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冰封亡靈
亡靈的不死性讓它們在很多的時候都佔有優勢，但世間總有一些克制它們的東西，最為令人熟知的便是神聖與光明兩種力量。
火焰雖然也擁有著極強的毀滅性，但對於亡靈而言，並不能夠造成絕對的傷害。
死氣與烈焰不斷相互消融，有龍鱗組成的囚籠被亡靈女王身上的怨力不斷侵蝕，開始漸漸失去力量。
當然，亡靈女王原本就蒼白的臉也浮現出了一根根血色，不消片刻，原本嫵媚的臉龐上便被血色所覆蓋，變得甚是恐怖。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與笑聲不斷地從她口中發出，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然而虛弱的祈殊只是靜靜地趴著，巨大的眼眸緊緊地閉合著，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
而她體內的牧笙此刻卻再一次開始獲得屬於他的重生。
暮生決的特性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加之其被龍鳳精血所改造過的肉體，只要還有一口氣，那麼對他而言，這便只是一種修行罷了。
暮生決的修行極為困難，牧笙也知曉，若是沒有足夠的資源來提供給他修行，那麼只有依靠其特性才能夠將修為提升上去。
死而後生四個人很好的詮釋了這種特性，然而這種方法並不是想用就用，敵人並不是傻子，也不是他請來的陪練，不會將其打成重傷或半死之後便讓他慢慢地修行。
倘若方才祈殊再晚一步出手，那麼牧笙便真的會被活活折磨而死，所以這種殘酷而危險的修行方法，只能說太過於.……冒險，甚至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內。
還有一點，暮生決雖然強大，但也並不是萬能的，倘若這次沒有祈殊的龍血來提供足夠的生命力與能量，那麼想要恢復，沒有數百日的時間，是絕不可能成功的。
「咳……咕咕……」
躺在龍血中的牧笙剛恢復一點意識，頓感胸口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壓迫而來，便向咳嗽，卻不料一張嘴，便有大口大口的龍血湧入嘴中。
下一刻，那皮膚表面傳來的觸覺令他知曉了此刻的情況。
浸泡在龍血中的雙手微微擺動，狼狽地將自己撐了起來，抬起沉重的眼皮，引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血色。
咚！咚！咚！~~~
強勁而有力的撞擊聲漸漸在牧笙的耳畔變得越發清晰，慢慢找回思緒與感知的牧笙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眼眸中的焦距也緩緩聚攏。
「我……」
只來得及道出一個字，牧笙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向著前方拉扯而去。
砰！
一道紅色的身影從巨大的龍嘴中飛了出來，跌倒在一旁。
「真是.……噁心。」
一句冷漠的話語令想要道謝的牧笙頓了頓，旋即不在多言，而是望向亡靈女王所在的方向。
火焰幾乎快要消散，而那囚籠也被怨力侵蝕的只剩下一個軀殼。
不過此刻亡靈女王的模樣也極為凄慘，血絲如同一條條紅色的蜈蚣布滿了她的整張臉龐，全身的皮膚透著一股焦味，若有若無的死氣圍繞在她的周圍。
沒有一點血流出，所有的血液都被火焰所蒸發，只有被炙烤成糊狀的血肉以及低首的鬼臉。
場面之上顯得非常安靜。
牧笙雖然從瀕臨死亡的狀態脫離了出來，但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多少的力量，甚至連一位普通的沐垢境修行者都不如。
而祈殊不但憑藉著幼年期的狀態施展了兩種禁術，並且為了修復牧笙的肉體，消耗了很多的龍血，其虛弱程度，比起牧笙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人一龍再短時間內，幾乎沒有再戰之力。
亡靈女王那布滿血色的臉龐之上露出了一抹深入骨髓的冰冷笑容，彷彿一切都如同她所預料的那般。
