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燒魚
海浪滾滾，山呼海嘯般湧來。浪波之後便是那成群的魚怪。
其時，火槍部隊已集結了上萬人，分成數排，一字擺開，攔在岸邊。更有大批火炮、大量燃燒彈助陣。但見海浪湧來，眾人皆慌了神。
陸明揚對那師長說：「魚怪群掀起的海浪高達百米，你讓部隊在岸邊攔截，還沒碰到魚怪，自己早就全軍覆沒了。況且魚怪群有海水護身，怎能燒得到它們？」
師長未及開口。他身旁一人侃侃而談：「行軍打仗，不比匹夫之勇，講究的是策略。如果不在魚怪群登陸前將其消滅，等它們上了岸，體會到這花花世界的美好，恐怕死都不願離開了。」
其餘幾人附和稱是，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哪次大仗不是用生命換來的？」
陸明揚這才注意到師長身旁的那幾人，皆年過六旬，斑駁白髮，看肩章，軍銜都要比那師長高出很多。他暗想：「這幾人定時南京軍區的高層了。都是功勛顯赫的老革命，怎麼會如此糊塗？一定是養尊處優，久不上陣，不了解魚怪的可怕。」說：「匹夫之勇？嘿嘿，沒錯，我大字不識幾個，只會逞匹夫之勇。幾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久經戰陣，必定神機妙算，可曾運籌帷幄，救得過數萬被困的百姓？」
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陸明揚又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話是為了勉勵那些打了勝負難分陣仗的將軍，於幾位的身份似有不符。倘若今天那上萬名軍士葬身海底，又不能阻止魚怪群登陸，只怕這責任非這位……」
那師長忙說：「張覃。」
陸明揚接著說：「……非這位張師長一人可擔吧？」
先前那人說：「好你個骷髏怪，伶牙俐齒。我還沒拿你問罪，你倒先教訓起老子來了！張覃，快把這狂徒拿下，關進監獄，再追加個越獄之罪。」
這幾人皆是南京軍區的首腦，到此督戰的。他們在岸邊望見了陸明揚開路、砸怪的壯舉，甚為欽佩。當得知是骷髏俠時，頗不以為然。像他們這種槍林彈雨中走過來的老革命，對那些被吹捧起來的英雄，根本不感冒，即便親眼所見骷髏俠的能力，也不服氣，心想其中定有貓膩。
張覃忙說：「楚副司令，您息怒。一舉抓獲rb間諜，火攻魚怪群，解救被困群眾，都是骷髏俠的功勞和主意。在此關鍵時刻，決不能沒有他。」
又一人厲聲說：「你想違抗軍令嗎？」
楚副司令說：「好，就把骷髏怪留給你，但你必須阻止魚怪群登陸，否則你兩誰也逃不掉！一個送上軍事法庭，一個等著把牢底坐穿。」
幾人憤然離去。
一級壓一級，這便是中國官場的真正現狀。高層領導講究的是面子工程，能說會忽悠，把更高層的領導伺候好，便是好領導。基層工作者才真正考驗能力。總之，會做事的一直會在基層待著，否則把他們升上去，誰來做事？有錢、有關係、有背景、會「做人」的，不出幾年，都成了領導。
張覃說：「骷髏俠，現在怎麼辦？」
陸明揚說：「趁海浪未至，快讓部隊撤到沿海高速路上，那裡地勢高，不會被海水吞噬，而且易於對剛上岸的魚怪群發起攻擊。」
張覃即依其言下令軍隊撤退，重新布置。
當時，海浪越來越近，如一道藍色水牆，勢不可擋。眾軍士一腳踏進了鬼門關，早丟了半條命，迫於軍令的壓力，一步也不敢後退。乍聽得撤軍的命令，歡呼雀躍，一溜煙奔上了沿海高速路。
眾人皆說：「感謝張師長，英勇神武、愛國愛民、能征善戰的張師長！」
有人說：「聽說是骷髏俠出的主意。」
眾人皆說：「又是骷髏俠，無所不能、救人危難的骷髏俠！」
眾人正議論間，張覃和陸明揚到了現場，種種流言自然傳進了耳中。
張覃說：「兄弟們，大家說的沒錯，是骷髏俠救了大夥的性命，他還因此開罪了楚副司令。如果不能抵擋住魚怪群，不但咱們要受到重責，還會連累骷髏俠。大家知道怎麼做了吧？」
