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閑平地起波瀾（8）
煙兒這次學乖了，不再像剛才在皇后那裡著急，慢著性子說：「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家達子承蒙皇上厚愛，予以重用。現在是大局初定，天下太平，將軍一直覺得愧對皇恩，所以一直想尋個由頭報答皇上。妾身愚笨，不能幫上什麼忙，想了許久只能進宮來求各位娘娘解惑了。」
「哦？」碩妃勾起嘴角，疑惑地望著她：「那徐夫人應該去找皇後娘娘啊？怎會到我這裡來呢？」
「嗨，」煙兒陪著笑說：「皇後娘娘事多人忙，還沒說上兩句就把我們打發出來了。聽聞碩妃娘娘冰雪聰明，深得皇上厚愛，這才想著過來。還請娘娘不吝賜教。」
碩妃心中一凜，覺得煙兒突然找到自己不是什麼好事，只是她不明說，那自己也不好多問，只得接下煙兒的話茬，看看再說。
這麼想著，碩妃用手支起腦袋，問道：「徐夫人過贊了。那，是什麼事情讓夫人這樣愁眉苦臉？請夫人明說。」
煙兒滿意地笑著，心裡想這個碩妃終於上鉤了，用帕子虛掩著嘴角說：「碩妃娘娘，近來將軍雖然事情不多，但一直茶飯不思，鬱鬱寡歡。將軍說自己一直想報效皇恩，但現今天下已定，四海昇平，苦無機會。」
說著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順便偷看了一眼碩妃的神情。見她還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煙兒暗自加了一把火：「妾身也是無能，不能幫助將軍什麼。只是想著這宮裡的皇子們都是能文能武的好男兒，只是被戰事耽誤了，著實可惜。」
碩妃抬手，示意煙兒不用再講了，開口道：「徐夫人，本宮大概知道你什麼意思了。」
煙兒心裡一驚，暗自想著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表達的太過直接了。這個時候，耳邊又響起碩妃柔美地聲音：「徐夫人可是想將自己的女兒嫁與皇子？」
煙兒趕緊點點頭：「碩妃娘娘真是蕙質蘭心。」
碩妃並未理會這一句不像樣子的讚美，腦子裡不停想，這徐夫人既然是從皇後宮中出來才到我這裡來的，大概是皇后那裡也沒得找好處。本宮確實看上了她家的小樂，但是若是在此時表了態度，皇后那邊恐怕有些難做。若是不表態，本宮的乖乖兒媳會不會被皇后搶走？
煙兒誇讚完碩妃，見其並未有所反應，有些疑惑地抬了頭，整看見碩妃一隻手支著腦袋，出神的認真。有些猶豫，腦子裡濾著自己從進殿到現在的所有表現，生怕是自己某處粗魯的舉動惹怒了碩妃。
思慮再三，覺得自己做的還是沒什麼問題，便有些不耐煩了。嘗試著出聲提醒：「碩妃娘娘？」
碩妃背著一嗓子驚醒，心思轉了千百遍，終於開口柔柔地笑著道：「徐夫人，真是抱歉。本宮在這宮裡基本上不理事的。這皇子的婚事，當然最後還是要皇後娘娘定奪才是。本宮想著，這事您既然已向皇後娘娘提及，皇後娘娘必然有了自己的打算。本宮這裡，一切事宜聽憑皇後娘娘做主。」
煙兒還有些不死心，剛要繼續勸碩妃，就被一個小宮女打斷了：「回稟娘娘，徐將軍下朝後聽聞夫人在您這裡，託人前來催促了。」
碩妃娘娘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起身抱歉地朝著煙兒說：「徐夫人，這將軍已經來催促了。正好，本宮還有事，就不多留你了。」
煙兒恨這個宮女出現的時間太過湊巧了些，但也沒什麼辦法，只好吞了這口氣帶著安安和小樂行禮：「妾身告退。」
說完，退出了碩妃娘娘的宮殿。等徐夫人走了許久，碩妃懶在剛才的位子上想了想，跟身旁的宮女吩咐：「準備一下，本宮要去皇後宮里。」
宮女行禮稱是，退下去準備了。
碩妃一個人在殿中坐著，指節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扣著椅子扶手，想著估計那邊肯定等著自己過去回話呢。
徐夫人這個事，既是在她們的預料之內，也是在她們計劃之外的。自從皇上登基之後，徐達日益不願與皇上來往，說他一心報效皇恩卻苦無門路，恐怕長著眼睛的都要笑掉大牙了。可是這位徐夫人倒是有些意思，一個勁兒地向上攀。借著自己女兒的嫁衣跟皇家攀親戚，皇上是不好下手了，但是這樣更能控制這位大將軍。
碩妃心不在焉地坐上轎子，奔皇後宮中去了。正巧，皇后還真就坐在主位上等著她，見她進來便開口：「雲兒，不用多禮。快跟我說說，那個徐夫人怎麼說的？」
碩妃見皇后這麼著急，不禁失笑，把她和徐夫人之間的事情娓娓道來。
聽完了，馬皇后皺著眉頭說：「你怎麼看的？」
碩妃斟酌了一下詞語，說：「其實這倒不失為是一個好法子。只是.……」
「只是，徐將軍和這位夫人的反差著實太大了些。」皇后想都沒想接著碩妃的話說。
「嗯。」碩妃點點頭：「恐怕皇上會起疑心。」
馬皇后贊同地點點頭：「另外，那兩個孩子也還都算是個好的。我看，這事過兩年再說吧。」
碩妃想了想有些猶豫，但還是附和馬皇后的話：「是，還是皇後娘娘考慮周到。」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
突然，馬皇后笑著問：「哎，雲兒，徐家的兩個孩子你可有看上的？我好幫你留意著。」
碩妃張了張口，本想說自己看上那個徐家次女的，但話到嘴邊在舌尖上轉了轉，又咽了回去：「嗯，這兩個孩子性子都還是好的，但這一年到頭也就見個一回兩回的。沒有長時間的相處，也不知道性子如何。現在怎麼說這兩個孩子也還太小了，心性尚未定下來呢。等再看看再說吧。」
碩妃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可是心裡卻是提醒著自己該開始留意那個孩子了。畢竟是棣兒看上的孩子，棣兒火爆脾氣，若是真把人弄丟了，真真是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馬皇后一邊喝著茶水，一邊有意無意地觀察著碩妃。太子年歲上不合適，但還有很多皇子都合適呢。徐家的嫡長女，嗯，身份和地位都配得上自己的幾個孩子，找個機會派人下去盯著，也能心安一些。
兩個人口不對心的喝了會子茶，碩妃借故要回去，馬皇后便放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