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看房子

  受了ktv的刺激，第二天一大早朱煜就開始找房子，看中了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區，不少同事都在那裡租房居住。打電話問好情況，朱煜決定實地去查看一下。周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秦墨寒公司有活動，想找個一起作伴的人都沒有。


  朱煜首先想到的是陳良偉，兩個人是校友，陳良偉這個人像小姑娘一樣，很好說話。打過電話去約，對方言語含糊，支支吾吾。


  「你在幹嘛呢，陳良偉？」


  「在外面。」聲音很微小。


  朱煜聽到人來人往的嘈雜聲，猜測大概他是在商場。


  「能不能陪我去看房子，我想出去住。」


  「今天不行哎。」陳良偉壓低聲音，朱煜聽到他在跟旁人解釋「一個同事」。


  「哈哈，你是在跟妹子在一起吧？好好玩吧，校友，打擾你咯。」


  朱煜掛斷電話，心中一片空落落的，每個人都沒閑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生活，自己卻是一片空白。她不甘心，又撥通了王子瀟的電話。


  「方不方便陪我去看房子？我想搬出去住。」朱煜開門見山。


  「非常方便，隨時恭候。」王子瀟答應的爽快，這個小男生總是令人高興。


  二人同乘地鐵，王子瀟有點小興奮，走路輕快，有時還小跳一下。


  「你怎麼這麼高興？」朱煜忍不住問。


  「跟美女同行，當然高興了。」王子瀟一本正經地開著玩笑。


  「你可真會說話，誰教你的？你女朋友還是你前女友？」


  「本人二十三年以來都是孤家寡人，會說話是天生的。」


  「二十三，哇，你好年輕哦，小弟弟。」朱煜笑道。


  「小弟弟？哈哈，小弟弟——」王子瀟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


  朱煜馬上反應過來「小弟弟」這個詞的另一層含義，笑著打趣回去：「小弟弟，不要想歪哦，否則小心你的小弟弟。」


  王子瀟哈哈大笑，沖朱煜作揖：「佩服佩服。」


  朱煜笑著擺手：「承讓承讓。」


  和別人輕鬆談笑，讓朱煜暫時擺脫沉重痛苦的心情。出了地鐵站，下午的陽光打在臉上驅散地底下的陰冷，心情頓時溫暖了起來。這個世界還是很廣闊的啊，還有很多其他可愛的人和其他美好的事，何苦為了一個小小的蘇慕林想不開呢？

  朱煜跟在王子瀟後面，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心中竟升出一股柔情。在蘇慕林面前她是自卑的，焦慮的，緊張的，跟王子瀟聊天有的只有輕鬆和愉悅，或許這就是錯的人和對的人的差別吧。


  王子瀟穿了一身黑色，還是那雙藍色板鞋，朱煜想起上次在班車上遇見，他對穿衣打扮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你今天穿的可不夠fashion哦，雖然你很適合黑色。」朱煜挑他喜歡的話題討論。


  「不好看嗎？」王子瀟果然認真起來，他迴轉頭，兩人並排往前走，「因為今天不上班，我馬馬虎虎穿了衣服，沒怎麼注意。」


  朱煜心中暗笑，一個男生對穿著如此感興趣和在意真是少見，「你挺適合黑色的，你皮膚很白，不過一身黑嘛，加上又不是一套，沒有那麼搭配。」


  朱煜低頭看他的褲子說：「你看，黑色寬鬆的運動褲就不該跟上身的黑色夾克衫一起，下半身是休閑風，上半身就嚴謹呆板了。你上面應該穿件t恤，最好不要是黑色的，藍色的就很好，還能跟你的鞋子搭配。」


  說的王子瀟連連點頭，「你說的很對，藍色t恤呢，我就只有一件，還挺舊了。該買新衣服了，有時間跟我一塊去好不好，給我參考下？」


  王子瀟的眼睛又黑又亮，睜得圓圓的充滿祈求，像一頭活潑可愛的小獸。朱煜不忍心拒絕，笑著答應了：「好啊，改天吧。其實我對男生衣著也不了解，都自己看著怎麼順眼瞎說的，我的品位不一定好哦。」


  「總比我的強，」王子瀟擔心她不答應，「說定了哈，就下周末吧，我們一起去買衣服，買完我請你吃飯。」


  「好的，我肯定會去。」朱煜讓他放心，心中覺得這個男生真是可愛，像個孩子一樣，對人有著撒嬌般的依賴。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到了租房子的小區，朱煜聯繫了三家房東，想一次性搞定。


  第一家是個中年大叔，他要把一個次卧租出去，房子沒問題，有陽台，有床，有書桌，價格也很公道，朱煜還是很堅決地沒同意。出了住房樓，王子瀟不解地問：「為什麼不滿意？那個房子這個價格，不貴啊，現在房租都是一付至少付半年。」


