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蟬蛻龍變
黑霧縈繞,蟬影漸成。
佛語有云: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見萬物皆是佛。
蟬通禪,黑蟬即為魔中佛,魔亦能成佛,渡己心魔成己佛,方為之《黑蟬經》大乘。
褚饃心中魔性太強,且無心渡它,反倒是將心中僅有的善念皆化作了魔性的食糧,兼之以以人肉烹制的血食在他體內日積月累沉澱下來的血煞之氣,如今他所修鍊的《黑蟬經》亦能算作是另類的大乘。
蟬有血光,萬法辟易。褚饃體表黑霧紅光繚繞,如同與黑蟬合體化身魔神,身上大小傷口亦是隨之不見,雙手十指更是在黑霧的影響下化作十根口器一般的利爪,渾身上下不時掠過的赤紅光芒讓他看起來愈發瘮人。
「哈哈哈哈!!!」
經脈中的內力洶湧磅礴地流動著,從涓涓細流驟然化作奔騰咆哮的大河,入魔帶來的強大力量感頓時化作了褚饃的信心。
嘶嘶——
褚饃那口器一般的十指在按著順序活動著,血光流轉,針般的外形給圍觀的眾人帶來一種莫名的威懾,不知不覺之中皆是紛紛退了半步。
刷——
十指成爪,褚饃眼皮微微抬起,魚璞玉見之心中不禁一驚,只因前者的眼珠子已見不到絲毫眼白,兩顆眼珠子都變作了烏漆墨黑的,但是他能感覺到褚饃是盯著自己的。
知了——
單調刺耳的蟬鳴聲驟然響起,隨之映入魚璞玉眼帘的是兩隻鋪天蓋地的蟬翼,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地就抬起了手中寶刀。
知了——
魚璞玉愣住了,一眾將士也都愣住了,不過眨眼間,褚饃便是從十步之遙出現在了魚璞玉的懷裡,魚璞玉身子僵直,顫抖著強行往下看了一眼,只見褚饃緊貼著自己且他的十指竟是插入了自己的腹腔之中。
鮮明的對比油然而生,魚璞玉只覺得自己的體力在短短片刻竟是不可遏制地完全流逝了出去,至於褚饃則是體表上的紅光愈發強盛,連著氣息也是跟著旺盛了不少。
充盈的力量感在周身上下流轉著,褚饃像是吃飽了要打嗝,竟是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
魚璞玉倒下了,沒人敢去扶他,因為褚饃又是將他提了起來。
「不愧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不光氣血旺盛,精元充沛,就連你體內積累的藥力也是無與倫比!可惜啊,你不擅長藥理無法好好運用這股藥力到頭來還是得便宜了我啊!」
「哼!像你這樣禍害蒼生的……魔頭,肯定會遭……報應的,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魚璞玉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是前所未有的無力,過去的熊熊烈火如今只剩下一道苟延殘喘的小火苗。
褚饃的手撫摸著魚璞玉的臉,感覺到後者身體的溫度愈發冰冷,褚饃嘴角微微揚起。
「說吧!你體內的那股藥力是否來自那三個人的靈粥?」
魚璞玉用著僅有的力氣瞄了褚饃一眼,用著微弱的氣息冷聲哼道:「我……憑什……么告訴……你?」
「因為這關係到你是否要受苦啊?」褚饃理所當然地說道,又是一手五指捅進了魚璞玉的體內釋放出些許的煞氣。
在褚饃煞氣的影響下,魚璞玉先是不斷地冒出冷汗,接著便像是患了癲癇一樣全身抽搐了起來,渾身青筋暴跳,僅剩的氣血亦是在不斷逆流,在魚璞玉的感覺中,剝皮抽筋、千刀萬剮亦不過如斯,終於,體力不支眼前一黑,便是昏闕了過去。
一時間,兔死狐悲、感同身受的情緒在一眾將士中紛紛傳了開來,畢竟沒有一個常人感去面對這麼一個惡魔,所以不約而同的,他們的腳步竟是在慢慢地向後退去。
褚饃放下提著魚璞玉的手,挺直身子仰起頭,側過頭用著全黑的眼睛瞄著那些將士,其中嘲諷的意味可見一斑。
「我允許你們走了嗎?」
冷冷的一句話,是將在場眾人都給嚇住了。
「逃啊!」
一個站在前頭被褚饃嚇破膽子的士兵率先憋不住喊了出來,這一喊不要緊,不過是整支軍隊都化作了被獅子老虎追趕的羊群罷了,所有人都開始慌不擇路地推推嚷嚷跑了起來。
褚饃舌頭往上唇一舔,邪魅之意一展無遺,拖著魚璞玉就是往人群里一衝,虎入羊群,不過須臾,便是死傷無數,遍地蒼夷。
不過經他這麼一鬧,還是有大半的人逃了出去,褚饃身上黑霧一漲是從地上卷席了一番,在無盡的慘叫聲之中,縈繞在黑霧上的紅光愈發耀眼,待得四周皆是死寂無聲的時候褚饃方才有如龍吸水將黑霧一攬而盡。
雲開霧散,地上竟是只剩下一具具皮包骨頭的屍骸,恍若一片人間煉獄。