若不是她想要親手摺磨面前的這兩個傢伙，僅僅憑藉那遠處不斷用來的腐屍，便足以令牧笙與祈殊無以應對。
一種即將報復的快感充斥著她的腦海，一股將要侵犯龍族高貴的激動情緒令她的心神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從而.……放鬆了警惕之心。
噌~！
當她聽到這短暫而急促的聲響之時，一顆冰冷的珠子已然被塞入了她的體內，一道披著斗篷的身影已然向著牧笙所在的方向而去。
一股怒氣再一次爬滿了臉龐，然而下一刻，臉上的怒氣頓時化為了驚慌，緊接著又變成了恐懼，深深的恐懼。
亡靈最怕的並不是死亡，因為死亡永遠不會是它們的歸宿，體內那顆散發著冰冷氣息的珠子令她感受到了一種即將失去自由的感覺。
「怎麼不笑了？」
有些虛弱的聲音帶著幾分嘲諷之意，如同一隻巨大的手掌，扇在她那醜陋的嘴臉之上。
然而這嘲諷的聲音並未讓亡靈女王升起任何的憤怒，感受到體內那愈發冰冷的氣息，醜陋的臉龐之上浮現出了一抹乞求之意，看向了盤膝而坐的牧笙。
「可惜了……」牧笙看著她周身不斷消散的黑氣，搖了搖頭，指了指祈殊，繼續打擊道：「倘若你那麼自負，在她昏迷之時將我們立刻殺死。或許.……便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不過，即便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想你也依舊會如此選擇，這便是你的命。」牧笙冷笑道：「所以你……咎由自取！」
「呃啊！~~~~~~~~~」
牧笙的話語令亡靈女王的臉上的祈求之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一聲夾雜著無盡怨恨的尖銳咆哮聲劃破長空。
「你們休想殺死我，你們只能困住我，困住我罷了……等我醒來，踏遍世間也要找到你們，將你們製作成最醜陋的屍體，將你們的靈魂扔到地獄的最深處。若是你死了，我便會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死我看到的所有人類，所有！！」
一絲絲白色的絲線開始從她的體內擴散而出，不斷包裹凝結著她的軀體，無數怨毒的話語從她的口中不停地傳出，詛咒著牧笙等人。
「生命之水.……聽說過嗎？」
簡單的一句問話令亡靈女王頓時安靜了下來，臉上怨毒之色被驚恐所取代，這是真正的驚恐，倘若說失去自由令她恐懼，那麼『生命之水』四個字，令她感受到了絕望的味道。
亡靈被神聖與光明的力量所克制，但這種克制是有限的，換之而言，最終，依舊無法將亡靈徹底殺死。
但這並不意味著亡靈便是真正不死，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是能夠永恆不滅的，萬物都存在著相生相剋的東西，就看你.……是否知曉罷了。
對於牧笙而言，這個世間便不存在什麼秘密，即便有，那或許也只有世界本身罷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聽說過……」
看著有些語無倫次的亡靈女王，牧笙冷漠道：「真是蠢的可憐，若我有生命之水，何須在用這破珠子來將你封印。」
「不過你放心，生命之水，我勢在必得。」生命之水是牧笙勢在必得的東西，不論是為了他自己，還是身邊的人，「當然，這種好東西，我從來不會一個人獨享，到時候，我定會分你一滴.……希望你能夠，好好的享用。」
「不~~~~~！！」
「不~~~~~~~~~！！」
聲嘶力竭的怒吼漸漸地變小，再變小，直至消散不見。
牧笙看了一眼身旁始終保持著警惕的司纓洛，微微一笑，指了指那冰雕，輕聲道：「收起來吧，時機把握的.……不錯。」
司纓洛小心地來到冰雕旁，用乾坤戒將其收了起來，亡靈女王的強大她看在眼中，自然是謹慎萬分。
「那麼接下來……」
司纓洛回到牧笙身旁，剛想開口，便看到周圍遠處的腐屍都停止了移動，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跌倒在了地面之上。
緊接著，這種現象由此至遠，不斷延伸.……
黑色的屍潮就猶如掀起了一股浪潮，席捲了整片海洋，直至其盡頭.……鳳炎城。
……
砰！
狄語一槍將腐鷹釘在了地面之上，忍不住晃了晃身體。