  「房子和價格都沒什麼問題，我只是擔心安全。他在網上完全沒提是要跟一個中年大叔合租，而且對租戶的要求寫明要女生，你不覺得這很有問題嗎？」朱煜低聲道。


  王子瀟恍然大悟，抓了抓頭髮：「變態殺人狂！」


  「哈哈，也沒那麼過分啦，就覺得肯定會有安全隱患。就算不是變態，跟一個男的住在一起，平時生活也有很多不方便啊。」


  「嗯嗯」王子瀟連連點頭，「考慮的很對，我都沒想到這些。」


  「你畢竟還年輕，才二十三，小弟弟，哈哈——」朱煜又開始開他的玩笑。


  「人家不小了，不準再拿年齡開玩笑，我是個成熟的男子漢！」王子瀟撅著嘴撒嬌。


  「好好好，你是男子漢！」朱煜連聲安慰，「說真的，你確實不錯，與你的同齡人相比成熟穩重得多，我剛本科畢業那會兒比你現在差遠了。」


  「那現在呢？現在你我之間就有很大差距嗎？」他又瞪大圓圓的黑眼睛，充滿無辜地問。


  朱煜突然心生不忍，覺得眼前這個大男孩乖巧可愛，巴巴地期待別人的肯定和關懷，自己又怎能拂他的意？


  「現在大家都工作了，尤其是男生，會很快成熟成長起來的。我們雖說有年齡差距，但很多地方應該差不多，我也剛走出校園，不比你成熟多少。」


  王子瀟低頭一笑，他的面部輪廓平坦開闊，眼睛又大又黑又圓，笑起來有著孩子般的羞澀和純凈。朱煜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男生朋友，覺得有趣又開心。


  來到第二家，在樓底下看到有人搬家，很多花花綠綠的塑料桌椅和兒童玩具堆在門口，還有一家破舊的鋼琴。


  朱煜王子瀟站在門口給搬家工人讓路，「不會是你要看的房子吧？」王子瀟笑問。


  「怎麼可能！」朱煜斬釘截鐵地否認，「我找的是居住房東，又不是公共商鋪！」


  「話可別說太早。」王子瀟的黑眼睛閃動。


  兩人走進去，按了三樓的電梯，一出電梯便看見301的房門大敞著，屋內物品凌亂，正在搬家。301正是朱煜要看的房子。


  「怎麼樣，話說太早打臉了吧？」王子瀟湊到朱煜跟前壓低聲音說，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眼睛真黑啊，你的頭髮也好黑，烏黑烏黑的那種。」朱煜抹不開面子，轉移話題。


  「你思維真跳躍啊，我說的是房子，你提我的毛髮，就這麼關注我？」王子瀟離朱煜很近，他說話噴出的熱氣撲在她臉上，讓她感覺痒痒的。


  兩人進門，一位正在低頭收拾東西的少婦看了他們一眼，隨即繼續收拾東西，隨口問道：「來看房子的吧？自己看吧，我們今天就搬家，你越快定下來越好，我們可不等人哦，誰先租給誰。」


  話糙理不糙，朱煜和王子瀟在卧室、廚房、衛生間都走了一遍，兩人對視搖搖頭，明白彼此心中都不滿意。房子已經被改裝成幼兒園的樣子了，雖然東西都搬走了，但牆上滿滿都是花花綠綠的貼紙和幼稚的塗鴉，要想居住還得重新粉刷一遍。不僅如此，廚房經久不用，灶台、水池都生滿了銹，估計光打掃廚房就得花一整天。廁所又小又窄，卧室向陽是不錯，但地板臟乎乎的。整個房子給人的感覺就像被放棄一樣，朱煜可沒那個心情去把它重新裝修一遍。


  估計要出租的少婦也清楚房子狀況確實不吸引人，朱煜王子瀟道別的時候，她連詢問都沒一句，仍舊低頭收拾東西，任憑他們二人說再見。


  出了樓，朱煜深深嘆了口氣：「估計今天要白跑一趟了，這兩家本來是希望最大的，誰知道竟是這樣！」


  「沒事的，下周末我再陪你看房子，我是小年輕，不怕麻煩折騰。」王子瀟倒是熱情不減。


  朱煜故意白了他一眼：「嗯，你年輕，就我年老是吧？哼——」


  王子瀟捂嘴一笑，道：「不小心說錯話了。走吧，小年輕，去看第三家。」


  第三家本是最不可能的，首先，房租最貴，一室一廳要一千八；其次呢，根本沒在網站上放圖片，讓人無法信服。不過既然來了，順便去瞧瞧也不差那點時間。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第三個房子反而是最好的。歐式裝修風格，簡潔明亮，雖是一室一廳，但空間很大，浴室和廚房大的簡直奢侈。傢具廚電一應俱全，灶台、洗手池、抽油煙機和門把手都是嶄新的，鋥亮鋥亮，讓人看著就有好心情。房東話不多，但溫和有禮，房產證、合同都提前備好，心思細膩周到。


  朱煜覺得一切都好，就是太貴了，她每月的工資要花四分之一多在房租上。


  「怎麼辦，怎麼辦？」她糾結著問王子瀟。


  「喜歡就租下來吧，這個小區離公司近，走路就可以上班，省下每月的交通補貼就彌補一部分房租了。再說能自己做飯，又省下一筆錢。」王子瀟關鍵時刻倒很有主意，分析得頭頭是道。


  「好，聽你的！」朱煜被爽快地說服，跟房東簽下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