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愛恨交織

  劉錦秀的母親姓楊，叫翠華。60年代末期生人，念過高中，高中畢業。畢業后在縣城的一家化肥廠工作，年輕的時候人長得非常的漂亮，自然也不乏追求者，最終被劉錦秀的父親劉山所吸引，劉山也算是讀書人，後來在公安局做了一名警察，婚後兩人感情一直很好。


  大概是一段無法用文字表述的一段快樂，楊翠華說起當年那段日子的生活，沒有過多的描述，只有那樣一句話劉錦秀記得很清楚，如果人這一生必須承受與幸福一般多的苦難，那麼自己所承受的也就沒什麼了。


  兩人三年後有了第一個孩子，也就是錦繡，可是錦繡的父親劉山這時卻還要要個兒子，那時農村戶口是可以要第二個孩子，誰知第二胎不僅是兒子而且是雙胞胎，只可惜兩個都是小兒腦癱，家中日子一下子艱難下來。


  這還不算在錦繡三四歲的時候，兩個雙胞胎兒子剛出生不久，

  劉山為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應該救的人，不到三十歲的年齡便早早的離去了。把自己短短的一生獻給了自己熱愛的崗位。說起來很簡單，劉山在回家的路上看見了一個人輕生跳水，據說是為情自殺，劉山急忙去救，結果自殺的女子獲救，而劉山卻身亡了，想死的人沒死了卻無辜連累了救她的人，留下了只有六歲的劉錦秀，和同樣不滿三十歲的妻子楊翠華。


  父親的離去給劉錦秀帶來的短暫朦朧的悲傷，和長久的思念和傷懷。幼小的劉錦秀簡直不能明白父親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究一個不相干的人，為了一件不相干的事，這些有那麼重要嗎？難道真的比母親和自己更重要嗎？用生命去救一個想要放棄生命的人值得嗎？這個問題困擾著很多人，但卻一直在發生，悲劇在不停的上演。而且還留下兩個弟弟，也許父親也沒想到會這樣。


  劉錦秀一時間，被龐雜而冗長的記憶碎片湧進大腦，一時間只剩下哭聲，剩下眼淚，母女兩相對流淚，過了一會。


  楊翠華才說：「我的小燕子，終於飛回來了。「聲音雖然顫抖的，但是卻是喜悅的，聲音亦如從前那樣，親切充滿了關懷。


  劉錦秀說：「媽，我回來了。「劉錦秀大腦被太多的事，太多的感情塞滿腦，只能機械的重複」我回來了。


  母女倆各自梳洗了臉，劉錦秀才問楊翠華說：「為什麼不關門。「劉錦秀語氣中既有關心又有一些責備。


  「錦繡還記得媽媽給你講的那個「不上鎖的門」這個故事嗎？「楊翠華用毛巾幫劉錦秀把臉擦乾，劉錦秀像一個怪孩子，任由母親擺弄著。


  劉錦秀仔細回憶，突然在記憶的碎片中，找到屬於這個故事的記憶，從前有個女孩，因為偷拿了家裡的一千元錢，不敢回家就踏上火車，四處流浪，一年，兩年，五年，那女孩嘗便人間疾苦，便回到了家中而她，但她內心忐忑，不知道母親能否原諒自己，在彷徨中卻發現家裡的門沒有鎖。一時間，女孩因為擔心母親的安全，而衝進屋裡，母女相見喜極而涕。女孩問母親為何不鎖門，母親說：「因為我等我的女兒，她還沒回來，從你走後，這門就沒鎖，這是咱們家的門，永遠不為你上鎖的門。「


  劉錦秀當時以為這只是個故事，如今仍然是個故事，只不過故事的主角變成了自己。那種欣喜和感動才是無法言喻的。因為那是種被關心被在乎的感覺。


  劉錦秀羞愧的低下了頭，當時毅然的不回頭，真的只是因為母親的原因，難道不是一個那個人傷了自己的心，現在想來只是被母親寵壞的孩子。沒有母親如何取得現在的一切，而沒有那個沒有選擇自己的男人，劉錦秀依舊是劉錦秀。會有更好的。劉錦秀這樣想著。


  劉錦秀稍微平靜一下就問：「怎麼就你自己在家。你不說弟弟有事嗎？二弟弟真的去打拳了嗎？」


  楊翠華說：「兒大不由娘，我知道你弟弟確實不適合去打拳，正常孩子都不捨得讓去，更何況是他呢，可是那是他的夢想，他是努力練習的一個動力，你知道某些情況其實人需要意志支撐的，所以你弟弟努力的鍛煉身體，雖然不能完全恢復和正常人，但在拳場上那個空間內才能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重要的是他說他是男孩子要保護你這個姐姐和我。「


