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閑平地起波瀾（20）
「沒關係，你先說。」兩人又是同時開口。
「噗，」兩個人相視而笑，小樂率先開口道：「棣哥哥，昨天.……」
「沒事。」朱棣沒等小樂說完，便截住她的話頭：「昨天，我也不對。你說的沒錯。接受正統教育，這才是父皇想讓我們做的。昨日回宮后，我已經想父皇請罪。這不，今日就是我和十三受的懲罰。」
小樂內心有些震驚，她不明白皇上一方面讓幾個皇子的教育資源公平公正，另一方面又沒有打算更換太子，那麼皇上這麼又是在打什麼算盤。一邊扶著朱棣，一邊道：「皇上英明。棣哥哥，你以後可不能隨便亂跑了。」
「是啊。」朱棣的手搭在小樂肩膀上，低頭看著小樂，順手在她的鼻子上颳了刮：「你呀，小事兒媽一個。這還沒成親呢，就管的這麼寬；這以後要是成親了，我就有罪受咯。」
小樂的臉瞬間就紅了，「啪」地甩開朱棣的手，扭著身子有些害羞地說：「你說什麼呢？什麼成親.……不成親的？」
「喲，」朱棣打定主意逗逗她：「徐二小姐是不打算成親的？那你這輩子只能出家和青燈古佛做伴了。」
「你！」小樂氣的回過身子就要堵朱棣的嘴，卻被朱棣輕輕鬆鬆的制住。
朱棣嘴角帶著一抹笑容，拽住小樂的手往自己懷裡拉，慢慢地貼近小樂的臉，直到呼吸可聞，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在小樂耳邊道：「那……你就是想要成親咯？不過，你不嫁給我，還要嫁誰呢？」
小樂的臉更紅了，一直紅到耳垂都要滴血了。喏喏地說：「我……我才不嫁給你呢！壞蛋！」
朱棣笑著，烏溜溜地眼珠中全是小樂滿臉通紅的樣子，鬆開對她的鉗制，說：「好了好了，不鬧你了。我們出來的夠久的了，我去更衣，你先回吧。」
小樂點點頭，低著頭，加快步伐，往前衝去。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停住腳步回頭，看見朱棣還在原地，看著自己的背影，對他說：「棣哥哥，昨日的事，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說我對你失望的話。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想學習。沒關係的，我們就南下到邊遠的地方做一對閑雲野鶴。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朱棣聽了這話，心頭一陣暖流涌過。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在皇宮裡還是在軍營里，無論是父皇還是母后，甚至是雲姨，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自己是怎麼想的。沒有一個人問過他：你以後是想治軍還是理國？想為國效力還是當個閑散王爺？好像自己身旁的每一個人，都在逼迫著自己去當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今日，自己最最寶貝的人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真的是讓他驚訝又感動。
更衣完畢，朱棣回到宴會上，隔著許多的桌子與小樂遙遙相望，兩個人只是迅速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心照不宣地調開了眼神。
這是朱桂看見他回來，已經喝得有些多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四……四哥，你咋才回來呢？這.……這酒都喝了幾輪了。」
朱棣看著他醉意朦朧的樣子，皺眉看向旁邊的李家公子，問道：「怎麼喝得這樣多？」
李家的公子無奈的說：「從您出去后，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就開始喝起酒來。我們拉都拉不住啊。」
朱棣心裡有些嘀咕：十三這孩子雖然偶爾貪玩了點，但不會這樣失了分寸。自己離開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十三如此失態？
壓下心中的疑惑，坐在朱桂邊上，盯著他不停地往嘴裡灌酒。伸手擋住了準備倒酒的酒壺，朱桂不滿地抬頭，紅著眼睛吼道：「幹嘛？」
朱棣慢條斯理地拿著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道：「我不管你現在是耍什麼怪，現在，立刻跟我走。」
朱桂窩在自己的椅子上不願動彈，朱棣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轉頭向著李夫人鞠躬行禮：「真是不好意思，李夫人，本王的弟弟在您大喜的日子耍酒瘋。那本王也就不多留了，還是帶著他早點走，免得給您添麻煩了。」
李夫人笑著道：「趕緊把這個猴子帶走吧，要是在放任一會兒，恐怕就是個醉猴兒了。」
朱棣也笑了，伸手把朱桂拽了起來，一手搭著肩膀，一手托著他的背，有些費力的向李夫人行禮：「那本王先告退了。」
李夫人帶著在座的女眷站起身來，福身行禮：「妾身恭送燕王，恭送代王。」
朱棣和朱桂來的時候是騎馬來的，朱桂醉成這個樣子也沒辦法騎了。李夫人還算周到，早就吩咐了小廝把車套在了兩人來時騎的馬，這樣，兩人回去的時候就能做馬車了。朱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朱桂弄上馬車，在車旁插著腰，累的氣喘吁吁的。
歇了一會兒，朱棣這才伸手招來車夫，說：「回宮。」說完，利索地跳上馬車，準備回宮。
馬車走在路上，晃晃悠悠地，朱棣擔心朱桂因為車子太顛簸而吐出來，一直注意著他的動靜。忽然，朱桂坐起身來，眸中劃過一絲苦澀，看著朱棣說：「四哥，你跟兄弟說句實話，你心裡的那個，是誰？」
朱棣有些訝異朱桂竟然知道自己的心事，但並不打算告訴他，反問道：「你問這做什麼？」
朱桂閉著眼睛，靠在側壁上，聲音有些悶：「你到底喜歡誰？」
朱棣覺得有些不對，十三今日這樣反常，難道，他喜歡小樂？朱棣覺得這個念頭太過嚇人，便打算探探他的底，說：「我告訴你，可以。你告訴我？」
朱桂睜開眼睛看著他，眼中四是要冒出火來，紅著眼睛道：「好。」
「徐家女子。」
「我也是。」
朱棣心驚不已，卻沒說話，只是伸手在朱桂的手心中寫了個字。
朱桂低著頭，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四哥，你也是個糊塗人啊！」
朱棣看到他這個反應，反而鬆了口氣。苦笑著說：「別總拿我說事，你不也是一樣。」
「是啊。」朱桂捂著自己的眼睛，心中苦澀無比：「那個人心氣高，她，大概是看不上我吧。」
朱棣頗為同情的看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這麼說。不走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局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