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聖賢之功
書聲琅琅，亭台相濟。
何天問一行在稷下城這一待就是兩個多月，這些日子過得也還算是充實，特別是籍著何天問撰寫完超脫之境的感悟心得還有專門創出了另外一部清邪盪魔功的兄弟功法之時，連同梅百花又是去了無憂小築一趟，通過一番花言巧語終是以答應二老讓梅百花這個大廚神為他們專門做上了一道宴席方才放行，如此一來，不僅梅百花得觀那差些失之交臂的解牛刀法，就連何天問亦是能跟著進去飽覽其中所有經典珍藏。
至於胡蘆則是在二人的安排下進了學宮裡頭讀書識字，學習君子六藝，倒也是過得快活自在。
無憂小築中的洞府裡頭，何天問安靜於此打坐調息，周身氤氳罡氣密布，雷音轟烈，九識圓覺，玄之又玄，雙目闔而神芒乍泄，整個洞府是被他攪得風起雲湧，山崩地裂，怕是再如此下去，這無憂小築花不了多久便會淪落為一處廢墟。
「呼——」
吐氣如箭，然則激炸四方，比起往日，何天問如今的一舉一動若不用心遏制皆有恐怖大威力，輕則碎石崩山，重則天地變幻，倘若說他過去是順天而行，還需借天之力，今日天地之力皆於他一心，言出法隨，不過與此。
雙眼神芒驟然暴漲升騰，使得黑乎乎的洞府瞬間化作一片白晝，梅百花有感而來，只見何天問已睜開雙眼許久，用溫情脈脈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想來應是今日的修鍊告一段落了。
「怎麼樣了？」
「放心吧，即使下一刻魔無相他們襲來，也不會是我的一合之敵。」
何天問全身精氣神渾然內斂，不過還是有著一陣親和的氣息流露於外，那是屬於道釋儒體的氣息，儘管踏破超脫也連帶著推動了道釋儒體趨向圓滿，但不知為何，何天問總是覺得還差了一點靈感，不說至關重要，但為了無缺無漏亦是少之不得。
咔嚓……，舒展了一下手指，何天問無奈地說道：「這些日子，我閱盡稷下學宮盡數藏書手札，可惜，見識境界能與始魔並肩的少之又少，且幾乎都是其他派別，雖有借鑒作用，卻也僅限於此。」
「好了，也別想太多了，這事也急不來，你雖然境界已到，但肉身淬鍊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得之你幸，失之你命，你也莫要想太多，水到渠成也就是了。」
何天問點了點頭，說道：「也只能是這樣了。」
「對了，趁著時辰還早，不如我倆去接胡蘆吧，順便看看她今日是在學些什麼。」
「嗯。」何天問輕聲應道，隨即站起身來，塵不沾身，身上素衣依舊，可惜一身的出塵脫俗之氣卻是被一張平庸的臉不留縫隙地遮掩了起來。
梅百花驚嘆，對於女生而言，這般不沾纖塵的技巧無論看多少遍皆能驚為天人，奈何梅百花一身修為是夠了，但在內力的操控上仍做不到如臂使指，最多也不過是需要的時候祛一祛身上的灰塵罷了。
瞧著梅百花一臉不悅，何天問笑著撥了撥她的劉海。
「生氣的樣子都這麼好看，真不愧是我的花兒。」
「哼！什麼花兒，真難聽。」梅百花環抱雙臂背對何天問，雖面不改色，但美目流轉之中仍是有著絲絲喜色。
兩人即是如此打情罵俏地出了門，二老亦是十年如一日地在外頭呆著，不過他們手上卻是分別多出了一份何天問那手札以及功法的抄錄本，二老各有所鍾，但毫不例外，書頁即使被翻得散亂髮皺，應該是被仔細閱覽過很多遍了。
兩位閣老全身心都投在了抄錄本上，痴迷異常，常常一行寥寥數字的句子就足以讓他們思考上大半天，擰著眉毛沉思其中，待得想通了，一臉的褶子便又是立即松展了開來，眼睛格外明亮，臉上透露出無比的喜悅。
何天問與梅百花二人面面相覷，深知對方心思，心有靈犀淺淺一笑，即是齊齊踮著腳步不留聲息地離開了。
……
學宮郊外，正氣林。
此地雖說郊外，但實則也是稷下城的地域，地處清凈，守備森嚴，由兵家駐守，乃是門下學生習君子六藝中射、御的地方。
