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後來會怎樣
程虞錦雖然才來live吧駐唱不到半個月，但她卻儼然已經成為live吧的台柱子。
從她剛一出場的掌聲和歡呼聲就能看出，她在這個充滿了小資情調的酒吧里是多麼的受歡迎。
事實上，她現在每天要演唱兩場，每場一個鐘頭左右，從7點到8點，以及10點到11點，都是她的輪次。
Live吧的其他駐唱歌手，只能分享剩餘的其他時間。
7點到8點這場，大多是學校的學生，不過也有很多其他酒吧聞風而來的酒客，這些人比較熱情，程虞錦剛露面，就有好幾桌客人點了酒，端到她的表演台上來，這是酒吧客人打賞歌手的一種方式，就跟有些酒吧送花一樣，這些酒錢，她都是有提成的。
看著程虞錦剛剛坐到台上不到兩分鐘，面前就擺了十好幾杯各式各樣的啤酒、紅酒、白酒，楊歡大概知道她為什麼每天晚上回來身上都帶著些許的酒氣了。
這些打賞，雖然不用真的全部喝掉，但每位客人的熱情肯定都是要回應一下的，每杯酒回應那麼一點點，估計一晚上下來至少不會低於半斤的量。
看來這位姑娘不但長得漂亮，還是位酒仙兒。
楊歡正在胡思亂想，身邊坐著的那位哥們兒已經嗨起來，手裡端著杯冰啤嗷嗷地叫喚著，似乎在喊著什麼東西，楊歡定下心來認真一聽，原來是在叫「歡場，歡場」！
《歡場》是一首華國流行多年的經典舞曲，誕生於4，50年代的黃浦灘，後來新華國成立之後，被著名音樂人馮天樂改編成了流行音樂，並在7，80年代紅極一時，很多酒吧駐唱的歌手都喜歡演唱這首歌，就連很多成名的歌星也經常在各種場合翻唱。
毫無疑問，程虞錦之前肯定演唱過這首歌，而且這哥們兒十分喜歡，所以一開口就大聲地吆喝著想要點歌。
可惜真的點歌是要給錢的，像他這樣光是嘴裡面嚷嚷並沒有什麼卵用，程虞錦只是很客氣地朝四周點了點頭，然後就坐下自顧自地開始了自己的演唱。
她演唱的第一首歌是某著名女星的新專輯，這首歌最近十分紅火，很受大眾歡迎，酒吧里駐唱的歌手，一般都喜歡演唱這種當下最流行的歌曲，這樣才能引起觀眾的共鳴。
至於楊歡給她的那首《後來》，她已經跟楊歡商量過來，準備在第一場演唱快要結束之前拿出來，這樣才會讓觀眾有新鮮感，同時保有更大的期待。
不得不說，程虞錦的嗓音的確是得天獨厚，這首已經在最近被唱的滾瓜爛熟的流行歌曲，在她的演繹下，又散發出了一種另外的味道，再加上她那美麗的外貌加成，很多本來已經聽這首歌聽到想吐的觀眾，都露出了迷醉的神色。
就在距離程虞錦的演唱舞台下方不遠處，也有兩個衣著傳統的中年人一臉認真地在聆聽著。
直到這首歌曲演唱完畢，那兩個中年人才恢復了放鬆的坐姿，其中一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眼神顯得頗有些放蕩不羈的傢伙問到：「怎麼樣，是個好苗子吧？」
「嗯。」另一個中年人更顯老成，眉頭上甚至出現了兩三道淺淺的刻紋，壓抑著心頭的喜悅說道：「的確不錯，天生就適合吃這碗飯。」
「那你還不趕快拿下？」小鬍子笑嘻嘻的說道：「你也知道這地方到處都是各個公司的星探，萬一被別人搶了先，你可就該哭了。」
哪知那老成的中年人卻搖頭道：「不急，再看看。」
「還看？」小鬍子似乎有些驚訝，整個身子微微前傾，很是著急地說道：「現在競爭這麼激烈，手快有，手慢無，你就不怕真的落到別人手裡去了？」
「那又怎樣？」老成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說道：「雖然有幅天生的好嗓子，可是技巧上還差得多，她還需要好好學學。」
「那倒是。」小鬍子摸了摸自己兩撇漂亮的小鬍子，很少認同地說道：「根據我的消息，她還在音樂學院里讀成人自考，聽說是第一學期，技巧方面的確還需要很大的磨練。」
「自考？」老成的中年人微微睜大了眼睛，問到：「她多大了？」
小鬍子皺皺眉道：「應該是二十二、三歲左右吧，我打聽到的消息是這樣的。」
「二十幾歲了啊？」老成的中年人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說道：「這個時間才開始練嗓，恐怕遲了點兒。」
「好飯不怕晚嘛。」小鬍子卻不贊同他的意見，反駁道：「你剛才也說了，天生就該是吃這碗飯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她的光彩就會散發出來，所以我勸你早點兒下手，別到時候被人截了胡，那就真的虧大發了。」