  錦繡一怔，心中雖然感動但還是說：「太危險了，他胡鬧。「


  楊翠華說：「當娘的哪有心疼兒子的，可是從來不敢看他比賽，我請你叔叔跟著去了。「


  錦繡知道這個叔叔，自然指的是那個男人，那男人忠厚老實，錦繡是知道的，「媽，那這麼說二弟現在有些功夫了，那你電話里還說的那麼著急。「


  楊翠華說：「媽，其實是著急的，想讓你等他打完之後勸勸他，至於結果那就隨他去。媽也是想見見你，這些年哭了你了，是您盡全力幫媽把你兩個兄弟長大，其實長大是有好處的，他們如今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你三弟已經能通過自己寫東西掙點學費了，所以媽是想告訴你，家裡情況已經一點點好轉，那都是你的堅持，你知道你兩個弟弟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嗎？「


  錦繡說：「他們本來就是有心人。「


  楊翠華說：「是報答和感激你。「


  過了一會兒，楊翠華給錦繡倒了一杯水，熱水喝下，錦繡心裡暖暖的，是啊弟弟們長大了，一切堅持都是值得。


  楊翠華說：「你都讀了幾年書，有男朋友了嗎？」


  劉錦秀點點頭。


  楊翠華說：「他是做什麼的，你願意和他成親嗎？」


  劉錦秀搖搖頭。劉錦秀想母親看來是真著急自己的婚事了，連對方是誰，叫什麼都不問了。彷彿只要是個男人就可以了。


  楊翠華說：「人家月兒比你還小兩歲，明天就要成婚了。」


  劉錦秀說：「哪個月兒。」


  楊翠華說：「是你同學秦偉的妹妹，秦偉就是考了你們中學第一的那個。當年為了獎勵他的成績，當初政府還送了他一雙皮鞋呢？我還為了你找過秦偉呢，你們曾經……不是挺好的嗎？」


  劉錦秀心中一陣酸澀，原來是個這麼多年，秦偉他還沒有淡出自己的生活。是他不願意離開，還是自己不願意放下。


  楊翠華補充道：「當年你和他談戀愛被老師發現，險些挨了處分。這事你不會忘了吧。」


  劉錦秀勉強說：「您還說自己老了，記性比我都好。那您一定還記得您其實不希望我們在一起的對嗎？」


  母親說：「此一時，彼一時，那時你還小，怕耽誤了你們學習，況且那時就算媽答應了，秦偉也不能答應，那時你兩個弟弟，還不能完全照顧自己。「


  劉錦秀突然有些莫名的生氣：「當初我願意談戀愛，現在覺得沒意思了，再說沒有那些臭男人我一樣過的很好。「


  楊翠華說：「聽說去了西安念書，並且發展的很好，聽說明天也回來參加他妹妹月兒的婚禮。聽說他現在和趙婉很要好。聽說還有可能去國外深造呢。」楊翠華故意加重了語氣。


  劉錦秀手一顫說：「秦偉回來了嗎？趙婉？那個趙婉。「


  母親說：「就是你的發小，高中你們還是同學的那個。」


  劉錦秀說：「他們不是兄妹嗎？怎麼能在一起？

  「他們又不是親生兄妹，秦偉只不過是趙家的乾兒子罷了。「母親停頓了一下說，」如果現在追秦偉還來得及。「


  劉錦秀苦笑說：「真的來的及嗎？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


  楊翠華拿來一份紅色的請柬，說：「這是月兒讓人送來的。「


  劉錦秀看著請柬，突然說：「我累了，媽媽要不你把禮金帶過去算了。她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楊翠華顧左右而言他說：「去祝福一下吧，順便見一下……。「


  劉錦秀大聲說：「我不去。我累了，我誰也不見。「劉錦秀失態了，她想見一面又如何，又能如何。


  楊翠華說：「當年你被家庭所累，現在你要為自己著想。每個母親都想讓女兒幸福，希望女兒過的好，真是從出生那一刻就開始，小的時候最怕的是女兒生病，稍大一點又害怕女兒感受到孤獨和受委屈，因為自幼沒父親的孩子，總是敏感的，一句話，一個鄙夷的眼神就可能觸動女兒，上學之後怕女兒學習不好，上高中后又怕孩子早戀耽誤學習，其實每位家長都為教育孩子感到焦躁而感到無所適從，父母們也因為而爭論不休，每一次在孩子決定未來命運走向的時候總是父母爭論最激烈的時刻，然而楊翠華連個可以爭吵的人都沒有。而且楊翠華還有兩個更需要照顧的孩子。


  楊翠華還是不甘心就說：「你看看你從前的小姐妹現在差不多都嫁人了，只有你和趙婉仍然沒嫁人，但我想一定有目標了，就連你兩個弟弟也儘力爭取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