胡蘆托著腮幫子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神遊天外，於她而言眼前眾學生習練的不過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根本提不起她一絲的興緻。
「胡蘆，怎麼又跑來這裡偷懶了？」
一道虎體猿背，彪腹狼腰的身姿出現在胡蘆的身後，一襲玄色勁裝，面如冠玉，眼若流星，不是小殺神白起又是何人。
胡蘆沒去搭理他，甚至都不曾回過頭，無奈，這小殺神真的是太煩了，自從某次無意目睹了胡蘆施展射、御二藝之後頓時驚為天人，尤其在得知胡蘆的跟腳之後，竟是首開先例欲要將胡蘆拉至麾下，可惜胡蘆不願，之後打賭，這小殺神更是狠狠地被胡蘆教訓了一番。
先天之別，有如仙凡，縱使胡蘆人小金釵，但一身修為卻是實打實的先天，對付像白起這般征戰無數沙場的大將還是手到拿來，像是一個成年人在戲耍一個拿著刀劍的幼兒，看似危險，實則抬腳覆手之間已將對方制之手下，儘管期間胡蘆被白起身上的殺伐之氣所驚，但終究白起還是毫無反抗之力。
從那之後，白起就再也不跟胡蘆提起交手這件事了，就算胡蘆提起，他也會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遠遁千里，不過也僅限於此，平時上課之時，白起還是會不斷找機會勸說胡蘆，讓後者煩不勝煩。
白起湊到胡蘆的身旁一蹲而下，鄰近著胡蘆一臉愉悅地吹著五音不全的口哨。
只見胡蘆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兩道蛾眉更是擰出了一道溝，怒氣一觸即發。
「別吹了！」
白起臉色大變，怎料到今日的法子竟是這麼容易便觸到了胡蘆的神經，不由分說就將一身氣勢宣洩了出來。
說白了，其實胡蘆氣勢的本質並不比白起的殺伐之氣差多少，天庭眾人屠村，亦是給胡蘆的心性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冥冥之中，她那日為了護住何天問爆發出來的絕殺一擊已是成了她的烙印。
經過何天問和梅百花差不多有半年的打磨教導，胡蘆適才有了今日這般模樣。
然而如今白起迫得胡蘆勃然大怒，其間必是少不了暴戾的氣息，如此一來，白起竟是頃刻間就被震飛了老遠，最重要的是，還是當著眾多門生的面前，眾目睽睽之下。
「噗——」
見著白起捂著胸口猛地吐出一口熱血，胡蘆倏地站起來欲前有止，最後還是選擇逗留在了原地，洞若觀火，不予理之。
就在這時，何天問與梅百花二人也是到了，二人持著孔夫子親頒的手諭，偌大的稷下城除了一些私人地方，可謂是無處不能去。
胡蘆的氣勢一爆發，二人便是心有所感，頓時化作兩道浮光輕掠而過，眾人只覺得似乎清風拂面，並無感覺到其他異樣，待得回過神來，何天問二人已經分別站在了胡蘆和白起的身旁。
一眾門生和將士又何曾見過像這樣的事，一時間都是在揉著自己的眼睛，懷疑是不是看錯了，待得手放下的時候，除了遺留在那草坪上的一灘血跡之外，已是別無人影，霎時眾人紛紛目瞪口呆，都在想自己是否中了迷障。
至於何天問一眾人嘛，早就不知鑽到哪個偏僻角落去了，這樣的事，還是私下解決方為上策。
被三人包圍，白起全身都冒出了細汗，二女就先不說了，光是眼前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少年給他帶來的心理壓力就不是說放就能輕易放下的。
何天問臉色如常，除了道釋儒體釋放於外的親和氣息除外，其實並無一絲一點的威懾力，要是不知道他的底細，定會都認為這是一個皮膚保養得很好的農家少年罷了。
「白將軍，怎麼了？」
白起打了一個冷顫，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終於緩解了些許方才何天問給他帶來的震驚。
光憑一身輕功怕是就足以縱橫天下了吧！
此情此景，白起發揮出了作為一名頂尖將領該有的氣質，竟是短短片刻就已平復了下來，雖然眉目間還是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不自在，但在交流上已是無礙了。
