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再見故人
此時,風府的戰鬥也已接近尾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氣味。海匪彈藥用盡,傷亡慘重,而家丁這邊卻只有一人肩部擦傷。
「兄弟們,敵人已無鳥銃,我們出來做最後一波圍剿。」應純拎起大刀搶先衝上,其實所剩者僅十餘出頭,他一個人就夠了。幾個尚有餘力的海匪翻出牆頭朝河畔跑去,應純也不阻撓,只是瞥一眼遠處河畔的火光,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知道,霽光她們成功了。
而因為空氣中血腥氣太重,風欒等人早已躲進了後堂。
隱約聽到似乎應純在說戰鬥結束了,風欒這才打開門扇探頭望出去。滿院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地上,此刻應純正帶著人打掃戰場。
「應純……」風欒捂著鼻子走出門,眼角餘光偶然瞥見院子的角落一抹白色身影。
「霽光?」風欒轉過臉,正對上那人一雙凄迷的眼睛。不是姚霽光,那是一個男人。一席素紗白衣,手持金鑲摺扇,瘦削英俊的白皙面龐上,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似乎能攝人心魄,一襲長發高高束起,又從頭頂披散而下,迎著微風,髮絲嫵媚的在風中搖曳。
這個人……風欒只覺得這人十分面熟,可是如此美麗精緻的男子,若真見過她該印象深刻才是……
是了!是那幅畫!這是**符瑤家丫環碧蓉的那個書生!也是給醫館、李、方三家送信的那個男人!
「應純!」風欒著急的朝著遠處的應純揮手。
「兄弟們都算好哪個敵人是自己殺的!事後風少爺可要論功行賞啊!」院內人聲嘈雜,連應純說話都要提高八度,又怎能聽到風欒的聲音。
「應——純——!」風欒雙手做喇叭狀,竭力大喊。
「別搶啊別搶啊!你們戰鬥過程我可看的清清楚楚。」應純正在遠處給兩個家丁拉架。
風欒轉頭再望向那個身影,卻見那身影不慌不忙,轉身朝後院走去。風欒知道那人要引她追尋,卻絲毫沒有辦法。霽光恨這人入骨,她不能丟了這唯一的線索。
遠處的人依舊悠閑的走著,白色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拐角處。來不及了,風欒望向身邊,只有童旭因為暈血,被安置在後堂修養。
「若是姚大夫回來,告訴她那隻狐狸出現,讓她速來救我。」風欒抓住童旭的肩膀匆忙囑咐道,也不管童旭聽沒聽清。拆下自己全身上下的首飾,藏於衣袖中,緊隨那白衣人而去。
「等一下!」跟著白衣人氣喘吁吁的小跑至後院,風欒忍不住叫道。
那身影頓了頓,停下來,似乎在等著她說話。
「你慢點走,我跟不上……」風欒假裝氣喘吁吁的捂著肚子半蹲下,無賴道,「你不就想吸引我隨你走嗎?你再走這麼快,我可要跟丟了。」
那人心知她有意拖延,卻是輕笑一聲,似乎被逗樂,轉身朝風欒走來。
「或者你若是想和我說什麼,咱們在這裡說也……」風欒只覺眼前一花,似乎那白衣人砍了自己一掌,她便再不知發生了什麼。
宋秋蘆將風欒扶住,幫她撿起袖子里掉出的用來留記號的首飾,玩味的笑起來,「看來與那姚霽光交好的女子,都很不一般啊。」
風欒再次醒過來時是在城東一所城隍廟裡,此刻,她雙手被縛,已是結結實實被綁在立柱上。而宋秋蘆,則是悠閑的坐在一邊,眯眼笑著打量自己。
風欒試著扭動了下身軀,發現繩索間雖留有一定的活動空間,卻絲毫無法掙脫。她輕闔眼睛,懊喪的嘆了口氣,「謝謝你,沒有過分為難我。」
宋秋蘆笑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我本無意為難你們。」
「是么?」風欒瞟了眼綁縛於自己周身的繩索。
宋秋蘆依舊一副好整以暇的微笑,欠了欠身,將衣帶捋順,「我將你帶來,只是為了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你的好友姚霽光的秘密。至於你是選擇隱藏這個秘密,永遠不讓她知道,還是選擇將此事告知於她,全憑你的自願。」
「那我定不遂你願咯。」風欒撇撇嘴,闔上雙眼不去理他。
「相信姚霽光一定沒有和你說過她的身世吧。上古第一奇書《黃帝內經》,傳說為岐伯所作,而這位岐伯的醫學傳承,被稱作岐山一脈。岐伯死後,他的弟子與後人們繼承與發揚了他的學說,在醫術上日漸精進。而根據個人研習範疇不同,岐山一脈也漸漸分為五大家族。其中,岐家主修益壽養生之事;姚家以脈學見長;仲孫擅長藥物;公孫精研針術;還有一個姜家,以外科為主。」
「《內經》有云: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這件事情岐家確實做到了,至先秦時期,岐山一脈的人均壽命已至百歲,而到現在,可能你的朋友的正常壽命是二百多歲了,當然這是后話。」
風欒睜開眼,不可置信的望著宋秋蘆。
宋秋蘆也不怒,只是笑笑,「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日後去問你朋友便可。秦朝始皇帝遍求長生之法,而岐山一脈自然多受騷擾,後來為了避禍,他們便舉族搬遷至昆崙山內,從此過上了隱居生活。」
「然而……避得了世間之禍,卻避不了人心之禍。居於西北雪山的岐山姚氏一脈,卻因為東南沿海的陰陽家支脈應家而背負了千年不白之冤。」
風欒的眼睛瞬間瞪圓。姚家?!應家?!她只覺心中莫名的委屈萬分,「休想騙我!」她脫口而出。
姚霽光與汪鴻一邊走著,一邊討論日後練兵事宜。兩人自打看過海匪們的鐵甲戰船、齊船火炮之後,心情一直處於亢奮之中。姚霽光雖對軍隊之時接觸不多,但有著年少時遊歷的經歷眼光自比旁人要長遠許多,好多觀點都能與汪鴻不謀而合,這讓汪鴻不禁刮目相看。
應純早已發出了退敵的信號彈,故而兩人也不著急,說說笑笑走迴風府。一進大門,姚霽光猛然發現應純面色不對。
「怎麼了?」姚霽光奇道,「不是退敵了嗎?」
「我……」應純急的幾乎要哭出來。
姚霽光掃視四周,這才發現不只是應純,各人面色皆是沉重,甚至連被反覆叮囑要躲在屋內的李符瑤走走了出來,面色凝重。卻不見風欒身影。
「不是吧……」姚霽光心中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不由皺緊眉頭。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醫館,對不起大家……風欒她失蹤了!」應純紅著眼睛,祈求原諒的眼神可憐兮兮的望向霽光。
「怎麼可能?!」姚霽光環顧風府嚴密的防守,幾乎是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