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心魔顫抖
荒地之上自然是荒無人煙，偶爾會有幾隻落單的魔獸出沒，卻沒有對牧笙的浮車有任何錶示，能夠生存到現在的魔獸，自有幾分眼力，哪些是食物，哪些又是不能招惹的存在，心中都會有一番估量。
浮車是從龐言那裡要過來的，兩人在達成一定的交易之後，牧笙便放由其離開，龐言倒是也很爽快，或許是處於對牧笙的不殺之恩，主動將自己備用的浮車贈與牧笙。
當然，也有可能他知道，這給予不給，並不是他說了算的。
浮車之上的牧笙臉色雖然平靜，但隱約能夠感受到那平靜之下所蘊含的憤怒，在父親被掠走之後，他便已經下定決心不讓牧珺媱受到一點傷害，卻不想又有人觸犯了他的底線。
感知著牧珺媱與嚴辰所在的方向，浮車如同流光般在荒地之上掀起無數塵沙，絲毫不顧及這種動靜是否會引來麻煩。
「你很幼稚。」而那輛裝甲浮車上，牧珺媱已經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感受到身外所包裹的一層命力，很快便冷靜下來。
「生得倒是傾城絕色，真是可惜了……」嚴辰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自以為掌握了所有的局面。
牧笙的實力他早有所察覺，絕對不止先天之境，但即便他擁有著超凡境的實力，若是真的偷襲將龐言殺死，自身也必定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屆時再獨自前來此處，有著牧珺媱作為人質，想要對付一個受傷的超凡境學生，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難事。
「即便你現在放了我，恐怕也沒有機會了。」牧珺媱搖了搖頭說道。
之前見到嚴辰獨自前來，臉上帶著沒落的表情，令牧珺媱一時之間胡亂猜測，晃神之間被嚴辰有機可乘，偷襲得手，好在有藤鐲護身，除了收到一些輕傷之外，並不大礙。
雖然心中對嚴辰有著戒心，但由於對牧笙關心則亂的原因而慘遭其黑手，若不是藤鐲，恐怕她真有幾分危險。
「哦？就憑你哥哥那實力？」嚴辰毫不在意地說道，對於能夠和美女聊騷兩句，他還是很樂意的。
「井底之蛙。」牧珺媱有些好笑地看著自我感覺良好的嚴辰，若不是場合不對，她很想告訴對方：你對力量一無所知。
就如她所言，即便嚴辰此時將她放了，恐怕牧笙也絕不會放過他，從小到大，雖然時常會拌嘴吵鬧，但牧笙對她的維護卻從未有過減少，可以說自己對他而言，便是如同逆鱗般的存在。
嚴辰聞言也笑了笑，每個人處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時，便會得出不同的結論，對於嚴辰而言，兩個自認為有幾分本事的平民，又能夠強到哪裡去？
他卻未曾想過，若真是兩個泛泛之輩，宋浩軒何至於請他來出手解決，甚至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又雇傭了龐言作為後手。
但即便如此，依舊是太過於低估了牧笙，當然，這其中也有牧笙成長太過於恐怖的原因，在安家之時，牧笙不過是一位毫無修為的少年，雖然有些能夠匹敵先天境的實力，但宋浩軒也未曾將其真正放在眼中，而如今，沒有入聖境的實力，根本無法對牧笙造成任何威脅。
「真是可惜，若是你能夠放下心中對他的念想，或許我能在料理完他之後，給予你一條生路。」嚴辰撇了撇嘴說道。
「若不是因為偷襲，只怕你連我也不是對手，竟還妄想對付我哥，可笑之極，看來你身後的人，也是個蠢貨。」牧珺媱心中對於其偷襲有些耿耿於懷，也有些暗恨自己太過於掉以輕心，讓對方有機可乘。
「看來你對他很有信心吶。」嚴辰摸著左手中指上的指環，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的表情，雖然看起來他很輕視牧笙，實則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雖然他從未動用過這個指環，但也沒有妨礙嚴辰對它的信心。
