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言容壽辰
“爹知道這些年也委屈你了,無論是你鬧還是你惹事大抵都是你心中不悅的緣故。而我平日裏又忙,鹹少顧及到你的想法,你母親故去的早,那件事你又耿耿於懷,這些年又不能釋懷。柳姨娘有些時候是蠻橫霸道了些,可到底也是在府上呆了十幾年的人了。你不肯認她,她不肯退讓,府中始終難得安寧。如今你封了郡王,有了郡王府,我怕她氣不過刁難若語,若是郡王府好了你便挑個好日子搬過去吧,若語是個好孩子,莫要讓她委屈了。”
柳姨娘在上官府待了多久他們便鬥了多久,以往他隻當上官卿是孩子脾性,可是如今成了家也封了郡王,的確是長大了。他日若是慕容若語誕下孩子,天天活在這樣的爭鬥中也恐怕會長成寧一個上官卿,如今搬出去是最好的法子,雖然他已年邁又膝下隻有一子,可是人老了總盼著家宅安寧。
“爹,你要我離開?”
上官卿看著自己的父親,眼中是不敢相信,他爹怎麽會讓他離開家呢。上官宏放在上官卿手上的手又輕輕拍了拍,麵上滿是疲累和無奈,眼中甚至積蓄了淚水
“爹又何曾想讓你離開,不過隔個牆的事,你也不必天天看她的麵難受,我們父子朝堂上又可相見。我大多時間都是在外麵,你我無論是一起處理朝政還是談心也自在。隻是你現在是郡王,皇上既賜了府邸,早晚也是要過去的。待你搬過去之後,便也在那邊替你母親立一個牌位,好好將她供奉著,也讓她得兩日的清淨。卿兒,或許父親真的是老了。”
早生的縷縷白發長在上官宏的鬢角,上官卿這麽多年才第一次看清,以往隻知道惹是生非讓他不高興,如今才曉得原來自己的父親也是普通人,很多苦難也是經不起的。
“是,爹我明白了,過幾日就是好日子,我收拾收拾東西便搬過去,若是平日裏有什麽事情你派人知會一聲就是了。郡王名分是假的,父子情分才是真的。”
隻可惜,早些年他並不懂得這些道理。
眼眶裏的淚水到底是淌了出來,上官卿伸手替自己父親拂去淚水,無論曾經多麽高大偉岸的身影,有朝一日也會蒼老無助的。
上官卿搬出上官府的那一日柳姨娘特意挑了最好的衣裙立在門前看著小廝們搬東西,明明一開始還是歡喜的麵容卻在一箱箱東西搬出去的時候變得一點點難看。
不是上官卿搬到郡王府嗎,怎麽會帶走這麽多東西。
“老爺,這,這些都是上官府的東西啊。”
柳姨娘沉不住氣了,抓著上官宏的袖子著急道。上官卿與慕容若語立在上官宏身旁看著柳姨娘。上官宏沒有看柳姨娘,墨色的目光隻是落在那些車駕上麵
“他是我上官宏唯一的兒子,這些都是他該得的。”
是堅毅地沒有商量的餘地,言罷將目光落向了上官卿與慕容若語道
“如今你也算是成家立業了,以後待若語好些,王府離家不遠,你們經常回來同爹吃吃飯。”
從今以後諾大的上官府隻剩下他一個人了,除了清淨倒也什麽也不剩下了。
“爹,我會的,可是不要以為以後沒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來氣你了,我可是隔三差五就要來的,你說了我是你兒子,便是你拿棍子轟都是轟不走的。”
上官卿笑道,眼裏卻是對於唯一的父親的惦念。二十多年的父子,即使隔了一道牆心裏也是掛念著的。
柳姨娘眼睜睜看著上官府裏的東西搬出去卻無論說什麽上官宏也無動於衷,仿佛沒聽見一般。
一輛輛車駕慢悠悠地從上官府離開,然後進入郡王府,柳姨娘最後徹底氣了,扭頭進了屋裏索性不看。
上官卿與慕容若語同上官宏拜了幾拜方才搬進郡王府,離開了上官府對慕容若語和他也好,以後不必再當著上官宏的麵演戲了。
明啟得來的這些上官卿消息沒來得及告訴言容就在院子裏忙進忙出,熱鬧非常。白芷剛剛同十五打了一架還沒回院子就看見大大小小的箱子被下人抬著往屋裏抬,白芷來了興趣走過去問道
“怎麽了這是,丞相大人大人要換府邸啊?”
這個丞相府不是夠豪奢的了嗎,難不成還有更好的。
白芷現如今跟丞相府的人沒什麽兩樣,明啟笑著回話道
“不是,今日是丞相大人的壽辰,往昔都是在府上辦的,今年皇上特意恩準在宮中替大人辦所以各位大人送了東西前來相賀。”
今天是言容的壽辰,怎麽沒聽他提過。白芷記起她過壽那日言容還特意煮了一碗長壽麵與她,而他的壽辰是多少自己都記不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虛地轉了轉看著明啟的目光望著移走的東西道
“那個,言容他麵子還挺大的,都不辦壽宴還有這麽多人送他禮啊。嗯,他大概多久會回來啊?”