褚饃深吸一口氣,大量成年健壯男子的精血竟是讓他再做突破,連帶著剛剛從魚璞玉體內吸斂過來的精血和藥力,一鼓作氣之下竟是再次讓他功力大增。
紅,一片通紅,褚饃身邊皆化作了一片血色,他身上的霧氣亦是由黑轉紅,血煞之氣一時無兩。
「我練的這功,或是得改名叫血蟬經了吧!」
打量著自己周身上下,褚饃不禁一陣得意,這樣的實力在他看來橫行天下想來已不是什麼難事了,想到此處,他的目光一轉,朝著宮中兩道最為強盛的氣息看了過去,發現對方竟是在移動著,且前往的地方還是珈藍殿的所在。
咔嚓——
脖子輕輕一扭,發出清脆的聲響。
褚饃渾身上下唯獨沒有變紅的眼睛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凶光,嘴一咧,血霧勃發,他的身形便是化作紅光遠遁了出去。
轟隆——
金絲楠木製成的木門在剎那間被炸成殘渣爛木,邪魅的紅光更是在大氣堂堂的大殿中大發光芒。
看著褚饃這個有如蟬妖附體的人形燈燭,不管是坐在高台上的珈藍王還是台下各個應邀而來的名門望族心中都紛紛心驚肉跳了起來。
面對從未見過的事物,尤其像是褚饃這般看似妖魔般的,萌生懼意乃是人之常情。
一時間,整個殿堂之中皆是人心惶惶,特別是不少人都看到了褚饃手中提著的那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魚璞玉。
魚璞玉近日本因獻葯一事獲得珈藍王看中,且武功上修為頗高軍中無人能敵,獲封為珈藍大將軍,官居正三品,一時風頭大盛,是為珈藍王身邊的紅人,不少朝中大臣都識得他。
可如今他竟是被人提著脖子拖在地上,一副喪家之犬之姿,使得褚饃的氣勢一下子就將整個殿堂都壓了下去。
珈藍王貴為九五之尊,雖然好吃但實際並不昏庸,識人辨人、帝王心術這些本事早就融進了他的骨子裡,在見到褚饃的第一眼他就認了出來,自己曾經最重視的御廚。
一身血腥,紅光縈繞,一副煉獄修羅的模樣,絲毫看不出過去文質彬彬,器宇軒昂,完全判若兩人,珈藍王目不轉睛地盯著褚饃,許久,終是吐出了一口氣。
「褚饃,你可知罪?」
珈藍王話音剛落,褚饃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開始朝天大笑。
「哈哈哈哈!!!」
笑聲在殿堂中久久不絕,片刻之後,褚饃停了下來盯著珈藍王。
「我何罪之有?這個天下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不過是來取回它的而已!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啊?」褚饃說得義正言辭,字字鏗鏘,彷彿他說的話就是正確的答案。
迫於褚饃的目光的壓力,整個殿堂之中之內諸多高官貴人竟是無人敢以予辯駁,包括珈藍王在內都是一片沉默寡言。
然而就在這樣一個壓抑沉悶、萬籟俱寂的壞境下,在珈藍王雙目的希冀下終於有人打破了沉默。
「荒謬!你不過區區一個廚子,你竟敢口出狂言,識相的就快快束身就縛,不然你當心……呃。」
話沒說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那人身上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點點血漬,不過一盞茶,便是成了一個血人。
不論說是神乎其技還是妖法使然,現在的褚饃已成了眾人眼中名副其實的惡魔,看著血人身上的血液被褚饃隔空吸進了他的血霧之中,一具乾癟癟的屍骸一點點曝於眼前,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人仙法蓋世,我等自當遵從!」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不過須臾,就有著大半的人匍匐在褚饃的眼前行著三跪九叩的大禮,珈藍王見著除了顏色愈發蒼白,亦是無法奈何。
「大人仙法蓋世,千秋萬載,壽與天齊!大人仙法蓋世,千秋萬載,壽與天齊!大人仙法蓋……」
在不斷循環的恭維之中,褚饃的氣勢開始不斷膨脹,同時他身上的血霧亦跟著扭曲變化了起來,細長有四足,馬首蛇尾。一說為身披鱗甲,頭有須角,五爪。
蟬蛻龍變!
褚饃身上的血霧陡然化作了龍形,雖然僅僅是蛟龍,但威勢上帶來的壓力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這一刻,褚饃如同化作了真正的天選之人,真龍之子,唯我獨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