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半生亡巫
牧笙看著那立在屍群之中猶如青蓮般的司纓洛,心中忍不住一陣腹議。
張無忌的媽媽說過: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越是不能相信。
但當他看到身旁的狄語、牧珺媱以及宋琴心時,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嗯,她們還只是少女,算不上女人。
「我欠你一個人情。」牧笙沉默了片刻之後,想了想說道。
「哦?」司纓洛看著牧笙認真的表情,有些意外,笑了笑道:「你的一個情人,換取斬魔殿的全力以赴?憑什麼?」
「我一個人確實不行,如果加上安家與墨家呢?」牧笙平靜地說道,眼神中充滿著自信。
牧笙相信,既然對方如此在意他,那麼必然知曉他與兩家的關係,雖然只是體現在個體關係之上,但只要安月嬋與墨攸存在於兩家之中,那麼這種關係只會越發穩固。
「明月與幽熒嗎?真是有趣……」司纓洛饒有興趣地看著牧笙,她自然知曉牧笙與兩人之間頗有羈絆,所以才會對其產生濃厚的好奇。
牧笙看著一臉盡在掌握之中的司纓洛,嘴角微微翹起,看了一眼虛空之處,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現在司纓洛的身旁,輕聲道:「當然,我奉勸你不要太過於相信你們斬魔殿的信息網,畢竟沒有誰會將手中的牌,完全暴露在別人的面前。」
牧笙的行為令一旁的枼青眼中閃過一絲精芒,想要揮劍逼退牧笙之時,在那無形的虛空之中,一股恐怖的威壓頓時將其束縛在原地。
司纓洛也自然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只存在於高階生物的氣息,那始終放鬆的稚嫩小臉上浮現出了一股凝重之色。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這股氣息便消散於無形之中,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牧笙心裡為祈殊這心有靈犀的配合暗暗地點了一個贊,臉上自然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我相信,一個人情換取斬魔殿的相助,你絕對沒有吃虧,不是嗎?」
隨著氣息的消散,司纓洛臉上的凝重之色也漸漸收斂,主宰境的高階生物,看來那所為的情報網,也只能看到一些表面的東西。
這股氣息令司纓洛感受到了一些壓力,但也僅僅是壓力罷了,並不能夠讓她感受到恐懼,身為殿皇之女,雖然無法戰勝主宰境的存在,可是想要逃脫的話,還沒有誰能夠攔得住她。
否則的話,司靳皇又如何敢放任其留在這,隨時可能面臨覆滅之危的鳳炎城中?
「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你的條件,我應了。」司纓洛再次看向牧笙的眼神之中沒有了之前的輕浮,而是同樣變得平靜起來,就彷彿,牧笙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三百之數的腐屍在幾人的手中根本無法支撐太長的時間,看著地面之上四處散落的腐屍肉塊,牧笙忍不住一聲嘆息,這區區三百之數,在這這場戰役之中,或許連一滴小小的浪花都算不上,也不知曉這場戰爭,究竟要死多少人。
「多謝殿皇之女成全。」牧笙微微躬身致謝。
然而牧笙的話語卻令司纓洛纖眉微皺,但卻並未再多說些什麼,似乎對於殿皇之女這個稱呼,抱有著很大的成見。
戰鬥停息,牧珺媱也同樣來到一旁以示感謝,對於她而言,能夠找到父親,便是現在最大的心愿,為此不論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惜。
「好了,我們先回去吧。」牧笙看了一眼態度變得冷清的司纓洛,道了一聲便帶著牧珺媱三人先行向著大部隊方向走去。
他們離大部隊也並不遠,走出一段路后便看到了隊伍所駐紮的地方。