牧珺媱、狄語等四人在短暫的休息過後，便知曉了腐鷹入侵的消息。
雖然胡淵命令學院去阻擊那些漏網的腐鷹，但這並不包括她們這些還在療傷休息的人。
但她們依舊在聽到消息之後便趕了過來，迅速地投入到了戰鬥之中。
「小語，實在堅持不住就別勉強了，這裡我們能夠應付。」
牧珺媱一劍將兩隻想要飛入城內的腐鷹攔截並斬落了下來，勸聲道。
她畢竟是超凡之境，比起狄語，還能夠多支撐一會。
「琴心姐都受傷了還在戰鬥，我怎麼能先走。」狄語的臉上透著一股倔強，搖了搖頭，「放心吧，我沒事，比起牧笙那傢伙，這點又算的了什麼。」
聽到她的話語，牧珺媱也不在勸阻。
確實，比起牧笙那幾乎有死無生的斬首行動，她們此刻所面對的，不過是一些蝦兵蟹將罷了，雖然有著一定的危險，但四人相互照應，至少不會有生命的安危。
「還好民眾已經撤離與躲避了起來，否則即便有我們將這些腐鷹都殺了，恐怕也會造成極大的傷亡。」宋琴心喘了一口氣說道。
由於左臂受傷的緣故，她已經無法再拉動戰弓，所以只能夠拿著一柄長劍守護著一旁的沐筱鹿。
「琴心姐，我還是送你回去吧，其他學院受傷的人都在接受治療，後面的戰鬥還很長，你這傷若不及時治療，恐怕短時間內很難能夠恢復。」沐筱鹿不斷勸說這宋琴心，同時心裡越發感受到自己的無能。
「可是.……」
「小心！」沐筱鹿一把推開反應慢了一拍的宋琴心，體內的命力幻化出一個水盾，想要擋住腐鷹的衝擊。
砰！
脆弱的水盾猶如紙糊一般破碎，腐鷹鎖定了有些手足無措的小鹿，只要一息的時間，便能夠穿過她的身體，與其同歸於盡。
「小鹿！！」
一旁的牧珺媱以及有些虛弱的狄語根本來不及出手相助，而被推開的宋琴心想要回身相救，也已經有些遲了。
嗤！砰！
一聲血肉破裂的聲音響起，一道深入骨髓的傷口在沐筱鹿的肩膀之上緩緩浮現。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腐鷹不知為何減緩了衝擊的速度，並且方向也出現了偏差，從有些獃滯的沐筱鹿身旁擦了過去，狠狠地撞擊在地面之上，化成了一團血肉。
「你沒事吧！」
宋琴心緊緊地抓著其雙臂，眼中的驚懼還未退去。
而隨後趕到的牧珺媱查看了一下其肩膀的傷口，鬆了一口氣，有些疑惑道：「這究竟是……」
「小媱，你快看！」
宋琴心打斷了牧珺媱的話，指著天空喊道，語氣中透著一股喜悅與驚奇。
此時的城牆之上，胡淵看著遠處天空之中不斷下落的『鷹雨』，緊繃的臉龐略微舒緩了一些，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在認可著什麼。
「快看那些鬼鳥，都掉下來了。」
「好像都死了，難道是哪位大人施展了秘術？」
「秘你個頭，沒看到城外上空的所有鬼鳥都死了嗎？即便是禁術，也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不對.……你看下面的那些腐屍，好像都倒了！」
「天啊！~真的，我的天……是神跡嗎？」
「一定是明月殿下的光輝令這些死去的亡魂感到了畏懼，從而選擇了死亡！」
「雖然我也敬仰殿下，但這.……也有些太不可意思了！」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的可能！」
戰鬥在一瞬間發生，也在一瞬間結束，沒有任何的徵兆，甚至一些人還在警惕著周圍，警惕著那些失去了意志，從天空中掉落下來的腐鷹。
直到片刻之後，這些討論聲漸漸變成了歡呼聲，響徹了整片城牆！
雖然贏得有些莫名，甚至大多數人都處於不明所以的狀態，然而這並不妨礙他們心中的喜悅。
不過歡呼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便再一次靜了下來，在周圍無數的腐鷹屍堆之中，躺著許多人類的屍體，並且大多數都殘缺不齊。
歡呼之後便是沉默，沒有一場戰爭能夠避免死亡.……這次也不例外。
「將這裡打掃一下，讓所有人都修整修整，準備好.……接下來的戰鬥！」
胡淵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笑容，臉上始終保持著嚴肅的表情，看著沉默的眾人，向著身旁的待衛緩緩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