再怎麽說言容都曾經幫她過過壽,她也不能太熟視無睹不是麽。
明啟招呼著搬進去的東西,沒怎麽看清白芷不自在的目光。
“大概亥時的樣子吧。”
亥時,九點,還不晚,言容回來替他慶一慶應該來得及。
“你先慢慢搬,湘蕪院有些事我先回去看看。”
“哦,好。”
唉,不對啊,湘蕪院會有什麽事情。明啟反應過來抬頭去看時白芷已經走遠了,眼前一大堆動心擱在那兒他也不能扔了去問白芷,隻能盯著他們搬完。
北寧樾逐漸做大,北寧易隻能越來越抬高言容來與北寧樾抗衡。以往是沒有臣子在宮中過壽的先例的,更何況言容是二十九歲的壽辰,不是什麽六十七十大壽。北寧易卻照著皇族的壽宴來替言容操辦,不止是大魏朝的臣子,許多貴胄皇親都前來慶和。
據說,聖女華敏將會為丞相大人獻舞慶壽,一時間不少還未娶正妻的公子特意沐浴洗漱前來。
上官卿也領了慕容若語前來赴宴,如今上官卿封了郡王,不少臣子見著他都需行禮。連大楚的四皇子慕容修也出席了宴會,還未至戌時就已經全部落座。
令人驚奇的是一向愛慕丞相大人的鳳陽公主竟然沒有出席,不少人紛紛猜測是不是丞相大人一心一意喜歡府上那個土匪白芷所以公主殿下知難而退放棄了。但是宴席一開始剛剛那些猜測的聲音便自己消彌了。
開場的第一個節目不是戲文不是歌舞而是琴聲,而奏琴的正是剛剛消失的公主殿下。
難怪,難怪公主殿下剛剛不見了,原是為丞相大人準備彈琴去了。
琴音響起的刹那,言容的心都顫了一下,居然是一曲上邪,端起桌上的酒猛地灌了一口。
上邪是表達心意的詩曲,沒想到經過了這麽多事北傾顏還是不肯死心,今天真是該把白芷帶過來的,齊刷刷的目光都帶著曖昧地看過來。
纖長的手指落在琴弦之上,含情脈脈的目光卻落在了一襲暗紅色衣袍的言容身上。
哪怕是賭上她最後的尊言,她也想看看她的容哥哥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她了。
上官卿慢悠悠飲著手中的酒,目光卻仔細看著言容和北傾顏。他的確沒有希冀還可以贏回白芷,可是他不希望最後言容娶了白芷以後府上還有一個北傾顏這樣的正妻。慕容若語亦是淡淡品著酒,極力控製著自己的目光不去看慕容修。上官卿待她那麽好,現在她已為人妻,不可以辜負他。
最最沒有關係的就是北寧樾了,他似一個旁觀者一般坐在那兒與旁側的大臣一起談笑風生,金絲滾邊的月白色浮雲長袍,襯得他出塵無爭,可惜他卻是醞釀了最大的野心,不知道這場看似平和的壽宴之後,下一次還會不會是這些人。
先是北傾顏表達愛慕的琴音,後是聖女傾城的舞姿,丞相大人從頭到尾都接受著全場目光的洗禮。
明啟立在相府的廚房門外有些心情複雜地看著屋內雙手支著下巴眼睛定定地看著桌子上那碗麵的白芷姑娘。
現在似乎都要子時了,恐怕丞相大人今日回來得很晚了,若是喝酒喝的多了,隻怕到時候回來請不清醒都不一定呢,那白芷姑娘這碗長壽麵豈不是白做了嗎。
他想告訴白芷言容可能吃不上了,又不忍心走過去,畢竟是她親手精心準備了兩個時辰的,若是丞相大人知道了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丞相大人你快回來吧,否則到時候麵就沒了。
旁側的燭火突地滅了,白芷抬頭一看,蠟都燃盡了。他不會回來了吧,也對,大魏的皇上替他賀壽,不知道有多少山珍海味呢,怎麽會卻一碗麵呢。就算到時候言容回來了也未必會吃,就算吃了又怎麽樣,覺得她廚藝不錯另眼相待嗎。
“算了,不等了。”
白芷歎了一口氣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在碗裏拌了拌,打算自己吃了。明啟一看急了,白芷一筷子麵還未喂進嘴裏就聽得明啟的聲音響起
“白芷姑娘等一下。”
三兩步衝進房中,明啟一臉的尷尬,該怎麽跟白芷姑娘說呢,要她不要吃留給丞相大人嗎,可是如果丞相大人沒回來呢。
“管家,你怎麽在這兒,怎麽了嗎?”
放下手中的麵,白芷一臉驚訝地看著衝進來的明啟,明啟緊張地將放在身前的手絞在一起道
“呃……嗯,這個麵有些涼了,不若我叫廚子重新給姑娘做一碗。”
反正現在隻要不要讓白芷吃這碗麵,保住它就好了。
白芷一聽卻好不在意重新夾起一筷子笑道
“沒什麽,還溫著呢,忙活了大半天做的,不吃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