「不好,出事了!」那原本平靜的大部隊周圍忽然出現了許多黑色的身影,將那只有兩百之數的隊伍僅僅包裹了起來。
「這裡怎麼會有如此多的腐屍,有些不對勁。」宋琴心忍不住皺了皺眉,那黑色屍潮還遠在邊際,離他們至少還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而眼前這股屍潮至少擁有數千甚至數萬之巨,也不知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要知道,此處離鳳炎城只有區區幾里而已。
「定然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來到此處,我們現在應該如何?」牧珺媱看向牧笙,問道。
牧笙看了一眼身後一言不發的司纓洛,並未思索太長的時間,頓了頓說道:「走,先救人,這股屍潮有些詭異,恐怕其他幾隻隊伍也遭到了襲擊,琴心,你負責在此處將消息盡數轉告給城內,讓他們把隊伍遇襲的消息儘快告知於其他幾支隊伍,我們先去支援。」
一番叮囑之後,牧笙便帶著牧珺媱與狄語向著前方的黑流衝去,至於司纓洛,這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對方會如何決斷,那是她自己的事。
牧笙的目光凝視著前方,在那密密麻麻的黑色腐屍軍團中,存在著一群身穿黑色長袍、巫師模樣的人。
這黑袍與司纓洛身上的完全不同,黑袍之上雕刻的圖案很是詭異,並且時隱時現,彷彿是一件件法器。
那從黑袍之中伸出的手臂都擁有著完好無損的皮膚,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表明他們並非是腐屍。
但它們也並非是人類,因為它們的下半身似乎並不存在,黑袍之下沒有任何的支撐,整個上半身就這樣虛浮在地面一尺之上,顯得極為恐怖。
「原來是這些鬼物。」牧笙冷冷一笑。
「這些是什麼鬼東西?」司纓洛緊緊地跟在一旁,平靜的問道,雖然她見識多廣,卻也未曾見過如此邪物。
「那是亡靈一族所特有的僕從,它們與那些腐屍不同,腐屍對於亡靈而言是無窮無盡的,只要有屍體,便能夠不斷地召喚,但這種被稱作為亡巫的死物,是亡靈最為重要的助手,它們能夠幫助亡靈尋找屍體,大量而快速的創造腐屍,這數萬腐屍,恐怕便是它們利用著荒地之下所埋葬的屍體,臨時創造的。」
牧笙快速地說道:「並且它們本身便有著至少超凡境的實力,有些甚至擁有入聖境的實力,但它們也是亡靈最為致命的缺陷。每一位亡靈只能夠擁有固定數量的亡巫,數量一般都在五十之數,若是亡巫死去,那麼在數千年內,亡靈無法再次召喚,並且每一位亡巫的死去,都會令亡靈失去一定的修為,沒有亡巫的亡靈,只能算是一位普通的主宰境修行者罷了。」
「有趣的東西,我們這裡只有十位,那麼說明其他地方也存在著亡巫,看來要解決這群屍潮,首先要將這些亡巫殺死。」司纓洛的目光透過層層屍群,鎖定在那十位亡巫之上,冷聲道。
「哥哥,我和狄語為你們開路。」看著即將臨近屍群,牧珺媱體內的命力席捲而出,她所修鍊的天魂訣對於死物,並沒有太大的作用,畢竟腐屍都是沒有任何靈魂力的東西,自然不會懼怕任何靈魂力的攻擊。
但腐屍雖然沒有靈魂,卻有著一股執念,不論是亡靈還是亡巫,都是依靠著這股執念來控制腐屍,而天魂訣作為頂尖功法,自然不止擁有靈魂方面的秘術。
天魂訣——誅念。
一陣無形的風從牧珺媱的周身環繞而其,那從體內散發而出的命力與靈魂力相互結合,形成了一股奇異的力量。
嗡。
牧珺媱的那雙眸頓時變得漠然起來,彷彿心中的執念都被斬斷了一般,那股奇異的力量以她為點,以一個扇形的範圍朝著前方的屍群擴散而去。
噗通~噗通~噗通~~~
那些見到牧笙等人瘋狂而來的腐屍頓時失去了意識,毫無徵兆的倒在了地面之上,而後面的那些腐屍也如同多骨諾米牌般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
不到三息的時間,牧珺媱的臉色便蒼白如紙,嘴角便一絲血跡溢了出來,狄語一把攙扶住身形搖晃的牧珺媱,對著牧笙說道:「走!這裡有我!」
狄語手握長槍,槍尖頂地。
嗤~
長槍在地面之上劃出了一個圓,將其與牧珺媱圈在其中,那純凈的臉龐之上充滿了一股執著。
砰!
