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杯水聊話（上）
「奇迹？海大人你這可是誇獎了，我這點旁枝末節又怎能比得上魔師的天魔拾遺。」
海東青眼睛一眯，手裡握著茶杯的手一握，隨著杯子化作齏粉從指縫之中滑落而下，他亦是森然說道：「天魔拾遺，不過邪門歪道罷，害人利己，有損德行。這種東西本就不該留於世上。」
何天問抿了抿嘴，在海東青驚詫的眼神下說道：「我這其實也沒差，不過是是損己利人罷了，像這種法門其實又豈止天魔拾遺，世上聰慧之人無窮盡，總有那麼一些人可以另闢蹊徑創出一些不世奇功。這些武功其實很多都不分好壞，看的只是習練他們那些人的心性罷了！」
聽到何天問說他速成高手的法門是屬於捨己為人的法門的時候，海東青的神情顯得有些沮喪，但他很快便振作了過來。
「你說的我不否認，但也不會贊同，畢竟像你那般捨己為人的只有少數，大多數的人還是更是傾向於不勞而獲的，不是嗎？」
何天問聽見也不回答，只是拿起了另一杯水往自己嘴裡一灌，「咕嘟」一下，水入了喉，他也是長嘆了口氣，這些日子，嘆氣似乎已經漸漸成了他的習慣了。
海東青瞧著何天問的模樣，也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太理所當然了，在他剛剛回府瞧見那二女的時候，他並非沒有想法，能一夜催生出如此高手，想來若是得了這個法門，想必化魔窟也就成不了什麼大患了，但現在在得知是何天問是拼了老大的勁之後才造就了這兩個高手，他也明白了……此時不能強求。
「罷了，這話題不說也罷！咱倆還是談談正事吧！」
何天問臉色一正，放下茶杯，說道：「海大人請說。」
「昨夜，我等禹王城全部隸屬官府中的人已經將禹王城最近數天的情報盡數搜集完畢，除了那兩個鏢師，其他的倒也沒什麼了，只不過……」
「有什麼事，不妨直言。」
「昨日進城的那班戲子我已經基本可以確認是魔道中人了。」在何天問不解的眼神下，海東青站了起來走到門檻邊看著外面的風景，繼而說道：「他們的動作實在太大了，大得讓我們有些摸不清頭腦，他們竟然在禹王城好些地方都購置了房產，而且那些房產不僅分佈散亂，而且有著不少都是位處於城邊的普通民居。」
聞言，何天問卻是眉頭緊蹙，腦海中盤繞著一股道不清說不明的思緒，這似乎似曾相識。
「可否接地圖一觀？」
海東青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布帛，回到桌子旁，在桌上打開之後方知是禹王城最為詳細的地圖，上面還用各種符號密密麻麻地做滿了標記。
「當然，這便是我們剛剛繪製好的地圖，上面圈著的都是那些戲子所買下的宅子，這些用三角圈著的呢則是一些比較需要注意一些的地方，都是些衙門啊，監獄啊什麼的，至於這方形圈著的地方就是人流比較大的地方了，青樓、坊市、瓦子這些地方。」
「嗯，可借我一觀？」
「沒問題。」
海東青將地圖一轉剛好放在了最適合何天問觀看的角度，何天問也不客氣，地圖一到手，他的手指也就開始在地圖上比劃了起來，眼珠子也是一直在不停軲轆軲轆地轉，似乎是要把整張地圖都要記在腦海里一般。
良久，何天問終於闔起眼睛站了起來。
「好了。」
「小友可有發現？」
何天問將地圖重新傳回海東青的面前，搖了搖頭，說道：「發現不敢當，但有一件事，我覺得需要給海大人做個提醒。」
「但說無妨。」海東青朝著何天問就是一攤手。
「帝都地動一事相信海大人已經有所耳聞。」
「不錯。」
「那便請海大人仔細看看那些戲子所買下的宅子可是有禹王城裡頭的重要節點，就好譬禹王城的風水大穴什麼的，還有……」
「沒有，帝都一事我也反覆了解了多次，也算是比較清楚，這事兒在我們禹王城必定發生不了，罔論是挖地道了，就算他們是挖了，也沒有火藥供他們用。」
海東青往凳子上一坐，再給自己重新斟了一杯水，說道：「首先，我們禹王城附近的礦可是有數的，若是出了硝石礦，我等這些地頭蛇又怎會不知。其次，由古至今，我們禹王城便是不允許硝石等危險品運往城內的，即使是軍需品也不曾有過先例，最多也就是派人一路看護罷了。」
「你們還真是有夠謹慎的啊!」
「那隻能說是我們禹王城的先輩有先知之明，畢竟我們禹王城過往也並非沒有發生過又火藥引起的慘案。」
