。」
「沒看見？那你怎麼確定他是下班了呢？萬一是開會呢，或者被領導叫去談話了？」沫沫此刻的邏輯異常清晰縝密。
陳良偉一時無語，氣氛陷入尷尬中。這時門外的腳步聲和交談聲打破了尷尬的沉默。
「親愛的，別想那麼多了，答應我不要讓自己煩惱了，好不好？」是何伽瑜嬌媚的聲音。
陳良偉聽到用手扶額，心裡知道這下要露餡了，蘇慕林估計要暴露了。王子瀟也不打遊戲了，豎起耳朵，專心致志地等待好戲上演。
「好，不想了。」蘇慕林溫柔的聲音此刻聽上去像世間最殘酷的刺刀，狠狠插進沫沫的心臟，鮮血直流。
「真乖，獎勵你一下。」何伽瑜的聲音響起，外面靜默了，不知道在幹什麼。
沫沫「騰」的一聲站起來，大步走到房門前打開門，見到最不堪的一幕，蘇慕林跟何伽瑜緊緊摟在一起，何伽瑜在親他的臉。
「蘇慕林！」沫沫大叫一聲，她抓住蘇慕林的後背往後拉，等到他迴轉過頭來時狠狠給了他一個大耳瓜子。
「你不要臉！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沫沫大吼大叫，淚水瞬間淌滿臉龐，「為什麼？為什麼？」她抓住蘇慕林的衣領，狠狠地來回搖晃，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爆發起來的力度不容小覷，蘇慕林一米八五的個子竟站不穩。
陳良偉、王子瀟這才反應過來，上去把兩人拉開。
沫沫傷心欲絕地哭喊：「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五年啊，就是這樣的結果？你可以跟我分手啊！為什麼還沒分手就這麼做？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說每一個字都撕心裂肺，彷彿要使出最後一絲力量，宿舍門外開始有人群聚集，有好事者在門口圍觀議論。何伽瑜早趁亂逃跑了，蘇慕林站在原地呆若木雞，任打任罵，不說不動。還是陳良偉反應及時，把宿舍門關上，讓好事者沒有機會窺探。
蘇慕林還是愣愣站著，王子瀟不知所措，陳良偉只好硬著頭皮去勸慰沫沫。
「不要傷心了，別哭了，可能有誤會吧。」這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信，誤會？什麼誤會？這可是當場捉姦，哪裡有什麼誤會可言？
沫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簡直隨時有暈倒的可能。陳良偉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了，跺著腳沖蘇慕林喊道：「大哥啊，你可說句話啊，這是你女朋友！」
蘇慕林這才有了點反應，他拿了一張紙巾遞給沫沫，被沫沫隨手打掉。沫沫越想越氣，忍不住又打了他兩下，他還是不動，任打任罵，就是不說話。
「我要跟你分手！你這個無恥小人，偽君子！你這個混蛋！」沫沫嘶吼著，甚至在大罵的時候她心裡都在幻想著蘇慕林來跟自己認錯，苦苦挽留自己，傷心痛苦地反省。但事實並沒有，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裡，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動。
沫沫忍不住再次爆發，又抓又咬又踢，像個瘋子一樣。她折磨著蘇慕林，更在折磨著自己，突然一眼瞥見鏡子中披頭散髮的形象，那是自己嗎？沫沫嚇了一跳，那個眼睛哭花，衣衫不整，頭髮亂糟糟的瘋女人是自己嗎？太丟人了！太不堪了！所有的這一切行為簡直像條瘋狗一樣，她的尊嚴呢？她的體面呢？她的不可侵犯的自由呢？為什麼要死吊在這一個人身上？如果他是渣男，離開他越早不是越好嗎？
想到這裡，沫沫痴痴地笑了，眼淚隨著笑容滾落了下來，看著讓人覺得更心酸了。
「我從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她平靜下來對著蘇慕林說，「五年，我以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了，可現在才發現我不是。哪怕是一個普通朋友，你也不能這樣欺騙我啊。」再一次淚水決堤，她發現自己還是愛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如果她不愛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痛苦了。她現在說什麼不是像譴責就是像祈求，但沒有一種情緒是她想表達的，她心中五味雜陳，又痛又悔，頭皮發麻，簡直像要死去一般。
宿舍再次陷入平靜，這一番折騰已經到了接近十二點的時間，沫沫不走，誰也不敢說話。還是陳良偉打破了沉靜。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裡？」
沫沫轉過頭望著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看她的樣子已經十分疲倦，陳良偉披上外套，拿上錢包，又道：「走吧，我送你。」
沫沫像一條小狗一樣，溫馴地跟在陳良偉後面。秋夜的風很涼，在外面等車的時候，陳良偉把外套脫下給單薄的沫沫穿上。
「你是個好人。」沫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陳良偉笑笑沒說什麼。
車開到酒店門口的時候，沫沫把外套還給陳良偉：「謝謝你。」
「不客氣。」陳良偉道，「你打電話叫個女生朋友來陪你吧，別多想，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沫沫努力沖他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幹傻事，要不怎麼對得起父母？」
「你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了。」陳良偉輕聲跟她道別。
宿舍這邊蘇慕林在沫沫走後換下被扯亂的衣服，去洗了個熱水澡，然後躺到床上，很快打起鼾聲。王子瀟側目，剛剛經歷那一幕，現在還能睡得著，看來這段感情對他果然已經無足輕重了啊。他是暖男，他也很溫柔，但冷酷起來是真的冷酷到骨子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