牧珺媱看到其臉上的表情，將目光轉向了窗外，不再言語，有些人有些事，只有真正面對了，才能夠知曉其中的差距。
咚咚咚。
聲音響起的很突兀，令浮車內的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向著聲源方向望去，映入兩人眼前的是一張燦爛的笑臉，只是在那笑容之中，無法令人感受到一絲溫度。
笑臉的主人長得很是俊俏，但此刻看上去卻有些滲人，坐在駕駛位上的嚴辰被近在咫尺的牧笙嚇了一跳，未等其有所反應，便只見那笑容之下，一把長劍直刺而來。
沒有刀，便只能笑里藏劍。
笑容很冷，長劍很急，在其轉頭的瞬間，便已穿透了如同豆腐般的窗戶，橫在了他的視野之外。
雖然看不見，但脖頸柔弱處那極為明顯的觸感，令他頓時變得有些緊張起來，聽到身後傳來的一聲嗤笑，嚴辰沒有絲毫的猶豫，體內的命力瘋狂地湧入那暗黑色的指環之中。
嗡~~~
一道無形的波紋以那指環為起點，向著周圍擴散而出，一股詭異的力量頓時從牧笙與牧珺媱的身上一透而過，彷彿有什麼東西掃過一般。
感受到那股力量的牧笙旋即鬆開了手中的長劍，體內的命力瞬間湧出體外，轉身躍起，雙腿合併屈膝收攏，低頭抵膝，雙手負於腦後。
轟！！！！！
詭異力量頓時炸開，恐怖的衝擊波將結實的裝甲浮車瞬間拆成了無數的碎片，牧笙的後背被高速飛行的車門頓時擊中，伴隨著氣浪一同向外飛去，而處於車內的牧珺媱也跟隨著破碎的浮車殘片向外飛去，那外層的隔膜變得極其不穩定，好在沒有徹底消失，待到其落地之時，只剩下薄薄的一層，一觸即******於「泡泡」中的牧珺媱晃了晃腦袋，旋即急切地看向牧笙所在的方向，只見牧笙有些狼狽的從那些浮車廢鐵中慢悠悠地爬了起來，血肉模糊的背上，幾條衣帶如同麵條般地掛在上面，那破布后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牧笙在站起來的一瞬間，同樣看向了牧珺媱所在的方向，見其並無大礙，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笑容中充滿了歉意。
然後目光微轉，看向了嚴辰，心中略有些驚訝，想不到對方竟然還藏了一手。
「你與宋浩軒是兄弟吧？」牧笙看著那渾身繚繞著黑暗氣息的嚴辰，笑了笑說道，感受著其身上所散發出的恐怖氣息，並沒有任何的慌亂。
「如果你想要拖延時間的話，很可惜，它並沒有時間限制。」嚴辰摸了摸手中的指環，同樣微笑著說道，只是那笑容之中透著一絲殘忍。
「種魔指環，每次開啟必飲血，食人心，汲精髓。」牧笙的笑容依舊，這精髓自然指的是腦髓和骨髓。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嚴辰緩緩收斂了笑容，嗜血般的眼神中，殺意變得更加濃郁。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還要多，比如宋浩軒這次的目標不止是我，還有你。」牧笙感受著那股殺意，笑著說道。
「你不覺得，這種挑撥離間的把戲，太幼稚了嗎？」嚴辰用看白痴的眼光望著牧笙，嗤笑一聲道。
「看來宋浩軒對你的洗腦很成功，還是誰，你太幼稚了？」牧笙緩緩地點開了手腕中的天絡，一段對話在場中響起。
「若是那個廢物失手，你便不要留手了。」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很平靜，很淡然，就彷彿在聊家常一般。
「您的意思是，一個不留？」沉默了片刻，有些粗獷的聲音響起，裡面充滿了一些不確定的語氣。
「除了我姐，一個不留。」沒有太多的猶豫，聲音也依舊平靜。
「那酬勞方面……」聲音戛然而止，牧笙隨意地關閉了天絡，後面已經沒有繼續聽的必要，兩道聲音都很好辨別，並且天絡不存在任何作假的可能。
嚴辰臉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驚訝，但眼神深處卻隱藏一股怒意，世家子弟之間所為的朋友兄弟，大多都是利益上的相互交換。
