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討價還價

  陸明揚撿起地上的酒肉，從鐵柵縫中四散撇了出去，極其精準地扔進了每一個牢房。


  為免出現事故，防止玻璃、金屬等硬質物體流入，監獄里分發的食物都是用紙盒包裝的，酒肉都是一樣。不僅如此，肉里的骨頭都會被剔除，味道格外鮮美。犯人們邊吃邊大呼過癮，仍不忘對陸明揚說些感恩戴德的話。


  沒吃到酒肉的還在叫嚷呼喝：「兄弟，我們的呢？這邊啊！」


  陸明揚說：「都別吵了，再吵以後的酒肉我就從窗戶扔下去，誰也別想吃。」


  照此話分析，他是答應將以後的酒肉分給大家吃的，長此下去，每個人總是有機會的。眾人立時安靜了，沒吃到酒肉的，只能等下次了。


  卓萬良已基本康復，在小弟的攙扶下，掙扎著站起來趴在鐵柵上，說：「臭小子，有酒肉吃怎麼不記得大哥，我這受傷可都是因為你。」


  陸明揚說：「你想逞能當大哥，關我屁事。」


  卓萬良大怒，說：「臭小子，你給老子等著，別讓我逮手裡。」


  陸明揚現在的身份大不同了，可以說是眾犯人的酒肉父母，他們當然不願意他被卓萬良傷害，否則這酒肉只怕沒指望了。


  大家當即奉勸說：「卓老大，我這還有些酒給你吧，千萬別傷害這小兄弟。」「這小兄弟全身的繃帶，一看就傷得不輕，何必跟他一般見識。」「我敢保證，誰動這小兄弟一根汗毛，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卓萬良說：「毛二球，你不要後悔！」


  毛二球說：「後悔？誰……誰後悔了。」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顯然對卓萬良是心存忌憚的。


  有人喊道：「卓老大，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能給我們酒肉嗎？」


  卓萬良四處掃視，竟沒發現是誰在說話。他身旁的小弟大喊：「偷偷摸摸，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有本事站出來和我們大哥說話。」


  四下一片寂靜。此刻卓萬良的眼線開始注意四處，當然沒人敢說對他不敬的話，否則難免要被收拾，被潛規則也不無可能。


  忽然，哐一聲，監獄大門被推開，竟是姚順和李千髮帶人到了。


  面見如此寂靜的場面，經驗豐富的姚順當然猜到怎麼回事了，他說：「卓萬良，你小子又在做什麼怪？」


  卓萬良一臉不屑，哼了一聲：「你管得著嗎？」


  姚順陰冷地一笑，說：「你小子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下次別載到我手裡。」


  卓萬良雖好了傷疤，這疼可沒忘。他不敢再嘴硬，乖乖躺回了床上。


  姚順等人又經過三道鐵柵門，再通過五樓的鐵門，到了關押陸明揚的監獄前。姚順向裡面望了望，還隨手扯掉了陸明揚掛在鐵柵上遮擋視線的床單，繼續觀望。陸明揚始終躺在床上，盯著屋頂，也不理會他。


  姚順說：「這不是都吃完了嗎？渣子都不剩一點。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一個獄警說：「剛才我和小王來過，這牆角堆了好幾天的酒肉，動都沒動。」小王忙附和說是。


  原來獄警發現陸明揚不吃東西，以為他要絕食自殺，便將情況彙報給了姚順。姚順因毆打卓萬良之事，剛被監區長彭奪英責罰，收斂了許多，生恐再惹下禍端，便將此事報告給了彭奪英。彭奪英生性膽小怕事，又因骷髏人身份特殊，忙帶人去找監獄長傅逸飛。


  傅逸飛乍聞骷髏人絕食的事情，甚為恐慌，說：「昨天北京軍區剛下了命令，一定要看管好骷髏人。前幾日北京市長丁晟也問及此事，說骷髏人在社會上的反響強烈，可不能出現什麼岔子。」


  彭奪英說：「可骷髏人要絕食，咱們也沒辦法啊！」


  政委鄭然說：「這骷髏人並非人類，屬於野獸類，難不成他要吃生肉？」


  傅逸飛說：「有可能。姚順、李千發，你二人快去，無論如何要讓骷髏人吃東西，他想吃什麼就給他什麼，可不能給餓死了。」


  姚順當即帶人來到監獄察看，只不過情形似乎發生了變化。


  李千發說：「5403，你餓不餓，我們給你帶了點吃的。」陸明揚感到困惑，想要弄清怎麼回事，起身走到鐵柵前。兩個獄警將手中沉甸甸的包裹打開，裡面是一大塊血淋淋的豬肉。李千發悄聲說：「監獄長怕你吃不慣人類的東西，給你送點生肉過來，你看合不合口味。」