「原來如此，那……若是對方不用火藥，直接就是挖地道通向城牆外呢？」何天問提出另一個可能性。
海東青的神情流露出一抹自信，昂首挺胸只見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信心。
「哼！哪有這麼容易，你以為帝都城牆怎麼在經歷了那麼大的動蕩之後都一直相安無事，那還不是照著我禹王城的城牆構造所重建的，我們禹王城的城牆可是坐落地下百尺深，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挖通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非常時期還是多多小心。」
海東青沉思了一陣，隨即頷首說道：「你說的不錯。」
海東青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很袖珍的捲軸以及一根比毫毛大不了多少的筆，在刷刷刷地寫了好些字之後，他便是吹了一聲口哨喚來了昨日見到的那隻黑鷹。
在將捲軸捆好在黑鷹腳上之後，海東青撫了撫黑鷹的皮毛然後便是將其帶到走廊外拋向了空中。
「海大人，早安。」
梅百花與胡蘆端著還冒著熱氣的早點回來了。
「海大人，早安。」胡蘆跟著梅百花小聲地朝著海東青打了聲招呼。
「早安。」
海東青笑著點了點頭，但隨著二女端著早飯越走越近，海東青的鼻子開始不由自主地聳動了起來。
「好香啊！」
二女將早飯一一擺放在桌上，梅百花謙謙有禮地對海東青說道：「海大人不介意的話也來吃點吧，聊表百花對大人的留宿之恩。」
「哈哈！那有什麼的，不過你既是開到聲了，我也狠不下心去拒絕啊！」
何天問見狀也是笑了起來，梅百花的廚藝如何他可是知道的，以神入廚，世上有多少人能抗拒得了這份誘惑。
「那……大人，請！」
果然，二女一帶著早飯回來，整個廂房的氛圍就變得大相庭徑了起來，嚴肅的話題早已拋諸腦後。
一頓早飯，勝過萬千靈丹妙藥，一夜不曾入睡的疲乏此刻都被這天上珍饈所盡數驅逐了，摸著肚子，在座的人都是一臉的滿足。
何天問舔了舔嘴，回味著齒唇里的余香，不禁問道：「百花，你的廚藝是不是又進步了？」
「似乎多得昨夜你的功勞，我今日在灶台上的確是比平日得心應手了不少。」梅百花摩挲著自己的雙手，回想起剛剛自己在廚房的表現，現在都好像是在置身於夢中，一切都是那麼的難以置信。
這時候，胡蘆突然插嘴說道：「嗯！今天百花姐姐超厲害的，她切的菜全都刷刷刷地飛了起來，然後還能整整齊齊地掉在碗碟里重新拼湊起來呢！」
聽見胡蘆說梅百花在廚房裡的表現，何天問的臉色露出驚愕之色。
「你已經可以控制好你的內力了？」
梅百花嘴角微翹，很是開心地說道：「那有何難？你莫是忘了，我可跟你說過的啊……廚師一道最重什麼？」
「細緻入微。」何天問頷首若有所思的思索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卻是渾身猛地一怔，目瞪口呆地盯著梅百花。
「你是說……你在內力的控制上已經可以入微了？」
「嗯，今早剛開始做菜就懵懵懂懂掌握起了內力，然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發現，我對內力的使用已經如臂使指了，怎麼說呢……感覺就像是我想用多大的力氣就能抽調出相對應的內力去發揮出去一樣。」
嘴裡還塞著個包子的海東青此刻也是瞪著眼睛看著梅百花，不難看出他現在的心裡是有多震驚。
做一頓早飯的功夫，竟然就能比擬常人花費十數年的時間，這……是在開玩笑嗎？
強行咽下嘴裡的包子，喝了兩口粥，再拍了拍自個兒的胸口，海東青終於緩了口氣。
「姑娘，你這是要嚇死老夫我啊！」
「海大人，你這是怎麼了？」瞧著海東青這幅驚慌失措的模樣，何天問三人亦是忍俊不禁，畢竟難得的發現了平日威嚴的海大人的另一副模樣。
海東青的目光投到何天問的臉上，那直瞪瞪的眼神看得何天問端是難受。
「你沒跟她說？」
何天問搖了搖頭，說道：「昨日事一成，她們便是興奮地什麼都聽不進，我本是打算今日再好好跟他們說說的。」
「那你們不介意讓我來解釋一番吧？」海東青的眼神里有著股莫名的期待。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