「莫非你還感覺身上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嗎？」
何天問再次發話，且一隻手作勢就要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看上去竟像是要為自己把脈似的，白起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呢，何天問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
「白將軍，還請你運一運功，好吧？」
白起點了點頭，也沒多想，照著何天問的意思就是開始運起功來，何天問闔起雙眼，神色淡然，像是在思忖著什麼，不多時，便是睜開了雙眼，儘管白起凝神注意，還是發現不了一絲端倪。
何天問鬆開手，與白起雙目相對，繼而笑著說道：「很好，白將軍果然大才，我這功法不過才交出來不足兩個月，你竟是已掌握得爐火純青了。」
聞言，白起有些尷尬，被一個比自己還要年輕許多的人表揚，這還真是新鮮的體驗，不過既是何天問，他也只能恭謙地行了個禮，拍起對方的馬屁。
「不敢當，要論大才，世上又有多少人勝得過何少俠您呢，花了寥寥數日創出的一部功法，竟是比我等原來百家之中絕大多數的功法都要好上數倍，這是讓我等面目何存啊。」
「呃，也沒你說的這麼厲害吧，我不過就是根據石碑之文兼之我對百家所感而創，平平無奇啊？」
白起見著何天問一副疑惑的模樣也是啞口無言，他作為功法修鍊者自是一清二楚，正如何天問所說的，此功法簡直有如窮北之地之冥海，浩瀚博大，竟是包容了諸子百家千古學說，去偽存真，去粗取精，練至大成百家武學皆附拾可用。
不過也幸虧儘管此功大成能將百家武學附拾可用，但都是一些比較粗淺的功夫，要不然怕是這本功法早就被焚燒了，又怎輪得到他來修鍊呢。
白起搖了搖頭，將所有雜亂思緒盡皆拋之腦後，苦笑著回答起了何天問的問題：「何少俠太謙虛了，此功一出，就是引起了我百學館的爭執，並差點為此大打出手，您說，此功可還平凡否？」
聽得白起一言，何天問也是傻了眼了，為了一本自己隨性所致的功法大打出手，不至於吧？當下何天問就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因。
白起見狀也沒推脫，捋了捋思路就是將何天問創出的這部功法在遞交上去之後發生的一連串事情都說了出來，這下子，莫說是何天問，就是梅百花和一旁看戲的胡蘆也懵了。
只有何天問在沉思了一陣子之後則是笑了起來：「好吧！既然都這麼瞧得起我，我也要拿出點真本事。」話還沒說完，就見何天問的目光已是落在了白起的身上。
白起身子一僵，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只聽何天問朝自己問道：「白將軍，不知您是否有興趣再換一部功法練練啊？」
「什……什麼…功法？」
何天問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良久，方才道出了一個名字。
「聖賢經」
白起目瞪口呆，想不到何天問竟是會打著聖賢的名頭來創作功法，下意識地就想去開口阻撓。然而何天問下一刻說的話卻是打消了他的念頭。
「一部集諸子百家之精，再納天下武道之華的功法，這一定會是一部曠世奇功！」
曠世奇功，何天問的話在白起耳中那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他自小從軍，在戰場上廝殺了大半輩子，深知一名猛將的作用，如今籍著何天問口中平平無奇的功法，他便是覺得自己能打磨出一支虎狼之軍，若是這功法再好上一些，那麼彼時打造出來的軍隊又會是怎樣的？
聖賢之軍？
無敵之軍？
白起頓時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