  陸明揚細想想，當真是哭笑不得，不過也就此明白了緣由，說：「別看我模樣怪，其實我也是人類。之前送的酒肉太少，一次性吃完沒勁道，所以我要攢在一起吃。難得監獄長和幾位警官有心，如果可以的話，往後多送點酒肉來就可以了。」


  姚順脾氣暴躁，見了犯人尤甚，說：「就你目前的伙食都要頂上十個人的了，還給你加酒加肉，你以為這是你家啊！一天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知道做工幹活，真不知道養你這種廢物有什麼用。」


  陸明揚說：「可以啊，你也讓我去做工，我不反對。」


  以骷髏人的情況，即便上面人同意，監獄長都不敢讓他進工廠。這一點，陸明揚自己都能猜到。


  姚順吼道：「小子，別給我得瑟，別以為老子不敢。」


  李千發一把將他拉到旁邊，悄聲安慰幾句才作罷。又回身對陸明揚說：「沒問題，我一定如實稟報，給你再多爭取點酒肉。」


  陸明揚道了聲謝，又說：「還有個事，想請幾位警官幫忙。能不能給我一張帘子，把這鐵柵牆門給堵上，否則睡不安穩，老是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姚順說：「這監獄正面之所以用鐵柵牆，就是為了監視你們這些十惡不赦的惡棍，誰要敢遮上，就打斷他的腿。」


  李千發說：「姚總說的是，這件事恐怕不好辦。」


  陸明揚說：「那好吧，我這全身繃帶隔幾天便要換掉拆洗，你多給我點繃帶總行吧。」


  李千發說：「繃帶就像是你的衣服，這個好說。」他猛然變臉，一臉驚詫：「你在這換繃帶？這怎麼換？」


  隔壁牢房有人說：「李總，5403要是手腳不方便的話，讓我和他住一塊，我幫他。」餘人不甘示弱，紛紛叫嚷，爭相要與陸明揚同房照顧他。


  陸明揚自然明白，他們哪兒是為了照顧他，只是惦記著他的酒肉而已。


  姚順喝道：「都給我閉嘴。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李千發和姚順到一邊竊竊私語一陣。姚順先是很激動，隨後平靜下來，顯是被李千發說服了。


  李千發回來說：「5403，我和姚總商量過了，你的請求可以批准，但有時間限制，在你拆換繃帶期間，才可以掛帘子。」


  陸明揚之所以提出要帘子，是不習慣被那麼多人監視，若要按李千發說的做，於他而言，跟沒有並無區別。他又想，既然要坐牢懺悔，就得遵守監獄的規定，不搞特殊化。


  陸明揚在沉思，李千發以為他不願意，又說：「要不這樣，我們回去后稟報給監獄長，讓他定奪。」


  陸明揚說：「不用麻煩了，就按你們的意思辦吧。」


  姚順等人出了監獄，順路進了監控室。


  姚順用力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上面，顯得很氣憤，說：「這個骷髏人，廢物一個，事還挺多。」


  跟隨的獄警忙為他倒了杯茶，說：「大哥消消氣，這小子已經在咱們手中了，還怕收拾不了他。」


  另一個獄警說：「對，以後機會多的是，分分鐘搞死他。」


  李千發說：「不行，千萬不要亂來。傳聞那樓怪和骷髏霸王龍兇殘無比，幾個師的部隊都擋不住，卻被骷髏人打敗了，足見其過人的能力。傳言他那鋼筋鐵骨、力大無窮的本事，只怕不是空穴來風。再者，北京軍區和市裡多次提醒監獄長，要對骷髏人特別關照，單就這層關係，咱們都惹不起。」


  倒茶的獄警說：「指導員，你說的也太嚇人了吧。我有個親戚在檢察機關任職，聽他說骷髏人和樓怪、骷髏霸王龍本就是一夥的，他們之間的打鬥都是假的，純屬做戲，這一切都是在炒作。」


  另一個獄警說：「咱們這是河北，又不是北京，骷髏人北京的關係再硬，也管不到咱這。」


  李千發說：「你們兩個最好老老實實的，不要招惹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姚順說：「都不要吵了。有沒有真本事，試試就知道了。」他喝了口茶，猛地記起了什麼，說：「不對。」


  李千發驚問：「怎麼了？」


  姚順說：「攢了四天的酒肉，骷髏人一餐就吃完了？他身上好像沒有酒氣。還有一事我想不通，他全身是一具骷髏架子，這酒肉吃下去怎麼消化？」


  李千發說：「對對對，調監控視頻看看。」


  監控室的獄警打開了前一時間段的視頻，陸明揚將酒肉分給其他犯人的畫面盡收眼底，一覽無餘。姚順面露凶光，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幾個獄警嚇了一跳，忙說：「大哥，怪我們失察，請您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