「截胡也沒辦法。」哪知那老成的中年人卻很悲觀地說道：「現在這個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培養新人都是虧，特別是發片的，發的越多虧得越多，我們愚人音樂又不像其他音樂公司那樣家大業大，我如果現在就把她搶過來，只怕還沒等她成長起來我們就已經垮掉了。」
聽到老成的中年人這近似抱怨的一番話，小鬍子也黯然的沉默下來。
這兩個傢伙，其實都是一家叫做愚人音樂的公司管理人員，老成的那個中年人叫做焦俊卿，是愚人的音樂總監，而小鬍子叫做朱海，是愚人的二股東兼星探。
兩人也是經常出沒於春生路的老酒客，和其他公司的星探一樣，他們不但在這裡消磨時光，同時也在尋找著好的音樂苗子，這段時間，他們聽說live吧出了一個人美歌甜的駐唱歌手，所以專程過來看看。
初見程虞錦，兩人和其他男客人一樣，頓感驚艷，隨後再聽到她唱歌，都覺得這是一個值得培養的好苗子，不僅人長得好，嗓子也好，這樣的歌手，稍微配上幾首好歌，想不紅都難。
可看好並不等於馬上就要將她拿下，因為現在的大環境，對音樂人或是音樂公司來說，都實在是太殘酷了。
曾經流行音樂是和電影、電視劇並肩的娛樂大戶，影、視、歌三棲明星，說的就是拍電影、拍電視劇、唱歌都吃香的超級大明星。
可是隨著社會發展，科技日新月異，各種電子產品的出現，在帶給人們生活巨大的方便時，卻帶給了音樂圈巨大的打擊。
具體是什麼打擊，相信大家都清楚，盜版，免費下載，免費分享，讓音樂的流通速度變快，讓人們感受到了科技帶來的便利，卻也讓整個音樂圈陷入了絕望的寒冬。
曾經的卡帶時代，各種盒帶卡帶的銷量是以「億」為計量單位，後來的碟片時代，也是以「千萬」為一個台階，那個時候，一位大歌星隨隨便便發張專輯，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但到了電腦時代，各種音樂專輯銷量日趨枯萎，哪怕是成名已久的大明星，經常也尷尬的只能賣出幾千上萬張正版，對音樂公司來說，發片越多，虧得也就越多。
現在的音樂公司，基本只能靠藝人的演唱會或是商演分成來賺錢。
所以對任何一家音樂公司來說，培養一個新人都是一次巨大的冒險，一旦新人無法出人頭地，公司前期的所有花費都會雞飛蛋打，甚至對一些底子薄一點兒的公司來說，有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這就是為什麼焦俊卿明明很看好程虞錦，卻不敢輕易下手把她攬入公司的原因。
小鬍子朱海也知道他的顧慮，並且他對此也是束手無策，因此只能默默地陪著焦俊卿一起嘆息，隨後把遺憾的目光轉向了台上的程虞錦。
這時的程虞錦已經連續唱了好幾首歌，又收到一大堆各式各樣的紅酒白酒，她輕輕端起幾杯酒略微抿了抿，算是對台下支持者的一份感謝，隨後端正坐姿，坐到了之前一直沒用的鋼琴前，很認真的對眾人說到：
「接下來我要演唱的是一首新歌，是我的朋友獨立創作，今天是我第一次演唱，希望大家喜歡。」
「居然還有新歌？」朱海揚了揚自己的小鬍子，頓時來了興趣。
很多駐唱歌手都會在穩住工作的情況下，偶爾演唱自己的新歌，因為這一招正是吸引各大音樂公司星探的一種法寶，一旦他們的新歌被音樂公司看上，就有可能得到簽約和培養，從而正式進入音樂圈。
朱海只是沒想到，這個叫做程虞錦的小姑娘才來live吧不到一個月，就已經開始準備演唱自己的新歌了，難道她現在就已經有心進入音樂圈了嗎？
至於程虞錦口中說的這首新歌是「朋友」所做，完全被朱海給忽略了，很多駐唱歌手都喜歡用這一招，畢竟他們自己也不能確定新歌是不是受歡迎，如果遇上了滑鐵盧，那這個「朋友所做」就成為了他們很好的脫身借口。
只是朱海怎麼也沒想到，程虞錦絕對不是一個會說謊的女孩，她說的朋友，就是真的朋友，而且這個「朋友」正坐在台下，正襟危坐地等待著台上程虞錦的演唱。
「終於來了。」楊歡只覺得心臟砰砰砰開始越跳越快，甚至有一種逐漸要窒息的感覺，從他得到那些神秘的歌曲開始，他就在等到著這一刻，等待著這第一次的試探。
如果今晚演唱之後，這首歌漸漸傳開，而又沒有人跳出來指責他這首歌是抄襲自某封神秘的外星郵件，那麼他就可以確定，這封郵件的的確確只有他一個人收到過。
而郵件里那幾百首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經典情歌，都將成為他楊歡的獨家創作！
「後來。」台上的程虞錦朱唇輕啟，念出了這首歌的名字。
「後來，到底會怎麼樣呢？」台下的楊歡目光閃爍，死死地盯著程虞錦那雙宛如白玉般的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