長槍豎地,止住了方寸之間顫動的地面,牧珺媱虛弱地躺在邊上,看著牧笙離去的身影,以及一旁英氣勃發的狄語,臉上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容,然後.……昏了過去。
牧珺媱的這一擊令前方密集的屍群忽然變得一片寬廣,他們與亡巫之間再無任何間隔,牧笙沒有任何猶豫,體內的束縛完全解封,雙眸浮現出淡淡地妖異之色,整個人以無與倫比的速度穿過了這道正在癒合的屍潮「缺口」。
司纓洛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牧珺媱,也緊隨而上,枼青微微皺眉,也時刻跟隨在司纓洛的身旁。
「讓他擋住周圍的腐屍,我們快速解決這些亡巫。」來到亡巫面前的牧笙隨口喝道,並未理會司纓洛是否同意,便左手持槍、右手握劍,向著亡巫而去。
司纓洛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但依舊朝著身旁的枼青微微額首,示意其攔截腐屍,然後催動那條彩綾絲帶,幻化萬千,直至亡巫。
亡巫有著一定的思考能力,自然也知曉牧笙與司纓洛是最大的威脅,那帽斗之下隱藏的十張鬼臉一同抬起,同時望向兩人,蒼白的雙手幻化出一道道手勢,那些周邊的腐屍如同暴怒了一般向著兩人撲來。
十名亡巫肩並肩而浮,面向外,圍成一圈,一股死氣與怨力將它們包裹在內,劍光與槍芒就彷彿兩道流星般砸落於這灰暗的光幕之上。
轟!嗡~~~~~~~
一陣巨響,緊接著便是一圈恐怖的氣浪,將牧笙與周圍的腐屍推開了數尺。
但這氣浪並沒有推開那一道道直射而來的彩綾,那彩綾絲帶就如同那天上落下的火雨,炫目而美麗,並且強大!
轟轟轟轟轟!~~~
那連綿不懼的火雨不斷地撞擊在那灰暗的光幕之上,死氣與怨力不斷震蕩,光幕顫抖不止,然而著足以令入聖境重傷的綾雨卻似乎無法撼動這層淡薄如紙的灰色光幕。
牧笙眼中妖異的目光忽然變得明亮起來,赤金與血紅的瞳孔再次浮現,手中的槍與劍被隨手扔在一旁,普通的兵器對於牧笙的提升作用並不大。
呼呼呼~
一層層的氣浪以灰幕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而出,掀起了一陣陣的颶風,但牧笙的周身卻很靜寂,沒有收到任何影響,詭異而可怕,忽然間,他在原地消失不見,下一刻,便來到了那層布滿怨力與死氣的光幕之前,將左手貼了上去。
是的,不是拳,也沒用力,就像撫摸一位萌萌少女的秀髮一般,很輕柔,很平靜。
但就在那手掌貼上去的一瞬間,那灰色的光幕卻開始發生巨變,牧笙手掌所在的地方開始浮現出大量的黑氣,不斷地侵蝕著光幕之上的死氣與怨力,而那黑氣之中,還攜帶者一絲絲雷電之意,繚繞在其中。
光幕之上的死氣與怨力彷彿遭受到了某種挑釁,開始匯聚反擊,兩股力量聚集在一處,向著牧笙的手掌洶湧而來。
我牧笙冷冷地看著這兩股力量,開始催動體內的龍鳳之氣,以及白色的雷靈,同時將其鎮壓下來。
司纓洛收回了彩綾絲帶,立於牧笙身旁,將那些暴走的腐屍擋於十尺之外。
時間,就在黑氣與紫光,灰幕與雷火之間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牧笙那手掌相接之處忽然想起一道恐怖的撕裂聲。
那道淡薄如紙的灰色光幕驟然消失無蹤,死氣與怨力也煙消雲散,只有那黑氣與紫光在牧笙的左臂之上相互糾纏。
牧笙輕輕地跪倒在地面之上,那十道黑色的身影也渾身顫抖著,用驚恐的目光看向臉色蒼白的牧笙。
剛才那悄然無息的較量看似簡單,但在一旁的司纓洛知道,越是如此,才顯得愈發驚心動魄。
當然,她也不會辜負牧笙的努力,在光幕消失的一瞬間,一道彩光頓時穿梭在那十道黑色身影之間。
那帽斗之下的驚恐之色漸漸消失,黑袍之內的身軀也如同蒸汽一般,化為一縷黑氣,消散在無形之中,只留下十件黑色長袍掉落在黃土之上,預示著某種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