眾軍士齊聲高呼：「火燒魚群，保衛福清，誓死效命，決不後退。」軍隊好幾十年不打仗，每天都在喊口號，這樣的句子都不用排練，信口就能來。
陸明揚暗想：「張覃把功勞全推給我，倒真是位不爭功、不為名的好將軍。但他這激將法卻沒用到點子上。」說：「諸位，魚怪有海水做後盾，燒不死。為今之計，只能用火槍、火炮暫時阻止它們的進路，等設計好陷阱，再將它們引上來，一窩燒死。大家一定記住，不能打得過猛，以免激怒它們。」
眾人齊聲稱是，一致遵命。
張覃問：「骷髏俠，什麼時候設置陷阱，在哪兒設置？」
陸明揚望著奔騰的巨浪漫天而來，悄聲說：「剛才的話我只是安慰大家罷了。魚怪群如此龐大，騰出整個fq市來設置陷阱恐怕都不夠。咱們先擋住魚怪群，其他事還得從長計議。」
張覃楞了一下，故意揚聲說：「好主意，我馬上安排人去辦。」
陸明揚錯愕了一下，會其意，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時，海水轟天而至，湧上岸邊。大浪拍岸擊石，響聲如雷貫耳。眾軍士幾乎要站不穩腳跟。
張覃鼓勵說：「兄弟們，穩住，浪潮馬上就會退去，魚怪群即將出現，大家做好戰鬥準備。」
果不其然，浪頭越遠越弱，越走越低，還沒碰到沿海高速路的邊便退了回去。海水洶湧而來，只帶走一些黃沙，卻留下了一岸魚怪。密密麻麻，大大小小，整個沿海岸邊全是。體型較小的有章魚、烏賊、墨魚、帶魚、飛魚等；體型較大的有海豚、馬哈魚、鯊魚等；體型巨大的以鯨鯊、藍鯨領銜。
飛魚早趁著海浪之力，漫天飛來。雖然瘦得只剩皮包骨，它們的騰飛能力絲毫不減。張著小嘴，像是吃人的小魔鬼。
張覃一聲令下，千百支火槍齊射。頓時，火海一片，與藍色海洋相映襯，蔚為壯觀。飛魚在火海中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像蟬鳴，像秋後的螞蚱，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
其他魚類還沒靠近公路，見到飛魚的慘狀，不禁停住了，就地蹦躂徘徊。
藍鯨和鯨鯊左右顧盼，發覺隊伍止步不前，大聲嘶吼咆哮，甚至將近處的小魚怪生吞。魚怪群再無退意，重整旗鼓，冒著炎熱，繼續向前蹦躂，明知前方是火海，全無顧慮。
魚怪在火海中嗶嗶啵啵地被燒爛，發出聲聲刺耳的叫聲，場面甚是慘烈。有些魚怪被逼得急了，直接飛躍火海，上了岸，幸被部隊擒住，扔了回去。
陸明揚說：「看到沒，狗急跳牆，魚怪也是一樣，千萬不要過分逼它們，否則場面誰也控制不住。」
張覃信服地點了點頭，說：「骷髏俠，大魚怪進入射程了，要不要開火？」
陸明揚說：「不行，再等等。大魚和小魚不同。小魚以大魚為首，只有將大魚打疼了，它們才會退去。這就叫『退賊先退王』。」
待鯨鯊和藍鯨等大型魚怪又靠近數十米，張覃便下令，所有火炮對準它們，一齊掃射。一股股熾烈的火焰噴出，火光衝天，與夕陽遙相呼應，如同東海再生的旭日。
鯨鯊、藍鯨等一群「首領」經受不住大火的燒烤，大多數扭頭便逃，奔向大海。有少數幾個倔強的傢伙，不甘就此放棄，冒著烈焰躥上躥下，朝著公路而來。
張覃大聲呼喝：「加強火力，一定不能讓它們上來。」
三軍齊用力，所有火槍、火炮對準它們狂射。
忽然，一頭鯨鯊衝破火海，飛天而起，嘶吼著，咆哮著，將要蹦上路堤。憑它那堅實、碩大的軀體，壓下來還不得如天塌下來一般。身處險地的眾軍士一片嘩然，紛紛棄槍而逃。
「堅守陣地，不準逃，違令者殺無赦！」隨之便是「砰砰砰……」的槍聲，好幾個士兵倒了下去。
鯨鯊正要落在公路上之際，陸明揚一躍飛天，重腳踢在了它的下顎，將它踢回了海里。他說：「大家不要慌，躍過防線的魚怪交由我處理，你們務必要堅守陣地。」
眾軍士見此，大受鼓舞，更加拚命，無人敢擅自離位。
陸明揚果不負眾望，又接連踢飛了數個躍過防線的大魚怪。
魚怪群就此群龍無首，狼狽逃竄，紛紛回到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