但在嚴辰心中，還真把宋浩軒當做了半個兄弟，至少對方在他困難之時為他解決了不少麻煩，然而這段簡短的對話，卻令他感覺自己如同一個被人戲耍的白痴。
憤怒中的嚴辰旋即打開了天絡，將一些消息傳遞到了家族之中，家族之間表面上雖然鬥爭不斷，但宋浩軒這種手段在年輕一輩中卻顯得有些拙劣了。
牧笙靜靜地望著嚴辰，並未阻止他手中的動作，雖然他很想立刻將其殺死，但他並不想背這個鍋，所以只能另尋他人了。
那一直藏在背後的宋浩軒，在他看來便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牧笙來到牧珺媱的身旁，將控制藤鐲的口訣傳授於她后，輕聲道：「藤鐲能夠自主汲取命力進行恢復，過段時日還是能夠使用。」
「你早有所覺？」牧珺媱有些好奇地看著牧笙問道。
牧笙略微猶豫了一番，點了點頭道：「在你想要與我一同前方遺棄之地時，我便在觀察兩人的反應，制定了這麼一個計劃。算是給他們創造了一個機會。」
「以後若再有這樣的情況，一定要事先告訴我。」牧珺媱微微一笑，並未追究太多。
而此刻牧笙的心中卻暗暗自語道：以後再也不會了。
雖然藤鐲很好的保護了珺媱，但其中依然存在著不少的變數，倘若嚴辰一上來便使用這等力量，恐怕這層保護也支撐不了多久。
牧笙將一顆藥丸給予珺媱服下，然後起身看向嚴辰，微笑道：「看來你那所為的好兄弟，只不過把你看成了一條可有可無的狗，不是嗎？」
牧笙的話令嚴辰忍不住眼角抽了抽，額頭之上筋絡虯露，惡狠狠地看著牧笙，「你以為你告訴我這些，就能活命？那隻能令你死得更快，更慘，而你的妹妹.……也會為此付出一些代價。」
嚴辰的後半句話令牧笙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一股異樣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了出來，背身之上的傷口幾近癒合，但牧笙之上卻湧現出一股駭人的血腥之氣。
平時的牧笙是溫和的，冷靜的，但在被觸及底線之時，即便是狗，也會急著跳牆，更何況是人？
雖然牧笙沒有殺過很多人，但當他真正憤怒之時，那隱藏在記憶之中的那些暴怒情緒，頓時如同洪水般湧出體外。
那記憶之中有多少帝王踏著萬骨枯路，滔天殺氣登上巔峰，有多少英雄神將斬殺萬千異族，一怒屠屍千千萬，這等令人心悸的事迹，在牧笙的記憶之中何止千百？
嚴辰那指環之所以被稱之為種魔指環，便是由於這指環中存在著一個心魔，一些修行者在擁有強大實力之後便會嗜殺成性，種下心魔，一些人會死於心魔之下，而一些意志堅定之人便能夠將中心的魔種封印於外物之中。
種魔指環，便是那些遠古之時強大入魔修行者，將心魔魔種所封印的指環。
它能夠使人獲得力量，卻也會吞噬人的理智，若是換做平時的嚴辰，即便牧笙挑明了宋浩軒之事，他為不會如此草率地將事情告知於家族之中。
然而此時，嚴辰卻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殺氣，這股殺氣就如同那滔天的巨浪，根本無法掩蓋，無法閃避。
就彷彿是將他扔進了一片汪洋之中，一片由血染成的血色汪洋中，四周都是那由殺氣組成的滔天血浪，無處可逃。
心魔之種的怨氣與殺氣雖然恐怖，但又如何與牧笙記憶之中的那些存在比較，殺一人是罪，屠萬人為雄，屠得萬萬人，即為雄中雄！
那些記憶之中的無敵存在，哪一個不是屠盡可萬千魔族與異族的神雄，又啟是區區心魔之種能夠撼動的。
「你……你是魔鬼！」嚴辰的臉上充滿了恐懼，入了心魔的他更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那片血色汪洋之下，究竟埋葬了多少屍骨，無數如同山嶽般的骸骨鋪滿了整個天空，灰白色的骨雨夾雜著血色落於深處汪洋的嚴辰身旁，令其瞳孔中不斷地擴大，有一種魂飛魄散的感覺！
這一刻，嚴辰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心魔也在顫慄！